〔開幕時舞臺黑暗。只聽見遠(yuǎn)處教堂合唱彌撒聲同大風(fēng)琴聲，序幕的姊弟聲音：

　　弟聲　姐姐，你去問她。

　　姊聲?。ǖ吐暎┎唬艿苣銌査?，你問她。

　　〔舞臺漸明，景同序幕，又回到十年后臘月三十日的下午。老婦（魯媽）還在臺中歪倒著，姊弟在旁。

　　姊　　你問她，她知道。

　　弟　　我不，我怕，你，你去（推姊姊，外面合唱聲止）

　　〔姑乙由中門進(jìn)，見老婦倒在地上，大驚愕，忙扶起她。

　　姑乙　（扶她）起來吧，魯奶奶！起來吧?。ǚ鏊劣疫吇馉t旁坐，忙走至姊弟前，安慰地）弟弟，你沒有嚇著吧，快去吧，媽就在外邊等著你們，姐姐你領(lǐng)弟弟去吧。

　　姊　　謝謝您，姑奶奶。（替弟弟穿衣服）

　　姑乙　外面冷得很，你們都把衣服穿好。

　　姊　　再見！

　　姑乙　再見。（姊領(lǐng)弟弟出中門）

　　〔姑乙忙走到壁爐前，照護(hù)老婦人。

　　〔姑甲由右門飯廳進(jìn)。

　　姑乙　噓，（指魯媽）她出來了。

　　姑甲?。ǖ吐暎┲芟壬拖聛砜此阏兆o(hù)照護(hù)。我要出去。

　　姑乙　好，你等一等，（從墻角拿一把雨傘）外頭怕要下雪，你要這一把雨傘吧。

　　姑甲?。ê吞@地）謝謝你。（拿著雨傘由中門出去）

　　〔老人由左邊廳出，立門口，望著。

　　姑乙?。ㄖ隔攱專蚶衔蹋┧谶@兒！

　　老人　哦！

　　〔半晌。

　　老人?。P(guān)心地，向姑乙）她現(xiàn)在怎么樣？

　　姑乙　（輕嘆）還是那樣！

　　老人　吃飯還好么？

　　姑乙　不多。

　　老人?。ㄖ割^）她這兒？

　　姑乙?。〒u頭）不，還是不認(rèn)識人。

　　〔半晌。

　　姑乙　樓上你的太太，看見了？

　　老人?。ù魷兀┼拧?br/>
　　姑乙?。ü膭畹兀┻@兩人，她倒好。

　　老人　是的。——（指魯媽）這些天沒有人看她么？

　　姑乙　您說她的兒子，是么？

　　老人　嗯。一個姓魯叫大海的。

　　姑乙?。ㄍ榈兀]有。可憐。她就是想著兒子；每到節(jié)期總在窗前望一晚上。

　　老人　（嘆氣，絕望地，自語）我怕，我怕他是死了。

　　姑乙?。ㄏＭ兀┎粫桑?br/>
　　老人?。〒u頭）我找了十年了，——沒有一點影子。

　　姑乙　唉，我想她的兒子回家，她一定會明白的。

　　老人?。ㄗ叩綘t前，低頭）侍萍！

　　〔老婦回頭，呆呆地望著他，若不認(rèn)識，起來，面上無一絲表情，一時，她走向窗前。

　　老人　（低聲）侍萍！侍——姑乙?。ㄏ蚶先藬[手，低聲）讓她走，不要叫她！

　　〔老婦至窗前，慢吞吞地拉開帷幔，癡呆地望著窗外。

　　〔老人絕望地轉(zhuǎn)過頭，望著爐中的火光，外面忽而鬧著小孩們的歡笑聲，同足步聲。中門大開，姊弟進(jìn)。

　　姊　?。ㄏ虻埽┰谶@兒？一定在這兒？

　　弟　?。錅I，點著頭）嗯！嗯！

　　姑乙?。ㄏ矚g他們來打破這沉靜）弟弟，你怎么哭了？

　　弟　?。ǔ檠剩┪业氖痔讈G了！外面下雪，我的手套，我的新手套丟了。

　　姑乙　不要緊，弟弟，我跟你找。

　　姊　　弟弟，我們找。

　　〔三個人在左角找手套。

　　姑乙?。ㄏ蜴ⅲ┯忻?？

　　姊　　沒有！

　　弟　?。ㄣ@到沙發(fā)背后，忽然跳出來）在這兒，在這兒?。ㄎ柚痔祝專谶@兒！（跑出去）

　　姑乙?。w慕地）好了，去吧。

　　姊　　謝謝，姑奶奶！

　　〔姊由中門下，姑乙關(guān)上門。

　　〔半晌。

　　老人?。ㄌь^）什么？外頭又下雪了？

　　姑乙　（沉靜地點頭）嗯。

　　〔老人又望一望窗前的老婦，轉(zhuǎn)身坐在爐旁的圓椅上，呆呆地望著火，這時姑乙在左邊長沙發(fā)上坐下，拿了一本圣經(jīng)讀著。

　　〔舞臺漸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