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外敵,即刻內斗也算是華夏文明的光榮傳統(tǒng)之一,很快,“還鄉(xiāng)團 ”的成員們便十分自覺地依照這一傳統(tǒng)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內部斗爭。
說來有點滑稽,斗爭的起因并非分贓不均,而是性格不合。因為徐有貞是一個有理想、沒道德、有文化、沒紀律的復合型人才,雖然他心黑手狠臉皮極厚,但還是想做事的,是有追求的。
可是石亨和曹吉祥這兩位仁兄,除了有野心和貪欲外,啥也沒有,如果壞人也分檔次的話,徐有貞就是一個有品位的壞人,而石亨和曹吉祥就是壞人中的渣滓。
夫妻之間性格不合可以離婚,而政④治家性格不合最終卻只有一個結局——你死我活。
于是,壞人之間的斗爭就此開始。
你的素質太低!
徐有貞和石亨、曹吉祥的矛盾從“奪門之變”后不久就開始了,他們原本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關系很好,但功成名就之后,徐有貞才發(fā)現(xiàn),他的這兩個同伙素質實在太低。
徐有貞入閣之后,開始操持國家大事,每日忙于辦理各種事務,畢竟他還是一個有追求的人,可石亨和曹吉祥卻截然不同,他們發(fā)達之后,只熱衷于干一件事——貪污受賄,不但如此,他們還不斷在朝廷中安插自己的人,混亂朝綱。
比如石亨同志先后打過多次報告給朱祁鎮(zhèn),要求封賞奪門有功人員,前后竟多達四千人!真是天曉得這些人都是哪里來的,估計他連那天晚上在自己家廚房做飯的老媽子(應該是有力地保障了后勤補給)也算了進去。
曹吉祥也不甘人后,他的養(yǎng)子、侄子乃至于七姑八婆之類的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都封了官,令人嘆為觀止。
徐有貞每次看到這種烏煙瘴氣的情景,都會不由得羞愧有加:
當年我怎么和這幫人搞到一起了?什么素質???
自己雖然是一個陰謀家,可那二位仁兄充其量卻只能算是兩個混混,如果繼續(xù)跟他們混下去,實在太丟人。
打定了主意,徐有貞開始和曹、石二人保持距離,見面了也不打招呼,他要樹立自己的光輝形象。
石亨和曹吉祥終于發(fā)現(xiàn),這位高學歷的仁兄想洗手下船,和自己決裂。
決裂就決裂吧,怕你不成!
天順元年(1457)五月,“還鄉(xiāng)團 ”第一次內斗正式開幕。
這天,徐有貞、曹吉祥等人正在朝堂之上議事,朱祁鎮(zhèn)突然拿出一份奏折,當眾宣讀,內容是這樣的:曹吉祥、石亨等人貪污受賄、專橫霸道、欺上瞞下、排除異己,應予懲戒。
曹吉祥先生當時就懵了,他手足無措,張嘴想要辯解,卻不知說什么好。
朱祁鎮(zhèn)卻沒有看他,而是微笑著對徐有貞說:“御史敢于直言,是國家的福分啊?!?/p>
徐有貞看了尷尬的曹吉祥一眼,也笑了。
這封奏折的作者是都察院御史楊瑄,是個小人物,而根據(jù)厚黑政④治學第一定律,小人物敢彈劾大領§導,排除個人精神失常的因素,唯一的結論就是有人指使。
指使他的人我不說大家也能知道,就是徐有貞。
徐有貞的沒落
徐有貞沒有理會無地自容的曹吉祥,洋洋得意地走出了大殿。他有充分的理由得意,作為內閣首輔,他能夠調動文官集團 的所有資源去對抗他的敵人,他有無數(shù)的打手(言官),在他看來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zhàn)爭。
可是他錯了。
因為他的對手是明代歷史上唯一可以與文官集團 對抗的死敵——宦官集團 。
話雖如此,但當時的宦官集團 并沒有太大的權力,司禮監(jiān)曹吉祥是很難與內閣首輔徐有貞對抗的。
為了解決徐有貞,曹吉祥整日冥思苦想,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過長時間的業(yè)務(厚黑)鉆研,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徐有貞的破綻,并由此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不久后的一天,曹吉祥進宮見朱祁鎮(zhèn),君臣二人聊天,氣氛和洽,突然曹吉祥話題一轉,貌似輕松地說起了宮內的一件事情,且談得津津有味,可他的談話對象朱祁鎮(zhèn)卻臉色突變,大驚失色。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一幕呢?
因為朱祁鎮(zhèn)十分清楚,這件事情他只告訴過一個人——徐有貞。
于是他急切地打斷曹吉祥,問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徐有貞告訴我的?!保ㄊ苤胸懀?/p>
然后曹吉祥帶著疑問的表情加了一句:
“皇上還不清楚嗎,外面的人全都知道了!”
這句話同時也宣布了徐有貞的結局:他徹底完了。
背叛和泄密是皇帝絕對無法忍受的。自此之后,朱祁鎮(zhèn)漸漸遠離了徐有貞,不再將他看作是自己的親信。
徐有貞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他想來想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皇帝,受到如此冷遇。面對著朱祁鎮(zhèn)那冷淡的眼神,他無從申辯也無法申辯。
曹吉祥贏了,他終于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給了徐有貞一次漂亮的回擊。徐有貞當然不會將那些隱秘的事情告訴他,那他是怎么知道談話內容的呢?
這個詭計的秘密在于,徐有貞進宮見朱祁鎮(zhèn)時,交 談的確實只有他們兩個人,但聽見的卻有三個人,而那個多出來的旁聽者就是太監(jiān)。
這些皇帝的貼身太監(jiān)受到曹吉祥的指使,將每次談話的內容告訴他,然后曹吉祥會在不經(jīng)意間說出這些原本只有天地你我方知的事情,將徐有貞塑造成一個口不把門的奸臣。
曹吉祥十分得意,和石亨彈冠相慶,從此更加飛揚跋扈。這也難怪,也該輪到他了,但曹吉祥想不到的是,他并不是這次勝利唯一的得意者,還有一個人正在暗地里慶祝著自己的勝利。
隱藏者的圖謀
曹吉祥和石亨所不知道的是,五月的那次彈劾,策劃者并非只有徐有貞一個人,這次攻擊的實際組織者是另一個人——李賢。
在徐有貞看來,這個叫李賢的人是他一手提拔的,絕對忠實于他,事實上,這個人也確實極為精明強干,很能幫得上徐有貞的忙(史載:頗得其力)。所以他與李賢共同策劃了對曹、石等人的攻擊行動,并收到了一定的效果,這也讓徐有貞更加認定,李賢是一個極為可靠的人。
可是徐有貞不知道的是,這位李賢先生除了是自己的下屬和親信外,還是一個卓越的社會活動家,喜歡廣交 朋友,而他的朋友中有一個人叫石亨。
早在徐有貞拉攏之前,李賢和石亨的關系已經(jīng)十分融洽,石亨曾經(jīng)勸說李賢參加奪門陰謀,但被李賢拒絕,后來吏部尚書王直退休,繼任尚書王翱也是個很有背景的人,根本不買石亨的賬,石亨十分不滿,便對當時任吏部侍郎的李賢私下表示,準備趕走現(xiàn)在這個不聽話的尚書,由他接任。
吏部是六部之首,吏部尚書被稱為天官,地位顯赫,石亨竟肯把這個位置交 給李賢,可見在石亨眼里,李賢也是“自己人”。
然而出乎石亨意料之外的是,李賢竟然拒絕了,他謙恭地表示自己還沒有能力擔當此大任,還是讓原尚書留任的好。
李賢的這一舉動讓石亨大為感慨,在他看來,李賢這個人與旁人不同,非但不爭名奪利,連到手的大官都不要,實在是個難得的人才,不禁對李賢又多了幾分好感。
可是石亨絕對想不到的是,李賢之所以拒絕自己的好意,是因為他有著更深的圖謀,為了實現(xiàn)這一圖謀,他已經(jīng)制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并在暗中窺視著自己的獵物,隨時準備打出那致命的一擊。
而在他的獵物名單上,有著這樣三個名字:徐有貞、石亨、曹吉祥。
徐有貞已經(jīng)被皇帝疏遠了,但他對自己的處境卻并不了解,每日依然以首輔自居,不把曹吉祥和石亨放在眼里,這也使得他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而上次指使御史彈劾也讓徐有貞嘗到了甜頭,所以他決定再來一次。
這次他找到了御史張鵬,并搜集了大量石亨、曹吉祥不法的證據(jù),準備向朱祁鎮(zhèn)提出彈劾,和以前一樣,他還是找李賢一起商議,并具體安排行動步驟。
徐有貞的聰明終于到了頭,皇帝已經(jīng)不再信任他,他卻沒有自知之明,可是奇怪的是,雖然徐有貞并不通曉其中玄機,李賢卻是知道的,但他非但不阻止徐有貞的行為,反而積極參與籌劃,這一舉動也讓徐有貞倍感親切。
因為李賢知道,他計劃的第一步即將實現(xiàn),不久之后,他將把一個人的名字從他的名單上劃去。
徐有貞開始行動了,他命令張鵬向皇帝上書彈劾石亨,這個時機很好,因為石亨此刻出征在外,正好可以對曹、石兩人分別擊破,這個算盤打得確實不錯,然而他沒有料到,自己的計劃還沒有等到實施,就已經(jīng)破產了。
石亨并不是笨蛋,他早已在言官中安排了自己的眼線,就在張鵬準備上書的前一天,他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便連夜趕了回來,找到了曹吉祥商量對策。
曹吉祥告訴石亨,告狀的事情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變不了了,但只要你跟我進宮干一件事,保管你我明日太平無事。
然后他領著石亨進宮覲見了朱祁鎮(zhèn),還沒等皇帝大人緩過神來,曹吉祥便向石亨使了個眼色,開始做他們預先商量好的那件事——痛哭。
看著眼前這二位鼻涕眼淚一起下來,朱祁鎮(zhèn)手足無措,連忙追問出了什么事情,曹吉祥這才悲痛地說道:“御史張鵬受人指使,想置我們二人于死地,我們沒有辦法,只有請皇上為我們做主!”
朱祁鎮(zhèn)聽了倒也沒有什么大的反應,畢竟這是大臣之間的矛盾,與他沒有多大關系。所以他表現(xiàn)得十分平淡。
然而石亨接著說了一句話,正是這句話觸動了他,最終決定了徐有貞的結局:
“一個御史怎么敢這樣做(安敢爾),現(xiàn)在內閣專權,容不下我們啊!”
專權?
對,就是專權。
石亨的似乎無心之語擊中了朱祁鎮(zhèn)的死穴,他或許是一個好人,或許是一個寬厚的人,但如果有人敢于觸動他的權力,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沒商量!
朱祁鎮(zhèn)決定動手了,他要用實際行動去顯示他的權威,告訴所有的人,他才是這個帝國的統(tǒng)治者。
第二天一早,朱祁鎮(zhèn)便下令關押了張鵬和之前曾經(jīng)上書的楊瑄,矛頭直指徐有貞。
此時,石亨已經(jīng)得知,李賢也是攻擊他的策劃者之一,他十分驚訝,也非常憤怒,決定要把李賢和徐有貞一起整死。之后他不斷地在皇帝面前攻擊二人,最終促使朱祁鎮(zhèn)下定決心,把徐有貞和李賢關進了監(jiān)獄。
徐有貞徹底完了,他被關進了當年于謙待過的地方——詔獄,整日唉聲嘆氣,在陰暗潮濕的牢房里反思著自己,一切都宛如夢幻,他用盡心思技巧,膽大包天,最終斗垮了于謙,卻也只高興了四個月,就淪為了囚犯。人生對于他而言,已經(jīng)落幕了。
可是同樣身在牢獄的李賢卻心如明鏡,其實在這場斗爭中,他才是唯一的勝利者,他盡力協(xié)助徐有貞,利用徐有貞的力量去打擊石亨、曹吉祥。此外,他還充分發(fā)揮了徐有貞的盾牌作用,避過了石亨等人的反擊。
不過現(xiàn)在看來,他似乎還是失算了,畢竟他也被關進了監(jiān)獄,等待著他的是不可知的命運,殺頭、充軍,或是流放?
但李賢卻絲毫不見慌亂,這一天的到來早在他的預料之中,為此,他已經(jīng)準備了很長時間。
不久之后,處罰決定下來了,總算是皇帝開恩,徐有貞被降為廣東參政,李賢被降為福建參政,這兩個地方在當時都是偏遠地區(qū),也算是一種體面的發(fā)配。
走出牢房的徐有貞抬頭看著久違的天空,松了一口氣,不管怎樣,這條命還是保住了,而在他的心底,卻對一個人始終感到過意不去,這個人就是李賢。
在徐有貞看來,李賢是自己的親密戰(zhàn)友,也是因為自己才到此地步,所以在臨行前,他特意找到了李賢,滿懷歉意地對他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實在沒有料到,如今就要各自上路,離開京城,只好自己保重了。
李賢的反應卻出乎意料,他一點也不沮喪,而是十分客氣地與徐有貞交 談,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談完后還親自將他送出門外。
徐有貞懷著愧疚走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李賢露出了笑容。
“徐有貞,要走的只有你而已?!?/p>
李賢的真面目
徐有貞老老實實地去了廣東,李賢卻沒有,因為就在出發(fā)前的一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出來說話了。
這個人正是那位差點被罷官的吏部尚書王翱,在這關鍵的時刻,他挺身而出,為即將出行的李賢說情,在他的大力游說下,朱祁鎮(zhèn)終于辦了人情案,將李賢留在了京城,并在不久之后恢復了他吏部侍郎的職位。
答案最終揭曉了。
李賢不排擠王翱,不擔任吏部尚書,就是為了迎候這一天的到來。因為他需要王翱的幫助。
徐有貞聰明絕頂,認定李賢是他的親信,可是他錯了。
石亨位高權重,對李賢許以官位,以為可以拉攏他,可是他也錯了。
他們都認為這個叫李賢的人會乖乖地聽他們的話,為他們辦事,卻絕不會想到,在李賢的眼里,他們不過是獵物而已。
他原本可以投靠“還鄉(xiāng)團 ”,做大官,拿厚祿,可是他沒有這樣做,在“還鄉(xiāng)團 ”肆虐的日子里,他默默地隱藏著自己,從那些陰謀家身上學習 權謀和詭計,并最終用這些武器打倒他們。但他這樣做又是為了什么呢?
從他后來的言行中,我們可以找到答案:公道。
徐有貞不是李賢的朋友,石亨也不是李賢的朋友,甚至于王翱也不是他的朋友,李賢周旋于這幾個人之間,似乎是個讓人捉摸不定的人,但在我看來,他也有一個真正的朋友,這位朋友的名字叫做于謙。
事實上,李賢和于謙的交往并不緊密,而且他們之間也有政④治分歧,在繼位問題上,李賢主張朱祁鎮(zhèn)復位,而于謙似乎對這位太上皇并不感冒,卻主張由他的兒子朱見深繼位。
因為有著不同的政④治見解,兩人關系一度比較冷淡,但在那場轟轟烈烈的北京保衛(wèi)戰(zhàn)中,李賢徹底被這個挺身而出、拯救國家危亡的人所折服,他的勇氣和頑強、清正與廉潔給李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混跡官場多年的李賢被打動了,他第一次認識到,在這個污穢的地方,還有像于謙這樣勇于任事、剛直不阿的人。
但轉瞬之間,風云突變,那群不知所謂的投機者——“還鄉(xiāng)團 ”一下子冒了出來,把朝政搞得烏煙瘴氣,還冤殺了為國家耗盡心力的于謙。
在于謙被殺的那一天,李賢做出了他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決定,他要為這個為國家付出一切、鞠躬盡瘁的人討回公道。
他并沒有站出來公開反對那些人的惡行,因為他知道,這是沒有用的,要想戰(zhàn)勝那些奸邪小人,必須比他們更狡詐,更有權謀,他靜靜地隱藏了自己,細心觀察著對手的動向,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將他們一一擊破。
在這樣險惡的環(huán)境中,他逐漸變得成熟、機敏,雖然也曾歷經(jīng)艱險、身陷不測之地,但他始終沒有放棄過自己的信念。
現(xiàn)在他終于除掉了徐有貞,下面該輪到第二個人了。
徐有貞的最后結局
俗話說:風水輪流轉,明年到你家。對這句話,徐有貞應該深有體會,就在四個月前,他得勢之時,把于謙關進監(jiān)獄卻仍不罷休,一定要置其于死地。但他絕沒有料到,現(xiàn)在這一情況竟然原封不動地套用在他的身上。
他已經(jīng)萬念俱灰,只想去廣東當一個扶貧干§部,可是石亨卻堅持認為,囚犯的身份更適合這位仁兄。于是又發(fā)動言官彈劾徐有貞,而且每天都到朱祁鎮(zhèn)面前去鬧,朱祁鎮(zhèn)被他煩得不行,加上他本人也確實討厭徐有貞,便連夜派人把正在路上的徐有貞抓了回來。
二進宮的徐有貞苦不堪言,他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錦衣衛(wèi)詔獄,并傾情出演了《監(jiān)獄風云》第二部。在這里,他與那些態(tài)度“和藹”的看守們重逢了,每天住在潮濕的房間里,吃著霉變的牢飯,估計還吃了不少悶棍(錦衣衛(wèi)指揮門達是石亨的人),整日以淚洗面。
可是對于石亨而言,這些還不夠,他一定要殺掉徐有貞,朱祁鎮(zhèn)最終也答應了他的要求,準備選個黃道吉日給徐有貞放血。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京城發(fā)生的一件事情最終救了徐有貞的命。
就在劊子手在家磨刀霍霍之際,京城突然迎來了一場大雷雨,很多建筑被大風破壞,石亨家也被水淹了。古人辦事都講個吉利,婚喪嫁娶都要查查皇歷,殺人也不例外,出了這么大的天災,大家都人心惶惶,認為此時殺人不吉利,徐有貞就此撿了一條命。
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本著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精神,石亨體貼地將已經(jīng)五十多歲的徐有貞安排到云南參軍,發(fā)揮余熱,實現(xiàn)了老有所為。
這也算是個不錯的安排,如果把徐有貞發(fā)配到遼東參軍,他很有可能在那里遇到三個月前被自己安排充軍的江 淵,成為他的戰(zhàn)友。而按照新兵老兵的排列順序,沒準徐有貞還要幫江 淵洗襪子。
之后,徐有貞在那個風景如畫的旅游勝地扛了四年長矛,天順四年(1460)被放回老家蘇州,茍且偷生十余年,最后死去。
徐有貞,宣德八年(1433)進士,混跡官場十六年,毫無成就,正統(tǒng)十四年(1449)因為說錯一句話,被人取笑嘲弄,隱姓埋名七年,天順元年(1457)元月投機成功,飛揚跋扈,冤殺于謙。四個月后被關入監(jiān)獄,免死充軍云南,最后回到故鄉(xiāng),在人們的鄙視和謾罵中死去。
對于這個人,我已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