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伊豆。20歲的川端康成穿著高齒木屐,在落英繽紛的山谷中獨(dú)行
其間與一群流浪藝人不期而遇,并默默地愛上了14歲的舞女薰子,之后離別
故事簡單到幾乎沒有情節(jié),只有字里行間的曖昧,在清淡遲緩的流淌著
川端康成的文字影像感極強(qiáng),我有種錯覺是在看紙上的電影
閱讀中腦海里總是不停浮現(xiàn)出一幀幀的圖畫
南伊豆的小陽春,薰子清白的赤身如一棵小桐樹
雨后的月夜,“我”獨(dú)自伏在床上聽著遠(yuǎn)處舞女的鼓聲
黑暗的隧道,冰冷的雨滴,通往伊豆的出口微微透出了亮光...
文字構(gòu)建出的影像美好到虛幻,感情也清潔到如花瓣自枝頭落下尚未染塵,卻始終哀而不傷,靜水深流
故事里,他們反復(fù)談?wù)撝患拢Т釉绠a(chǎn)死去的嬰兒,從始至終貫穿全文
“他們又談起了旅途上死去的嬰兒,據(jù)說那孩子生下來像水一樣透明,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可是還活了一個星期...”
我想,這個透明的死嬰正是川端康成對這段感情的具象化
連哭的力氣都沒有,連相愛的可能都沒有
這段感情如此短暫如此稚拙,像水一樣透明,逃不開必死的命運(yùn)
“我”在故事中始終在匆匆行走,開始是不停地追趕他們,后來是匆忙的逃避
川端康成說自己有著孤兒根性養(yǎng)成的怪脾氣,和受不了的令人窒息的憂郁感
其實(shí)他并不是真的想逃避,只是敏感到膽怯,高傲到自卑
在翻過險峻的爬山小道時,薰子追趕著他,使得他們終于有了一次短暫的獨(dú)處
他們談到家鄉(xiāng),賞花時節(jié)的舞蹈,終于再次談到了那個死嬰。
愛就在唇邊,卻沒有人能夠說出口,甚至連眼角眉梢的歡欣也要妥善隱藏
少年時候的愛情,再美好也帶著沒來由的恐懼與絕望
前路漫漫,誰有并肩飛過滄海的勇氣呢
那么愛,說到底終究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吧
少年離開的那天,是死去嬰兒的斷七之日,在祭典后他匆匆搭上了回家的客船
黑暗的客船中,他蜷縮在陌生人的睡袋里搖晃著,潮水和生魚的腥氣越發(fā)濃烈
一種空虛的美好使他幸福的流淚
愛死在了那個透明嬰兒的祭典上
死在了伊豆秋雨飄落的山間
死在了人間若只初相見的清白中
第一次,我相信死亡了原來是如此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