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回來了。我忽然覺得他是不是開竅了,這是不是上天給我的一個說服他的機會?他回來,說明他對世間還是有依戀的。
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就先說話了。
”你跟我來?!睈炗推康溃边@是一個死谷,還會有更多的雪坍塌下來,先到山谷的中心去。”他指了指四周。接著我就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四周全都是三十多米高的懸崖,不由得暗罵了一聲。
我四面看看,發(fā)現(xiàn)完全沒有任何路線可以出去,接著,我看到了悶油瓶捏著他自己的手。
他面無表情,但是他的手一看就是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手腕,我忙問他:“怎么了?你受傷了?”他淡淡道:“沒事,來之前就有的傷,沒好透?!蔽宜闪艘豢跉猓拖霂退嘲?,他用手擋了一下,我一下就看到,他的手是以一種特別奇怪的角度彎曲著的,一看就知道他的手已經(jīng)斷了。
我不禁皺眉:“你的手——怎么?似乎是斷了?”
悶油瓶道:“見你之前就斷了,恢復了一點,剛才跳下來的時候,甩得太厲害。”
我呆了半晌,不由得就笑了起來。
事情突然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們現(xiàn)在被困住了,我有了雪盲癥的前期癥狀,天氣越來越壞,悶油瓶為了救我,斷了腕骨,我如今的選擇已經(jīng)不多了。
如果我不能陪他出去,那么我只能陪著他走下去,一直走到他把我打暈了為止。否則,這事實在說不過去了。
手腕骨斷裂是十分痛的,我看了看我的裝備,想找點有用的東西先給悶油瓶急救一下。還好其中沒有東西被摔破,背包皮和食物都算完好。有一些在我滾動的過程中被甩了出去,埋在雪里不可能找到了,但是最重要的壓縮食品還在。我找了一個雪坡,掰下兩根冰凌作為固定器把悶油瓶的手腕固定住。在這里風不是特別大,但是上面不時有雪球被吹下來,砸在我們頭上,非常疼,如果有稍微大一點或者包皮含著冰塊的雪球,很可能會把我們砸傷。
我?guī)退曛?,就對他道:“不管你要去干什么,你首先肯定是要到達一個地方,但是以你現(xiàn)在的狀況,你可能會死在半路上,我覺得你最好是先回去養(yǎng)傷。我們不如往回走?!?/p>
他搖搖頭,默默道:“這是小事,你走吧?!?/p>
我道:“你是為了救我而斷的手,如果因為這個而導致你最后的計劃失敗,我于心不忍,所以我必須跟你去。”
他道:“那我還是會用我昨晚說的辦法來?!?/p>
”也行,隨便你怎么樣,如果你真的把我打暈了,我也沒有什么可說,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需要有一個人陪你走到最后,我是不會拒絕的。”我道,”我要陪你去,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所以你不用糾結。”
沒有再說什么,悶油瓶和我說這么多話,我覺得他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們沉默了片刻繼續(xù)前進。在走到這個山谷中心的時候,悶油瓶說:“第一場暴風雪會在三天內(nèi)來臨,如果我們不能到達之前的溫 泉,我們都會死在這里。而從這里往回走,你很快就能回到你們的世界中去?!?/p>
悶油瓶是想告訴我,即使我要陪他走下去,事情也不是我想的那么容易的。但是我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我不再理會,甚至不再思考他的話的合理性。我道:“那我也會去。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把所有的裝備分裝整理了一下,讓他少負重一些。但是他接過了他自己的裝備,沒有讓我去拆分,而是單肩背上。他的裝備不多,但是相當重,壓在他的身上,顯得沉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