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鑄造的異形面具,歷經(jīng)了數(shù)千年歲月的打磨,依舊金光燦燦,與我們在獻(xiàn)王大祭司玉棺中找到的那個面具,除了眼眶部分之外,基本上完全相同,都是龍角、獸口、魚尾形的耳括。只不過后者是人類帶的,而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側(cè)面的面具,卻要大得多,和一口食堂煮大鍋飯的大鍋相差無幾。
只這一個照面,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東西,心中猛的一跳,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僵尸,而是一個憤怒的生靈。它發(fā)出粗重的喘息,每一呼氣,便生出一團 紅霧,早把它的身體籠罩在其中,窺不到全貌。
這時候刻不容緩,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取代了頭腦中的思考。我縮身向后急退,躍向身旁的巖石后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也在同時掉轉(zhuǎn)槍口,對準(zhǔn)紅霧中的東西一陣射擊。
被擊發(fā)的子彈呈波浪形的扇面分布,全部釘進(jìn)了那團 濃烈的紅色毒霧,金屬反彈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似乎那紅霧中的東西全身都被鐵甲覆蓋,不知我們這一陣掃射,有沒有給它造成傷害。在我的身體翻過巖石落地的一刻,M1A1的彈夾已經(jīng)空了。
另一邊的胖子與Shirley楊也同時散開退避,說時遲,那時快,凝固般的紅霧猛然間散開,金光閃爍的面具從中躍了出來。這次我借著那些水中女尸身上所發(fā)出的冷光瞧得一清二楚,巨大的黃金面具中間只有一個獨眼,有個像眼球一樣的東西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面具嘴部是虎口的造型,血盆大口好似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里面露出粉紅色的肉膜。那些肉膜好像是某種蟲類的口器,大口一張,不是像腭骨類動物的嘴是上下張合運動,而是向四周展開,變成了方形。里面還有一張相同的小嘴,說是小嘴,同時吞掉兩三個活人也不成問題,口內(nèi)也沒有排狀牙齒,而是在四個嘴角,各有一個堅硬的“肉牙”。
這些特征都充分說明,這個龐然大物是只蟲子。它的身體上是一層厚重?zé)o比的甲殼,其下更有無數(shù)不停動彈的巨足,都是人腿粗細(xì)的“<”字形腳爪。其軀體之龐大粗壯,不輸給遮龍山下的那條青鱗巨蟒,而且它身上還罩著很厚的鱗片形青銅重甲,上面長滿了銅花。在潮濕陰暗的葫蘆洞里,這層盔甲已經(jīng)有不少地方脫落,還有些部分已經(jīng)成為了爛泥,露出里面鮮紅色的甲殼,锃光發(fā)亮,似乎比鋼板還硬。子彈擊中它的地方,都流出大量的黃色汁液,有些子彈射在了青銅龍鱗之上,還有的把黃金面具穿了幾個大洞。但是這個家伙實在太大,而且紅色蟲殼厚實得如鐵似鋼,看來M1A1的強大威力也很難對它構(gòu)成直接威脅。
這是什么東西?蟲子,還是動物?天龍(蜈蚣的別名)?都不像。天龍應(yīng)該是扁的,這只身體圓滾滾的,而且只有一只眼睛。它頭上的黃金面具,還有那龍鱗狀的青銅外殼,又是誰給它裝上去的?他娘的,這趟來云南碰上的東西怎么都是這么大塊頭的。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又怎容多想,管它是什么東西,先料理了再說。我眼看那破霧而出的怪物在黃金面具后張著大口朝我猛撲下來,怎奈手中的沖鋒槍已經(jīng)耗盡了彈藥,不敢硬拼,而且后邊水中有無數(shù)的浮尸,也無路可退,只好就地臥倒翻滾,以避過鋒芒。只見洞穴中瘆人的冷冷青光中,劃過一道金光,正擊在我身旁狼牙形的半透明山石上,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雙腳一蹬山石,借著這一踹之力,將身體向后滑開。
沒想到頭頂處也有山石攔住,登山頭盔撞到了山石上,并沒有滑出太遠(yuǎn)。巨形黃金面具覆蓋下的怪蟲,一擊落空,毫不停留地發(fā)動了第二波襲擊。我心中暗地里叫苦不迭,M1A1的彈鼓和彈匣都在胖子背上的背包皮里,我手中只有一桿空槍,只好拔出登山鎬進(jìn)行抵抗。
附近的Shirley楊與胖子見我吃緊,一個用芝加哥打字機,一個用“劍威”氣步槍和手槍同時射擊,照準(zhǔn)了那只大蟲子的頭部一陣亂打。
頭戴黃金面具身披龍鱗青銅甲的巨大昆蟲,被猛烈的彈雨壓制,連連縮頭,從口中和青銅外殼的縫隙里不斷噴吐出紅色毒霧,頓時隱入了紅霧中,讓人難以捕捉目標(biāo)射擊。
洞穴中一時紅霧彌漫,我趁此對胖子大喊道:“小胖,子彈?!?/p>
胖子立刻從便攜袋中拿了一個壓滿子彈的彈鼓,朝我扔了過來,我剛伸手接住,還沒等把彈鼓替換到?jīng)_鋒槍上,那股紅霧便驟然飄散,怪蟲猶如火龍出云一般從中躥出,迅速向我撲來。我心中惱火異常,這廝跟我較上勁了,怎么總沖我來?但是我心中一片雪亮,這時候千萬不能焦躁和緊張,生死之間,往往只在這一眨眼的工夫。
我當(dāng)即一不躲,二不閃,拿自己上彈鼓的速度與那黃金面具撲過來的速度,做了一場生死豪賭。胖子和Shirley楊剛才一番急速射擊,也耗盡了彈藥,都在重新給武器裝填,這時見了我不要命的舉動,都驚得呆了,一時忘了身在何處,站在當(dāng)場發(fā)愣。
當(dāng)年在前線百死余生的經(jīng)驗,終于使我搶得了先機,只比對方的速度快了幾分之一秒。我舉起槍口的時候,那怪蟲的大口也已經(jīng)伸到了我面前,我已經(jīng)無暇顧及誰比誰快了,只是憑感覺扣動了扳機。芝加哥打字機幾乎是頂在黃金面具的口中開始擊發(fā)的,招牌式的老式打字機聲快速響起……
我耳中聽到一股沉悶的哀號,身體像是被巨大的鐵板撞擊,被那黃金面具頂?shù)孟蚝蠓藘蓚€跟頭,不斷地倒退,直撞到山壁才算止步。全身每一根骨頭都疼,要不是戴著護(hù)肘和護(hù)膝,關(guān)節(jié)非被撞斷不可,感覺胸腔里的五臟六腑都翻了兩翻。
我的豪賭似乎取得了成功,一長串子彈,全部都打在那巨大怪蟲的口中,紅色的毒霧縮到葫蘆洞的角落里越變越濃,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胖子大喜,對我喊道:“好樣的老胡 ,你簡直太神勇了,我代表中央軍委祝賀你,我軍將在繼黃繼光與楊根思兩位同志之后,授予你特級戰(zhàn)斗英雄的光榮稱號,你將成為歷史上第三個獲此殊榮的傳奇人物。”
Shirley楊在另一邊對我喊道:“什么神勇,你不要命了?簡直太瘋狂了?!?/p>
我聽得胖子胡 言亂語,十分氣惱,心想這他媽擠對誰啊,特級戰(zhàn)斗英雄哪個不是光榮犧牲的,還嫌我死得不夠快埃想還嘴,但是全身疼痛,話也說不出來。我勉強伸伸胳膊,還好沒受什么硬傷,內(nèi)傷就顧不上了。
我突然覺得有點別扭,身上好像少了什么東西,慌忙用手亂摸,摸到臉上的時候,心底一片冰涼,糟糕,我的防毒面具被撞掉了,這一下我的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雖然我們帶了一些解毒的藥品,但都是解普通蛇毒的,這紅色毒霧即使是醫(yī)圣華佗復(fù)活,只怕也難妙手回春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吸進(jìn)多少毒氣?八成是死定了。想到生死之事,心中如同亂麻,只是想中毒的癥狀是什么樣的,應(yīng)該哪里覺得不舒服,這么一想,就覺得全身哪都不舒服。完了,完了,這回胡 爺我真是要歸位了,操他奶奶的都怪胖子,好端端的拿什么“特級戰(zhàn)斗英雄”來咒我。
Shirley楊也發(fā)現(xiàn)我的防毒面具丟失了,急忙奔到近前,焦急地問:“防毒面具怎么掉了?你……你覺得哪里不舒服?”
我聽Shirley楊急得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心中突然覺得十分感動,一想到自己即將壯烈犧牲,即將和她永別了,登時手腳冰涼頹然坐倒在地,對她說道:“我這回是真不行了,我也說不出來哪不舒服,反正是全身哪都不舒服,看來毒氣已透入骨髓,行遍了九竅,不出片刻,可能就要……我最后還有幾句話想說……”
胖子也搶身過來,一只手緊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把我的嘴按住,哽咽道:“胡 司令,你可千萬不能說遺言,你沒看電影 里那些挨了槍子兒的革命者,受傷沒死的都沒話,凡是最后臺詞兒多的,交代完了大事小事和當(dāng)月黨 費,就指定撂屁了?!?/p>
我把胖子捂在我嘴上的手撥開,痛苦地對他說:“同志們,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不讓我說最后幾句話,你以為我愿意死?。坑行┦氯羰遣蛔屇銈冎?,我……我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p>
我繼續(xù)抓緊時間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道:“你們不要替我難過,對于一個老兵來講,死亡并不算什么,我只不過是為了人類的幸福……歷史的必然……長眠在這鮮花永遠(yuǎn)不會凋殘的彩云之南。”
Shirley楊也緊握住我的手,她雖然戴著防毒面具,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從她冰冷顫抖的指尖可以感覺到她在哭泣。只聽Shirley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Old soldiers never die,they just fade away……”
我嘆了口氣說道:“我都黃土蓋過腦門了,你還跟我說洋文,我哪聽得懂,這些話你等我下輩子托生個美國戶口再說不遲。我還有緊要的話要對你們講,別再打岔了,想跟你們說點正事兒可真夠費勁的?!?/p>
我正要交代后事,卻忽然覺得身體除了有些酸疼,到現(xiàn)在為止并沒有什么異狀。筋骨酸疼是因為被那黃金面具撞了一下,饒是躲避得快,也被山石撞得不輕,剛才一發(fā)現(xiàn)自己的防毒面具沒了,有些六神無主,此刻過得這幾分鐘,卻似乎也沒覺得怎樣,和我所知的中毒癥狀完全不同。我心中還有些狐疑,莫不是我回光返照嗎?但是卻不太像———這么說那些鮮艷的紅霧沒毒?
一想起“毒霧”,我腦海中像是劃過一道閃電,這葫蘆洞中的紅霧與上面山谷里的白霧山瘴之間,會有什么關(guān)系嗎?白色的霧有毒,紅色的霧沒有毒,這只怪蟲的身體里有什么奧秘嗎?
胖子見我兩眼發(fā)直,以為我已經(jīng)神智不清了,情急之下不斷搖晃我的肩膀:“胡 司令,你不是還沒交代重要的遺言嗎?怎么這就要翻白眼了?快醒醒?!?/p>
我用胳膊擋開胖子的手:“我他媽哪翻白眼了?你想把我搖晃散了架?我剛想說什么來著?”剛才想說的重要遺囑這時候全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我發(fā)現(xiàn)這層洞穴好像沒有毒氣,也許這里是山谷里痋霧的源頭,是間生產(chǎn)痋霧的工廠?!?/p>
那二人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同聲奇道:“沒有毒氣?這么說你不會死了?”
我正要對胖子和Shirley楊二人分說明白,一瞥眼間,只見葫蘆洞角落里那團 紅霧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擴大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把我們?nèi)藝谄渲?。紅霧中那粗重哀傷的喘息聲再次發(fā)出悲鳴,聲音忽左忽右,像是在做著急速的運動。由于紅霧漸濃,早已經(jīng)無法看清其間的情形。
那黃金面具下的怪蟲,周身載滿了人造的厚重甲葉,而且里面的蟲殼比裝甲車也差不了多少,估計丙烷噴射器的火焰也奈何它不得,似乎只有在它黃金面具下的口部,才是唯一的弱點。適才我鋌而走險,用沖鋒槍抵在它的口中射擊,還以為已經(jīng)把它干掉了,我的老天爺,這位山神究竟要怎樣才肯死?
圍住我們的紅霧忽然被快速的氣流帶動,向兩邊散開,那只金面青甲的巨大爬蟲從半空中探出身體。只見黃金面具口部已經(jīng)被M1A1打爛了,只有幾塊殘留的金片還嵌在肉中。這次卷土重來,攜著一股鮮紅色的腥霧直取胖子。
怪蟲的來勢如同雷霆萬鈞,胖子大驚,罵一聲:“真他媽惡心。”撒開兩腿就跑,誰知慌亂中,被洞內(nèi)凹凸不平的巖石絆倒,摔了個狗啃泥。這時他也顧不上喊疼,就地一滾,回身舉槍就射。
我也叫道:“不好,那廝還沒死得徹底,這次務(wù)必要斬草除根?!弊テ鸬厣系闹ゼ痈绱蜃謾C一陣猛掃,不管怪蟲身體哪個部位中槍,都會從甲葉的縫隙或者口中冒出一股股紅霧。
那怪蟲幾次想沖過來,都被M1A1逼退,最后它被子彈打得急了,逐漸狂暴了起來,頂著密集的彈雨,拼命向我們掃來。它的動作太快,又時時隱入紅霧之中,沖鋒槍難以鎖定它的口部。我見沖鋒槍若是不抵近打它的要害,便擋不住它了,但是現(xiàn)在躲避尚且不及,又如何進(jìn)攻,迫于無奈,只好打個呼哨,快速退到葫蘆洞的弧形巖壁附近,利用牙狀巖石作為掩體。
由于一邊有水一邊路窄,更加上這怪蟲身軀奇大,我們原本分散開的三個人,又被來勢洶洶的蟲軀逼在了一處角落,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
只聽那鏗鏘沉重的甲片摩擦著地上的碎石,橫向擠壓過來,這一次勢頭極猛,激起洞中的氣流產(chǎn)生風(fēng)壓,刮得人皮膚生疼。
這時我們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形勢千鈞一發(fā),根本來不及交 談,Shirley楊對我快速做了個手勢,只說了一個詞:“炸藥!”
我立刻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讓我和胖子想辦法牽制住對方,為她爭取時間,用炸藥干掉它。我們立刻分成左右兩路,我和胖子集中在右邊,那怪蟲果然被我們吸引,掉頭過來撲咬。Shirley楊正想借機從左側(cè)的空當(dāng)閃進(jìn)附近的山巖后邊,誰知道那怪蟲聲東擊西,極為狡猾,見我和胖子這邊的交 叉火力像冰雹般劈頭蓋臉地掃向它,硬沖下來難免吃虧,竟然故意賣個破綻,掉頭去咬Shirley楊。
這一來,大出我們的所料,只想一只蟲子,不過是體形巨大,怎么會有如此狡猾,我們都是措手不及。Shirley楊的步槍早已沒了彈藥,僅憑六四 式手槍根本不能將它擊退,幸虧她應(yīng)變能力奇快,抽出背后的金剛傘擋住蟲口,這一下把金剛傘也撞飛了,落在一邊的石頭上。
Shirley楊仗著身體輕捷,一個側(cè)滾翻避在一邊,而這里已是死角,再也不能周旋,只好伸手拔出登山鎬,準(zhǔn)備最后一搏。甲聲轟鳴,咆哮如雷,只見紅霧中一道金光對準(zhǔn)她直撲下去。Shirley楊知道萬萬難以正面抵御,只好縱身向上躍起,用登山鎬掛住上面巖石的縫隙,雙足在巖壁上一點,將自己的身體向邊上蕩開。剛一離地面,那怪蟲長滿觸角和肉腭的大口便咬在了Shirley楊適才立足過的地方,咔嚓一聲巨響,地上的巖石都幾乎被它咬碎了。
我們在旁邊看得真切,卻趕不及去救她,這時我和胖子已經(jīng)紅了眼睛,二人想也不想,不等怪蟲有下一步的動作,就扔掉沒了子彈的M1A1,雙雙拔出登山鎬,悶聲不響地用登山鎬掛住龍鱗狀青銅甲片,跳上了那怪蟲的巨大軀體。我心中打定一個主意,先廢了它的招子再說,這獨眼蟲只有一目,藏在黃金面具后邊,這只眼睛小得和它龐大的軀體不成比例,如果弄瞎了它的眼睛,就好辦了。
手足并用之下,很快就爬到了它的頭頂。我和胖子齊聲暴喝,早把那登山鎬掄圓了,往黃金面具正中的眼球砸將下去。耳中只聽幾聲扎破皮球的聲音,把那怪蟲疼得不住抖動,一時間頭部黃汁四濺,也不知這種深黃色的液體是不是它的血液,味道奇腥,如同被陽光連續(xù)暴曬的死海魚。我們都被它濺了一身,幸好是沒有毒性。
我見得手,正要再接再厲,再給它致命的打擊,但是那蟲身劇烈地抖動,使得我立足不穩(wěn),失了登山鎬,人也從上面滾落下來。
胖子卻在蟲身上抓得甚牢,他把登山鎬死死鉤進(jìn)蟲身重甲,也不理會那不斷冒出來的紅色氣息和滿頭滿臉的黃汁,伸手插進(jìn)了怪蟲的眼睛,猛地里向外掏了一把,也不知揪出來的都是些什么東西,紅的綠的黃的,像是打翻了染料鋪。怪蟲疼得不斷發(fā)出悲鳴,瘋了一樣地甩動頭部。這一來胖子可就抓不住了,一下被扔進(jìn)了水中,水中亂竄的死漂迅速向四周散開,卷成了一個漩渦,又快速收攏,把胖子裹在了中間,頃刻間已不見了他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