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表情如釋重負(fù)，我想這事也怪不得他，憋了這么久，沒把膀胱撐破就不錯了。只見胖子對我擠擠眼睛，我們倆這套交 流方式，外人都看不懂，只有我能明白，他是問我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怎么辦。我伸手指了指上面，示意胖子往紅柱的高處爬，再爬上去一段，等我的信號暴起發(fā)難。

隨后我也變換自己在柱子后邊的角度，食罪餓鬼已追蹤著氣味而至。我躲在柱后看得清楚，這家伙嘴上全是斑斑血跡，它的臉長得和貓頭一樣，甚至更接近豹子，體形略近人形，唯獨不能直立行走。

我暗中窺伺，覺得它十分像是藏地常見的麝鼠，但又不像普通麝鼠長得好似黑色小貓，不僅大得多，而且遍體皆白。內(nèi)地傳說，有些獸類活得久了，便和人類一樣毛發(fā)變白。

但這時候不容我再多想，那只白色惡鬼般的食罪巴魯，已經(jīng)來到了胖子所在的紅柱下面，仔細(xì)嗅著胖子流下的尿跡，由于胖子是隔著褲子尿的，所以他身上的味道更重，食罪巴魯覺得上邊氣味更濃，便想抬頭向上仰望。

我心想要是讓這家伙抬頭看見了上邊的胖子，那我們出其不意偷襲的計劃就要落空，于是從柱后探出身子，冷不丁對食罪巴魯喊了一聲：“喂……沒見過隨地大小便的嗎？”

白毛茸茸的食罪巴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噌地回過頭來，兩只眼睛在月光下如同兩道電光，我心說：“你的眼睛夠亮，看看有沒有這東西亮?！碧峙e起狼眼手電筒，強烈的光束直射食罪巴魯?shù)碾p眼。狼眼不僅可以用來照明、瞄準(zhǔn)，它還有一個最大的特性，在近距離抵近正面照射，可以使肉眼在一瞬間產(chǎn)生暴盲。

有些動物的眼睛對光源非常敏感，正因為如此，它們在黑夜里才能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越是這樣，被狼眼的光束在近距離照到，越是反應(yīng)強烈。食罪巴魯被照個正著，立刻喪失了視力，發(fā)出一陣陣?yán)仙綏n般的怪叫聲。

這招可一，而不可再，我見機不可失，便對柱子上的胖子喊道：“還等什么呢你？快點肉體轟炸。”

胖子聽我發(fā)出信號，從上面閉著眼往下就蹦，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食罪巴魯身上，要是普通人挨上這一下，就得讓胖子砸得從嘴里往外吐腸子，但這野獸般的食罪巴魯卻毫不在乎，掙扎著就想要爬起來，胖子叫道：“胡 司令，咱這招不靈了，這家伙真他媽結(jié)實……”話音未落，已經(jīng)被甩了下來，胖子就地滾了兩滾，躲開了食罪巴魯盲目撲擊的利爪。

我們想趁它雙眼暫時失去視力的機會奪路逃跑，但位置不好，通往護法神殿的出口被它堵住了，如果想出古格王城，只有從這一條路下山。輪回廟的另一個出口，是片被風(fēng)雨蠶食的斷壁，高有十幾米，匆忙之中絕對下不去，如果繼續(xù)攻擊，奈何又沒有武器，我們倒不在乎像狼牙山五壯士那樣，用石塊進行戰(zhàn)斗，但只怕那樣解決不掉它，等到它眼睛恢復(fù)過來，反倒失了先機。

我往四周掃了幾眼，心中已有計較，對胖子一招手，指了指秘洞中黑色的鐵門，關(guān)上那道鐵門先將它擋在外邊。

二人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音，輕手輕腳地往秘洞方向蹭過去，但我們忽略了一點，食罪的餓鬼，雖然雙眼被狼眼的強光晃得不輕，但這家伙的嗅覺仍然靈敏，胖子身上的尿臊味，簡直就成了我們的定位器 。

食罪巴魯這時已從剛才暴盲的驚慌中恢復(fù)過來，它似乎見著活人就暴怒如雷，沖著胖子就過來了。我和胖子見狀不妙，撒開腿就跑，但是身體遮住了月光，面前漆黑一片，我被那道破墻絆了一個跟頭，伸手在地上一撐，想要爬起來繼續(xù)跑，卻覺得右手下有個什么毛茸茸的東西，隨手抓起來一看，原來是只黑色的麝鼠。

胖子冒冒失失地跟在我后邊，我摔倒在地，也把他絆得一個踉蹌。我揪住胖子的衣領(lǐng)，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只見身后是兩道寒光閃爍，那食罪巴魯?shù)难劬σ呀?jīng)恢復(fù)了，我抬手將那只小麝鼠對準(zhǔn)它扔了出去，被它伸手抓住，五指一攥，登時將麝鼠捏死，扔到嘴里嚼了起來。

我想這不知是僵尸還是野獸的家伙，大概有個習(xí)慣，不吃活物，一定要弄死之后再吃。這王城遺跡中，雖然看上去充滿了死亡的寂靜，但是其中隱藏著許多在夜晚或陰暗處活動的生物，包皮括麝鼠、雪蛛之類的，剛才要是按到只雪蛛，可能已經(jīng)中毒了。黑色鐵門后的洞窟不知深淺，但那已是唯一的退路，只能橫下心來，先躲進去再說。

我和胖子退進鐵門內(nèi)側(cè)，還顧不上看門后的空間是什么樣子，便急急忙忙地反手將鐵門掩上。胖子見了那鐵門的結(jié)構(gòu)，頓時大聲叫苦，這門是從外邊開的，里面根本沒有門閂，而且也不可能用身體頂住門，只能往后拉，有勁也使不上。

說話間，鐵門被門外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拽開，我和胖子使出全身力氣墜住兩扇門。胖子對我說：“這招也不好使，胡 司令，還有沒有應(yīng)急的后備計劃？”

我對胖子說：“B計劃也有，既然逃不出去，也擋不住它，那咱倆就去跟它耍王八蛋，拼個你死我活?！?/p>

胖子說：“你早說啊，剛才趁它看不見的時候，就應(yīng)該動手，那現(xiàn)在我可就松手讓它進來了，咱倆豁出去了，砍頭只當(dāng)風(fēng)吹帽，出去跟它死磕……”說著就要松手開門。

我趕緊攔住胖子：“你什么時候變這么實誠了？我不就這么一說嗎？咱得保留有生力量，不能跟這種東西硬碰硬?！蔽矣媚_踢了踢地上的兩條鐵鏈，這是我剛才跑進來的時候，順手從外邊拽進來的，這兩條鐵鏈本是和門外的銀眼佛像鎖在一起的，是固定鐵門用的，此時都被我倒拽進來，就等于給關(guān)閉鐵門加了兩道力臂。

但我根本沒想過要通過從內(nèi)部關(guān)閉鐵門，擋住外邊的食罪巴魯，這鐵門就是個現(xiàn)成的夾棍。我告訴胖子一會兒咱們把門留條縫隙出來，不管那家伙哪一部分伸進來，你就只管把鐵鏈纏在腰上，拼命往后墜，不用手軟留絲毫余地，照死了夾。

門外的食罪巴魯沒有多給我們時間詳細(xì)部署，它的手爪伸進門縫，已經(jīng)把門掰開了一條大縫，腦袋和一只手臂都伸了進來。

時機恰到好處，我和胖子二人同時大喊一聲：“烏拉！”使出全身蠻力，突出筋骨，拽動鐵鏈，使鐵門迅速收緊。嘎吱吱的夾斷筋骨之聲 傳了出來，那食罪巴魯吃疼，想要掙扎卻辦不到了，脖頸被卡住，縱有天大的力氣也施展不得，但它仍不死心，一只手不斷地抓撓鐵門，另外伸進門內(nèi)的那半截手臂，對著我們憑空亂抓。

胖子為了使足力氣，抱起銀眼佛像，把鐵鏈圍到自己腰間，但這樣縮短了距離，食罪巴魯?shù)淖ψ右呀?jīng)夠到了胖子的肚子，也就差個幾毫米便有開膛破肚之危。我急忙掏出打火機，點火去燎它的手臂。食罪巴魯被火灼得疼痛難忍，但苦于動彈不得，只有絕望地哀號。

我和胖子從小就是拼命三郎，這時不知不覺地激發(fā)了原始的戰(zhàn)斗性。對待敵人要像冬天般嚴(yán)酷，對方越是痛苦地慘叫，我們就越是來勁。直到打火機的燃料都耗盡了，把那食罪巴魯烤得體無完膚，它伸進門中的腦袋和半個肩膀，幾乎被夾成兩半了，死得不能再死了，方才罷休。

我和胖子剛才用盡了全力，在海拔如此之高的地區(qū)，這么做是很危險的，感覺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二人一步也挪動不得，就地躺下，吃力地喘著氣。

我躺在地上，聞到這里并沒有什么腐臭的氣息，這個秘洞如果真是輪回宗的地獄，那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為妙，天曉得這里還有沒有其余的東西，但怎奈脫了力，如果在氣息喘不勻的情況下貿(mào)然走動，恐怕會產(chǎn)生劇烈的高原反應(yīng)，只好用一只手打開手電筒向四周照了照。

黑色鐵門之內(nèi)的空間，地上堆滿了白骨，有人的，也有動物的，墻壁上有很多洞穴，有大有小，小的能讓麝鼠之類的小動物爬行，大的足夠鉆進一頭藏馬熊，不過位置都很高，普通人難以爬上去。頭頂正上方也是個洞窟，洞口是非常規(guī)則的圓形，像是個豎井，可能那里通著山頂?shù)耐鯇m，有什么人冒犯了王權(quán)，便會被衛(wèi)兵從上邊扔下來。

我正在觀看地形，卻聽旁邊的胖子對我說：“胡 司令，你看看這是什么皮？”

我奇道：“什么什么皮？誰的皮？”瞥眼一看，胖子從身下扯出一大塊黑乎乎的皮毛。我接過來看了看，不像是藏馬熊的皮，也不像是人皮，毛太多了，可能是野人的皮吧。

隨手一抖，從那皮毛中，掉出一塊類似人的腦蓋骨，像是個一半的骷髏頭，但是骨層厚得驚人，不可能有人有這么厚的骨頭，用手一捏，很軟，又不像是骨頭。我和胖子越看越覺奇怪，用手電照將上去，見這頭骨上密密麻麻的似是有許多文字，雖然不是龍骨天書的那種怪字，但是我們?nèi)匀灰粋€字都認(rèn)不得。

頭骨的嘴遠遠大于正常人，我看了半晌，覺得這有可能是個面具，為什么要用這塊野人的皮毛包皮住，扔在這鐵門后的地獄里？我和胖子就捉摸不透了。看那皮毛有人為加工過的痕跡，也不知道值不值錢。

我們喘了一會兒氣，見角落里亂躥的小麝鼠越來越多，便不敢再多停留，迅速離開了這堆積累累白骨的地方。這鐵門根本不是用來攔擋食罪巴魯?shù)?，而是為了防止從上面摔下來的罪犯沒死，會從門中跑出去。斜頂上的幾個大洞，才是供那種食罪惡獸進出的，要是再爬進來兩只，就不好對付了。

胖子用那野人的毛皮將奇怪的面具重新包皮裹上，夾在腋下，和我一前一后爬出了秘洞。這時外邊明月在天，正是中夜時分，輪回廟的地面上血跡淋漓，都是阿東被啃剩下的殘肢，實在是慘不忍睹。

我和胖子一商量，甭管怎么說，都是一路來的，別讓他暴尸于此，但要是挖坑埋了又過于麻煩，干脆把他剩下的這點零碎兒，都給扔到秘洞里去。

我們倆七手八腳地把阿東的殘肢扔進黑色鐵門，然后把那尊銀眼佛像也擺了回去。偷這種東西，一定遭報應(yīng)，還是讓它留在秘室里吧。接著又將鐵門重新關(guān)上，用殘磚朽木擋了個嚴(yán)實，這才按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胖子還一味地嘆息，對阿東悲慘的命運頗為同情：“我發(fā)現(xiàn)一個真理，英雄好漢不是人人都能當(dāng)?shù)?。?司令，還是你說得有道理，越是關(guān)鍵時刻，就越是得敢于耍王八蛋?！?/p>

我對胖子說：“也不能總耍王八蛋，瞎子有句話說得挺好，人活世上，多有無妄之災(zāi)，江湖之險，并非獨有風(fēng)波，面對各種各樣不同性質(zhì)的危險，咱們就要采取不同的對策。自古道，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我們以后要加強思想宣傳攻勢，爭取從心理上瓦解敵人……”

我們邊走邊侃，正說得沒邊兒沒沿兒，卻突然聽到后邊有一串腳步聲，似乎有人在跟蹤我們，我警覺起來，便立刻停下話頭不說，回頭看向身后。寂靜的山巒土林，被月光照出的陰影，漆黑地落在大地上，輪廓像是面目猙獰的猛獸?；臎龅母咴媳L(fēng)怒號，起風(fēng)了，也許剛才只是錯覺。

雖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但心中惴惴，總覺得不太對勁，于是我和胖子加快步伐，匆匆趕回探險隊宿營的那處堡壘，趁著無人察覺，我們鉆回睡袋里蒙頭大睡。

第二天一早，明叔就問我們有沒有看到阿東那個爛仔，我和胖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看見。我說阿東可能是覺得搬氧氣瓶太辛苦，受不了那份罪，提前開小差跑路了。

胖子裝得更邪乎：“阿東？他不是在北京嗎？怎么會在這里？明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缺氧了吧？趕緊插管去?！?/p>

明叔只好讓彼得黃到周圍去找找看，最后見無結(jié)果，便也不再過問，反正就是個跟班的，他是死是活，根本無關(guān)大局。

當(dāng)天向?qū)Ц嬖V我們，今天走不了，昨晚后半夜，刮了大半夜的風(fēng)，看來今天一定有場大雨。咱們隊伍里牦牛太多，高原上的牦牛不怕狼，也不怕藏馬熊，但是最怕打雷，路上遇到雷鳴閃電，一定會亂逃亂躥，只好多耽擱一天，等明天再出發(fā)回森格藏布。

我們一想，反正昆侖山喀拉米爾的大概位置已經(jīng)掌握了，就算到了喀拉米爾也暫時無法進山，因為裝備物資都還沒到，等一切準(zhǔn)備就緒，少說也要半個月的時間。而且從阿里地區(qū)到昆侖山，幾乎是橫跨藏地高原，路途漫長，也不必爭這一兩天的時間，于是就留在堡壘遺跡中。果然不到中午，天空黑云漸厚，終于下起雨來了。

眾人在古堡中喝著酥油茶干等，由于下雨，氣壓更低，阿香覺得呼吸困難，一直都留在里屋睡覺，其余的人商量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然后胖子給明叔等人講起了他波瀾壯闊的倒斗生涯，把那些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趁機把喇嘛和Shirley 楊叫到我睡覺的石屋里，把野人的皮毛，還有那副紙糊的面具拿出來給他們二人看，昨晚所發(fā)生的事也簡要地說了一遍。但跟他們說阿東的死，最好不要對明叔講，免得引起誤會，他可能會以為是我和胖子謀財害命宰了阿東，別自己找麻煩。

Shirley 楊聽后有點生氣：“你們膽子也太大了，赤手空拳地就敢在深夜去古城遺跡里搞惡作劇，虧你還當(dāng)過幾年中尉，卻沒半點穩(wěn)重的樣子，真出點什么意外怎么辦？”

我對Shirley 楊說：“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埃昨天晚上包皮括之前的事，都已成為了歷史長河中小小的一朵浪花，咱們就不要糾纏于那些已經(jīng)成為客觀存在的過去了。你看看這面具上的字，能識別出來嗎？這是輪回廟中唯一有文字的東西，輪回宗和魔國信仰有很多相似之處，說不定這其中會有些有價值的情報。”

Shirley 楊無可奈何地說：“你口才太好了，你不應(yīng)該當(dāng)大兵，你應(yīng)該去當(dāng)律師，或者做個什么政治家?！闭f完，接過那副面具看了看，奇道：“這是用葡萄牙文寫成的《圣經(jīng)》?！?/p>

我除了擅長尋龍訣之外，還有個拿手的本領(lǐng)，就是別人如果問我一些我不想回答的問題，我就會假裝聽不見。于是我問Shirley 楊：“你還懂葡萄牙語？我說這字怎么寫得像一串串葡萄?！?/p>

Shirley 楊搖頭道：“只能看懂一點，但《圣經(jīng)》我看得很熟，這肯定是《圣經(jīng)》不會有錯?！?/p>

加上喇嘛在旁協(xié)助，終于可以斷定，這面具是一種輪回宗魔鬼的形象。用《圣經(jīng)》制成如此恐怖的面具，恐怕是和以前藏地的宗教滅法沖突有關(guān)。喜馬拉雅野人的皮毛是古藏地貴族所喜愛的珍品，據(jù)說有保溫 的作用，如果把尸體裹進里面，還能夠防腐。王宮貴族們狩獵的時候，喜歡將它披在背上做披風(fēng)，可以在風(fēng)中隱匿人類的氣味；還有一說，是這種皮毛能裹住靈魂，使之永不解脫。

Shirley 楊想看看這面具中有什么玄機，便將面具上干枯的紙頁，一層層地拆剝開來，發(fā)現(xiàn)在這些《圣經(jīng)》經(jīng)書的紙張里，竟然畫著很多曲曲折折的線條，是張地圖，有水路山脈，還有城堡塔樓，但不知是哪里的。

由于再也沒有任何依據(jù)，只能根據(jù)圖中的地形推測，這可能是在大鵬鳥之地，古象雄王朝的地圖，也有可能是昆侖山鳳凰神宮的地圖，因為已經(jīng)消亡了的古格王朝，與這兩個地方之間有很深的聯(lián)系，很可能保留著這兩處古代遺跡的信息。有洋人偷著抄錄了出來，準(zhǔn)備去尋寶，或者干些別的什么，但沒來得及帶出去，便遭到不測，人被扔進了地獄，喂了食罪巴魯，而偷繪地圖的《圣經(jīng)》，被做成了惡魔的臉面，用野人皮毛包皮裹了，一并投入地獄。但其中的詳情，就非我們所能推斷了，總之這張幾乎面目全非的地圖，有一定的價值。

Shirley 楊忙著修復(fù)圖紙，我就轉(zhuǎn)身出去，到外間倒酥油茶喝。這時外邊的雨已經(jīng)小多了，但雷聲隆隆，似乎還在醞釀著更大的降雨，天黑沉沉的如同是在夜晚，看來天氣明天能否轉(zhuǎn)晴還不好說。外屋中的胖子，坐在火堆旁，正侃得興起，明叔、彼得黃、韓淑娜、名字叫做吉祥的向?qū)г?，都張大了嘴在旁邊聽得全神貫注?/p>

只聽胖子口沫橫飛地說道：“胖爺我把那大棺材里的老粽子，大卸了八塊，腦袋埋到路邊，胳膊大腿分別埋在東山、西山，中間剩下一截身子，就一腳踹進了河里?！?/p>

胖子對彼得黃說，就你們那什么親王，正趕上那老爺子來我們中國，滿大街都是腰鼓隊歡迎他的，外交 部非讓我去會會他，我可沒工夫，嫌亂啊，就避到鄉(xiāng)下去了，找了間據(jù)說死過十七口人的兇宅一祝胖爺就這脾氣，不信那套，什么兇宅陰宅，照住不誤。到晚上就開始清點從老粽子那摸回來的明器，咔咔咔剛一清點，您猜怎么著？

明叔搖頭道：“有沒有搞錯啊，你不告訴我們，怎么讓我們猜？你到底拿了多少明器？”

胖子說：“甭提了，還明器呢，剛點了一半，房門就讓人撞開了，外邊那炸雷一個接著一個，房門自己就開了，從外邊滾進來一個東西，就是被我埋在河邊的那顆人頭?！?/p>

明叔等人無聊之余聽胖子侃大山，雖明知他是胡說八道，但這時外邊的雷聲正緊，這廢棄的古堡中又陰森黑暗，也不免緊張起來。

我心中覺得好笑，心想胖子你真是好樣的，你就侃吧，最好把明叔心臟病嚇出來，咱們就有借口不帶這些累贅去喀拉米爾找龍頂了。

我走到茶壺旁邊，剛端起碗想倒些茶喝，忽聽里間傳來一陣女子的驚呼，好像是阿香，她不是在睡覺嗎？這一下屋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就連鐵棒喇嘛和Shirley 楊也走了出來。

眾人擔(dān)心阿香出了什么事，正想進去看她，卻見阿香赤著腳跑了出來，一頭撲進明叔的懷里。明叔趕緊安慰她：“乖女別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阿香瞪著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環(huán)視屋內(nèi)眾人，對明叔說：“干爹，我好害怕，我看見阿東全身是血，在這房里走來走去?！?/p>

別人倒不覺怎樣，但是我和胖子幾個知道阿東死亡的人，都覺得背后冒涼氣。這時鐵棒喇嘛走上前說道：“他中陰身了，必須趕快做中陰度亡，否則他還會害死咱們這里的活人。”

鐵棒喇嘛說中陰身不是怨魂，勝似怨魂。密宗中認(rèn)為一個人死后，直到投胎輪回之前的這段時間，其狀態(tài)就稱為中陰。

喇嘛問阿香，現(xiàn)在能否看見中陰身在哪里。

阿香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起手指，眾人都下意識地退后一步，卻見她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鐵棒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