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雖然知道困在巨象的頂部,雖能支撐一時,卻無論如何支撐不了一世,正在籌謀對策,卻不料那些毒蛇來得如此之愉,尤其是那條口中不時滴落紅涎的大蛇,身前身后帶著十步毒霧,別說讓它咬著,就是離它距離稍近,怕也難免中毒身亡,我們只好避其鋒芒,迅速逃往巨像暴露在外邊的半個腦袋之上。
我拽著Shirley楊的胳膊就跑,可她還對墻壁上的標(biāo)記念念不忘,說那是一個由眾多殉教者,對“惡羅海城”所進(jìn)行的惡毒詛咒,我對Shirley楊說,現(xiàn)在哪還有功夫在乎這些,跑慢半步就得讓蛇咬死了,有什么話等逃到上面再說。
趁著黑蛇們爭先恐后擠將進(jìn)來的短暫時機(jī),我跟在胖子等人后邊,逃到了頂層,感覺高處冷風(fēng)撲面,再也無路可逃了,由于巨像掉了一半,所以這里相當(dāng)于裸露在外的半層截面,石窟的殘墻高低不平,附近沒有合適的石板可以用來阻擋蛇群,胖子凸起渾身筋骨,使上了吃奶的力氣,將一截從墻壁上塌落的石塊扒向上來的洞口。
就在石塊即將封死洞口的一瞬間,只見兩條黑蛇象是兩支離弦的快箭,堅(jiān)硬的黑鱗撕破了空氣,發(fā)出“嗖嗖”兩下低沉而又迅捷的響聲,從下面猛竄上來,這種黑蛇體形短粗,非常強(qiáng)壯有力,利用身體彈身的力量,可以在空中飛躥出數(shù)米遠(yuǎn)的距離,來勢凌厲無比,戰(zhàn)術(shù)燈前一晃,毒蛇就已經(jīng)飛到了面前。
由于巨像頭頂?shù)匦为M窄,五個人分處四周,我擔(dān)心開槍會傷到自己人,而且如果不能在一擊之下將兩條毒蛇同時徹底打死,一旦給了這兩條來去如風(fēng)的怪蛇機(jī)會,我們這些人中必然出現(xiàn)傷亡。情急之下,只好隨手舉起地上的一個背囊當(dāng)作擋箭牌,舉在面前一擋,那兩條黑蛇的蛇口同時咬在背包皮之上,我不等那兩條黑蛇松口落地,便將背包皮從高空拋了下去,背包皮掛著兩條黑蛇從黑暗中落了下去,過了半天,才聽到落地的聲音順著山壁傳了上來。
這時胖子已推動石塊完全堵住了入口,只見我把背包皮扔了下去,急得一跺腳:“老胡 你的破包皮里就什么都沒有了,你怎么不扔?偏扔我的,現(xiàn)在可倒好了,剩下的一點(diǎn)靈龜殼和急救藥品,氧氣瓶,防毒面具,還有半條沒有吃完的魚,這下全完了……不過咱們要是還能下去,說不定還有機(jī)會能撿回來?!闭f完讓我?guī)退迅浇心馨釀拥氖瘔K,都堆在入口處,哪怕能多阻擋幾分鐘也是好的,想到那些兇殘的毒蛇,就覺得腿肚子發(fā)軟,我們平生所遇過的威脅,就以這種能在瞬間至人死命的黑蛇為最。
蛇群的來勢雖然被暫時遏止住了,但我們的處境一點(diǎn)都沒好轉(zhuǎn),身在絕高奇險之地,便是天生的熊心虎膽,也不可能不感到恐懼。胖子干脆就只敢看著自己腳下,一眼也不敢向下望。Shirley楊看著身邊的殘墻出神。阿香已經(jīng)從昏睡中醒轉(zhuǎn)過來,也緊緊閉著眼睛,不知她是怕高,還是怕看到這充滿殉教者怨念的巨像。明叔則是面如死灰,跪在地上閉著眼睛,只是不住口的念叨:“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士音菩薩……”
Shirley楊出了一會兒神,走過來對我說,她在下層的許多石墻上,都發(fā)現(xiàn)了兩個破裂開的眼球符號,魔國人崇拜眼睛,他們所有的圖騰中,即使有滴血之眼,那也是一種通過流血來解脫靈魂殉教的一種形式,卻絕不可能有裂開的眼球,那就代表了毀滅與力量的崩潰,由此來看,可能和世界上其余的神權(quán)宗教體系政權(quán)一樣,在政權(quán)的末期,身處神權(quán)統(tǒng)治下的人們,會開始逐漸對信仰產(chǎn)生懷疑,她們會覺得這種死亡的儀式是毫無價值的,但宗教仍然占有絕對的統(tǒng)治地位,在此情況下,個人意志是可悲的,她們被命運(yùn)推上了絕路,卻在死前偷偷記刻下詛咒的印記,由于石刻都是黑色的,所以沒有被人察覺到,而且越到后來,死前刻下詛咒的人就越多,“風(fēng)蝕湖”下的“惡羅海城”,明顯是毀滅于一次大規(guī)模的地陷災(zāi)難,而這破裂的眼球標(biāo)記,偏又被大量偷刻在控制各種礦石之力的“大黑天擊雷山”神像內(nèi)部?這僅僅是一種巧合嗎?還是那詛咒真的應(yīng)驗(yàn)了?這個古老的神權(quán)王國起源于對眼睛的崇拜,恐怕最終也是毀滅于眼睛。
我說剛才你就在想這些啊?有時候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咱們的性命恐怕也就剩下這十幾分鐘了,還想這些有什么用,就算不是詛咒應(yīng)驗(yàn),那惡羅海城的神權(quán)統(tǒng)治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橫行藏北多年,它的遺害甚至延續(xù)到了現(xiàn)在,所以這座古城毀滅于什么天災(zāi)人禍也不稀奇,不過我就巴不得現(xiàn)在來次地震,咱們臨死也能捎上那些毒蛇墊背,玉石俱焚。
Shirley楊對我說:“你倒是想得開,那我問問你,既然咱們都活不了多久了,你有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話?”
我看了看另外三個人,開始覺得這些人有點(diǎn)礙事了,只好對Shirley楊說:“這種場合還能說什么?我最不甘心的一件事,就是我意志不夠堅(jiān)定,抵擋不住美元和美女 的誘惑,讓你給招了安。本來這也沒什么,我從陜西回來之后,就不打算再做發(fā)丘摸金的勾當(dāng)了,將來可以跟美國人民參和參合參合,研究研究金融股票什么的,爭取混成個華爾街的金融大鱷,跟那些石油大亨黑手黨 教父米老鼠之類的打打交 道……”
Shirley楊說:“說著說著就離譜了,你可能都已經(jīng)形成習(xí)慣了,我還是和你說說關(guān)于惡羅海城的事情吧?!焙鋈粔旱吐曇魧ξ艺f,“惡羅海城中的眼球圖騰,大多是單數(shù),而墻壁上的破裂之眼都是兩只,我有一種直覺,破裂是指的大黑天擊雷山,而兩只眼球剛分別表示詛咒惡羅海城發(fā)生兩次大的災(zāi)難,這里的確曾經(jīng)發(fā)生過大的災(zāi)難,可空間是一次還是兩次就無法得知了。”
Shirley楊并不為我們會死在這里擔(dān)憂,她敏銳的直覺似乎察覺到這里的空氣中,出現(xiàn)了一些異味樣的變化,也許事情會有轉(zhuǎn)機(jī)。阿香的眼睛就是個關(guān)鍵元素,她的雙眼自從發(fā)現(xiàn)神像中隱藏著地怨念之后……其實(shí)與其說是發(fā)現(xiàn),倒不如說是她的雙眼,喚醒了這巨像悲慘的記憶。從那時起,這里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奇怪,說不定第二次災(zāi)難很快就要發(fā)生了,眾人能否逃出生天,就要看能不能抓住這次機(jī)會了。
我知道Shirley楊的血統(tǒng)很特殊,她似乎對將要發(fā)生的事情有種先天的微妙感應(yīng),她既然認(rèn)為我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心里就有了一些指望,并且我也是不太死心,于是又站起來反復(fù)看了看地形,但看完之后心徹底冷了,任憑有多大的本事,若不肋生雙翅,絕對是無路可逃了,才剛剛擺脫了鬼洞中噩夢般的詛咒,卻是剛離虎穴逃生去,又遇龍?zhí)豆睦藖?,我們的命運(yùn)怎么就如此不濟(jì)?為什么就不能來一次“鰲魚脫卻金掉鉤,搖頭擺尾不再來”?腳下的巨像微微向“擊雷山”的方向傾斜,剩下的半截腦袋斜依在陡峭的山壁上,兩只由臂彎處前伸的手臂。插入山體之中,神像于峭壁之間的角度很小,現(xiàn)在我們到了最頂層,地面也是傾斜著的,不知這神像是故意造成這樣的,還是由于設(shè)計(jì)上的失誤,造成了它的傾斜。
我已經(jīng)沒心思再去琢磨這些了,看了看其余的幾個人,個個無精打彩,我心想這回是死定了,但人倒架子不能倒,于是對眾人說道:“同志們,很遺憾我們看不到勝利的那一天了,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該當(dāng)水死,必不火亡,咱們也都算是竭盡全力了,但最后還是缺了那么一點(diǎn)運(yùn)氣,我看這回死了也就死了,認(rèn)命了,現(xiàn)在我個人先在這表個態(tài),一會兒毒蛇爬上來,我就從這直接跳下去,決不含糊,我寧青摔得粉身碎骨,也不能讓那些蛇咬死,所以到時候你們誰也別攔著我?!?/p>
胖子最怕從高處掉下去那種死法,但這種話肯定不能從他嘴里直接說出來,聽我說打算從幾十米的高空跳下去自然,連忙不屑一顧得說道:“我說胡 司令,要說臨危不亂你還是比我差了那么一點(diǎn),毒蛇還沒爬到眼前,你就被嚇糊涂了,你以為跳下去很英勇嗎?那是匹夫之勇,你怎么就明白不過來這個道理呢?你掉下去摔成肉餅,你以為毒蛇就能放過你嗎?還不是照樣在你的尸體上亂啃一通,合著里外,你都得讓蛇咬,何必非逞能往下跳呢?我看咱們就在這坐著,豁出去了這臭皮囊往這一擺,哪條蛇愿意咬咱就讓它咬,這樣才能顯示出咱們是有作派、有原則、有格調(diào)的摸金校尉……”
我和胖子論了幾句,其余的三人以為我們對既然到來的死亡毫不在乎,其實(shí)只有我們自己清楚,我們這是一種心里發(fā)虛的表現(xiàn),我已經(jīng)感覺到眾人絕望的情緒,都變得越來越明顯,這時明叔突然驚道:“糟了,這些石頭完了……胡 大人請快想想辦法?!?/p>
雖然大伙都知道那是早晚要發(fā)生的,但仍不免心中一沉,那凌駕于蓋住通道的石墻殘片上,出現(xiàn)了一大片暗紅色的陰影,象是從石頭里往外滲出的污血,底層大群黑蛇中,其中有一條體形最粗大,它蛇口中噴吐出的毒涎,一旦接觸空氣就立刻化作類似毒菌的東西,形狀很像是紅色的草菇,幾秒鐘后就枯萎成黑紅色的灰燼,都快趕上硫酸了,竟然能把石墻腐蝕出一個大洞。
胖子對我說:“胡 司令你要跳樓可得趁現(xiàn)在了!”我咒罵了幾句,怎么那條蛇的毒汗他媽用不盡呢?對胖子說:“臨死也得宰幾條毒蛇做墊背的?!闭f著話我和胖子、Shirley楊將槍口都對準(zhǔn)了蛇群既然突入的地方,最后的幾發(fā)子彈都頂上了膛,就算是死,也要先把那條領(lǐng)頭的大蛇斃了,由于黑蛇太多,我們的子彈也沒剩下多少,而且始終沒有機(jī)會對它開槍,但這次一定要干掉那家伙。
蛇群發(fā) 出的躁動聲突然平息,它們應(yīng)該是先行散開,留出一個沖擊的空間,等石板塌落后,便會如潮水般蜂擁而上,我們的呼吸也隨之變粗,瞪著布滿紅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入口處。人蛇雙方都如同是被拉滿了弦的弓箭,各自蓄勢待發(fā)。這一刻靜得出奇,地下峽谷中那涼嗖嗖的,充滿硫磺味的氣流,仿佛都變得凝固住了。
緊張的氣氛不僅蔓延進(jìn)了空氣,連時間也象是被放慢了,就在這個如同靜止住了的空間里,忽然傳出一陣“喀喀喀”的奇怪聲音。那聲音開始還很細(xì)小,幾秒鐘之后驟然蜜集起來,我們身在巨像的頭頂,感覺整個天地都被這種聲響籠罩住了,眾人的注意力被從入口處分散到那些聲音上,都不知道究竟要發(fā)生什么事情,但又似乎感覺這些聲音是那么的熟悉。
我們的情況已經(jīng)糟透了,就算再發(fā)生一些什么事情,充其量又能壞到哪去?原本已經(jīng)嚇壞了的阿香忽然開口道:“是那座山……是山在動?!?/p>
我看到手電筒的光束下,巨像頭頂那些細(xì)小的碎石都在顫抖,由于身體緊張得有些僵硬了,我們竟然沒有感覺到腳下有什么變化,聽阿香這么一說,我趕緊舉起“狼眼”手電筒。將光線對準(zhǔn)了巨像傾斜過去的那堵峭壁,伴隨著山體中發(fā)出的聲響,峭壁的晶脈中裂出了無數(shù)細(xì)縫,而且分布得越來越長,山體上好像掙脫出了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虬龍。
明叔說:“完了完了……本來在北面黑色的地方,還有可能遇水而得中道,這山一塌,咱們可就……遇土入冥道了?!?/p>
我心想:“罷了,看來咱們最后是被山崩死,而非死于毒蛇之口,雖然背著抱著一邊沉,但老天爺算是夠照顧咱們了,這種死法遠(yuǎn)比讓蛇咬死后尸體都變黑了要好許多?!?/p>
山體中的裂隙擴(kuò)大聲,隨即又變?yōu)榱岁囮噽灷?,震得人心神齊搖,似乎是大黑天擊雷山水晶礦脈中的能量積郁太久,正要全部宣泄出來。
shirley楊趕緊告訴大伙說:“不……不是山崩,是水,地下湖的水要倒灌過來了,大家都快找可以固定身體的地方躲好,抓緊一些,千萬不要松手?!鄙襟w中的悶雷聲響徹四周,幾乎要把她說話的聲音掩蓋住了,Shirley楊連說兩遍我才聽清楚,隨即明白了她話中所指的水是從何而來,從這里的地形來看,懸在祭壇正上方的地下湖,與這巨像所隔不遠(yuǎn),可能是我們在祭壇中拖延的時間太久,一次猛烈持久的晶顫導(dǎo)致了許多晶層的斷落,胖子的鼻子便是被落下的晶錐切掉了一塊,剩余的巖層已經(jīng)承受不住湖水的壓力,雖然仍是支撐了一段時間,但山殼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龜裂,地下大峽谷的地形太低,高處地下湖中沒有流向東面的地下水都會涌入這里,隨后將會發(fā)生可怕的湖水向西北倒灌現(xiàn)象,地下湖中的積水,會像高壓 水槍一樣從破裂的巖隙中激射出來。
眾人立刻緊緊倚住身邊的斷墻,明叔就躲在我身旁,還不忘了問我:“要是湖水涌出來咱們就不用死了是不是?遇水得中道?!?/p>
我罵道:“水你個大頭鬼,就算地下湖里的水再多,也填不滿這條大峽谷,咱們被水沖下去,跟自己從巨像上跳下去自然沒什么區(qū)別。”
雷聲激蕩不絕中,下層的蛇群也突破了堵住入口的石板,那些石頭都已變得朽爛如赤泥,一條黑蛇身體騰空,首當(dāng)其沖從爛石窟窿中躍了出來,胖子一手摟住斷墻,另一只手將槍舉起,抵在肩頭,單手擊發(fā),槍響時早將那蛇頭頂?shù)娜庋凵淞藗€對穿。
死蛇又從空中落下,底下其余的黑蛇稍稍有些混亂,來勢頓緩,我也用M911對著地面的缺口開了兩槍,但每人也就剩下那么十來發(fā)子彈,這種局面最多只能維持一兩分鐘而已,附近空氣中的硫磺臭也不知何時起,開始變得濃烈起來,想必是擊雷山的顫動,使得峽谷的底部也產(chǎn)生了連鎖發(fā)應(yīng),并未完全死亡的熔巖帶也跟著蠢蠢欲動,毒蛇們最怕的就是這種氣味,還是玩了命的奔著向處爬。雖然我們開槍打死了幾條黑蛇,但剩下的前仆后繼,又跟著涌上巨像殘存的半個頭頂。
就在我們已經(jīng)無法壓制沖入頂層的毒蛇之時。忽然擊雷山中的雷聲消失無蹤,但整個山體和大地,仍然在無聲的微微顫抖,不知是不是錯覺,身體和地面都在抖動,但就是沒有半天聲音,黑暗龐大的地底峽谷中一片死寂,就連那些毒蛇仿佛也感到將要發(fā)生什么,一時忘記了繼續(xù)爬動,包皮括我們五個人在內(nèi)的所有生物,都陷入了一種漫無邊際的恐慌之中。
短暫卻似乎漫長的寂靜。大約持續(xù)了幾秒鐘的時間,緊接著是三聲石破天驚的巨響,從“擊雷山”中激射出三道水流,其中有兩道水流噴出的位置,都是在巨像胸口附近,另外一道直接噴入地下峽谷,這水就像是三條銀白色的巨龍,每一股都有這巨像的腰部粗細(xì),夾帶著山殼中的碎石,席卷著漫天的水氣沖擊而來。
黑色神像本就頭重腳輕,而且雖然高大,但內(nèi)部都被掏空了,被這激流一沖,便開始搖晃起來。它插入山體中的手臂也漸漸與山殼脫離,面對天地間的巨變,人類的力量顯得太渺小了,我們緊緊抓著斷墻,在猛烈的搖晃中,連站都站不住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次來西藏,最后竟然由水而亡,巨像一旦被水流沖擊,倒入地下峽谷之中,那我們肯定是活不了了,但這時候除了盡量固定住自己的身體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了。
那些毒蛇也都被巨像帶來的震動嚇得不勁,或者是像我們一樣,在地震般的晃動中很難做出任何行動,這時人人自危,也沒功夫去理會那些毒蛇了,就是被蛇咬著了也不敢松手,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要倒了。”
巨像果然不在晃動,而是以極緩慢的速度向擊雷山對面倒了下去,我感覺心臟也跟著巨像慢慢傾倒的方向要從嘴里掉出來了,突然發(fā)現(xiàn)阿香對重心的轉(zhuǎn)換準(zhǔn)備不足,而且她只有一條胳膊能用,從短墻邊滾了下來,我沒辦法松手,否則我也得從頭頂殘缺處滾下去,但只伸出一只手又夠不到她,只好伸出腿來將她擋祝
阿香還算機(jī)靈,抱住了我的腿這才沒從缺口中先行跌落,這時那座神像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傾斜著,卻忽然停了下來,不在繼續(xù)傾倒下去,好像是掛住了山壁的什么地方,我趁此機(jī)會把阿香抓住,向巨像下邊一看,頓時覺得腦袋嗡嗡直響。
由于巨像本身并非與峽谷的走勢平行,位置稍偏,倒下后頭部剛好支撐在東面的絕壁上,峭壁上有許多裸露在外的古生物化石,在巨像的重壓下,被壓塌的碎塊嘩啦啦的往下掉著,而巨像不僅繼續(xù)承受著地下水猛烈的沖擊,加上自身傾倒后自重,正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貼著峭壁轟然倒落下去。
形勢險惡,我覺得渾身燥熱 難當(dāng)、汗如雨下,而且空氣也變得渾濁起來,四周到處都是霧蒙蒙濕漉漉的,隨即覺得不對,不是霧,那是水蒸氣,地下的熔巖冒了出來,與湖水相激,把下邊的水都燒得沸騰了,人要掉下去還不跟他媽的下餃子似的,一翻個就煮熟了。
Shinley楊抬手一指:“你們看,那邊的是什么?”我順著她的手往那邊一看,雖然水霧彌漫,卻由于距離很近可以見到隱隱約約有個白色的影子,橫在峽谷兩邊峭壁之間,這峽谷原本很黑,但從下方的峭壁縫隙中淌出一些巖漿,映得高處一片暗紅,否則根本看不到。
我使勁睜眼想看個清楚,但越看越是模糊,好象是座懸在絕壁上的白色橋梁,雖然這有點(diǎn)不太可能,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蛇群都被熱氣逼瘋了,它們很快就會爬滿巨像的頭頂,管它那邊是什么東西,先爬過去再說,否則再過一會兒,即使不被蛇咬死,也得掉水里煮了。
我們扶著頂層的斷墻殘壁,到近前一看,原來巨像頭肩與峭壁相接的地方,有一副巨大的長脊椎生物化石,長長的脊椎和腔骨的兩端,都盤曲著陷在山巖之中,中間很長一節(jié)骨架卻懸在半空之中。
巨像壓得山巖不斷塌落,眼瞅著就要倒了,我趕緊招呼眾人快爬到那骨架的化石上去,說著把Shirley楊和明叔推上去。阿香有重傷,讓她自己從懸空的骨架上爬過去是不可能地,必須找個人背著她,而胖子暈高,要讓他背著阿香,可能倆人都得掉下去,只好由我背著阿香,并用快掛鎖了一扣,我準(zhǔn)備好之后催促胖子快走。胖子回頭看了看涌出來的毒蛇,下邊是沸騰的地下水,怎么死都不好受,只好橫下心來一咬牙關(guān),干脆閉上眼摸到骨架化石旁邊爬了上去。
我背著阿香走在最后,巨像隨時都有可能倒塌,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條口流紅涎的大蛇已經(jīng)把其余的黑蛇壓在下面游上了頂層。原來群蛇遲遲沒有涌上來,是由于它們都想快點(diǎn)爬上來躲避升騰的熱流,最后還是這條大蛇最先擠上來,我想都想沒想抬手就射,把手槍里的五發(fā)子彈全打了出去,混亂危機(jī)的局面下,也沒空去理會是否命中,隨手將空槍一扔,就爬上了那森森發(fā)白地化石骨架。
一上去就覺得這化石是那么的不結(jié)實(shí),滾滾熱浪中,身下晃悠悠,顫巍巍,好象在上邊稍微一用力它可能散了架,五個人同時爬上來,人數(shù)確實(shí)有點(diǎn)太多了,但刻不容緩,又不可能一個一個的通過,我只好讓阿香閉上眼睛,別往下看,可我自己在上邊都覺得眼暈,咬了咬牙,什么也不想了,拼命朝前爬了過去。
巨大的古生物化石,好象嵌入了一條橫向的山縫之中,我看那個位置有些熟悉,好象就是在下面看到那些白色地觀音的位置,這念頭只在腦中一閃就過去了,前邊的胖子移動緩慢,我在后邊又不敢使勁催他,但灼熱的氣流、松散晃動的骨骸化石,幾乎要超越眾人心理所能承受的底限了。
這個高度的水氣開始減弱,湖水可能差不多流完了,我口干舌燥,覺得神志都有點(diǎn)迷糊了,完全是處于一種意識的慣性,不斷在一節(jié)節(jié)巨大的脊椎骨上爬著,忽然聽到前邊的一陣槍聲,使我恍惚的頭腦立刻清醒了一點(diǎn),抬頭往前一看,Shirley楊正在一堆堆白色的影子開槍,原來那些地觀音在我們即將移動至橫向山縫地時候,從洞穴中冒了出來。紛紛去啃那化石,它們可能是擔(dān)心蛇群也從這里過來,槍聲中地觀音一陣大亂,不少從峭壁上掉了下去,剩下沒死的也躥的沒影了。
Shirley楊和明叔先后爬到了那處較為安全的峭壁斷層之中,而胖子離那里還有一段距離,我被擋在他后邊想快也快不了,身后轟隆一聲,巨像終于倒了下去,立刻激起不少滾燙的水花,骨架化石也差點(diǎn)散了,只見對面的Shinley楊朝我們拼命打著手勢,我回頭一看,驚的險些松手掉下去,那條大蛇身上流著血,竟然在巨像倒塌之間爬上了脊椎骨化石,一起上來地還有幾條黑蛇,那大蛇好象瘋了一樣,將擋在它前面的幾條蛇都咬住甩到下面,象陣黑色的旋風(fēng)般蜿蜒游上。
Shirley楊想開槍接應(yīng),但角度不佳,根本打不到它,我這時不得不喊叫著催促胖子,但胖子這時候全身都在哆嗦,比烏龜爬得還慢,眼看著那條大蛇就過來了,我見到胖子的手槍插在背后的武裝帶上,于是一邊告訴他給我抓住了骨頭別撒手,一邊背著阿香猛地向前一躥,掏出了他的手槍,武器都是頂上火的,我想回身射擊,但由于背后背著個人,身子一動就控制不住重心了,還好一只手揪住了胖子的武裝帶,背著阿香懸掛在半空,另一只手開槍射擊,連開數(shù)槍,已經(jīng)逼近的大蛇蛇腹中槍,卷在骨架上的尾巴一送,滑落深谷之中。
我拽住胖子的那只手又酸又麻,趕緊把槍扔掉,用兩只手拽住武裝帶,胖子被我和阿香的體重往下一墜,勒的差點(diǎn)沒吐白沫,突然生出一股狠勁,就這么墜著兩個人,一步一步爬向崖邊,Shirley楊在對面接應(yīng)還算及時,我背著阿香爬上斷層,和胖子一起趴在地上,除了大口喘氣之外,根本動彈不得,而阿香早就被熱氣蒸得虛脫了。
過了半晌,胖子翻了個身,吐出一句話來:“這是什么動物的化石……可真他媽夠結(jié)實(shí)。”
我全身都象散了架,每根骨頭都疼,好半天才緩過來,這次太險了,真沒想到還能活著離開那黑色神像,明叔說:“雖然水火之劫咱們躲過了,可現(xiàn)在又入土劫了,這峭壁的斷層上下夠不著,咱們又不是猴子,困在這里豈不一樣是個死?!?/p>
我說:“不對,自從我看見地觀音之后,就想到了脫身的辦法,只是咱們沒長翅膀,不可能飛到這里,所以我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最后咱們竟然遇水得生,陰錯陽差的落在此處,這里絕對有路可以回去,地觀音喜熱懼寒,最會打洞,不論是巖層還是土層都攔不住它們,而且它們并非是只在地下活動的,它們在地表活動的范圍,多是屬于溫 泉活躍區(qū)域,它們這些洞為了搬食物,都打的極寬敞,胖子爬進(jìn)去也沒問題,咱們可以鉆洞出去。”
明叔聞言大喜,剛才雖然看到這里有些洞口,但里面千門萬戶,都掏得跟迷宮似的,即使有指南針,進(jìn)去也得轉(zhuǎn)向,永遠(yuǎn)走不出去,難道胡 老弟竟然能在這里面找出路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胖子搶到說:“這種地觀音打的洞,在我們上山下鄉(xiāng)那地方的深山窮谷里,不知道有多少,因?yàn)樗鼈兊亩囱▽?,所以獵狗最喜歡掏這種洞逮地觀音解讒了,這幾年可能都給吃絕了,所以這洞都是從外往里打,這動物就是這種習(xí) 性,你看洞壁上的三角形爪印,就可以判斷洞穴的走勢,別管方向,注意方向反倒是容易把自己繞迷糊了?!?/p>
既然有了脫身的路徑,眾人便沒再多耽擱,鉆進(jìn)了底下迷宮般的“觀音洞”,地勢逐漸升高,途中餓了便掏幾只地觀音吃,約摸在觀單洞里轉(zhuǎn)了半天的時間,終于鉆出了地底迷宮,外邊星光閃爍,是中夜時分,我們發(fā)現(xiàn)這里海拔并不很高,是處于一條山谷之中,遠(yuǎn)處山影朦朧,林泉之聲 ,格處凄涼,那陡峭的山壁,中間僅有一線天空,就好像是把地下峽谷搬了出來,不過這里更加狹窄壓抑的地形,讓人覺得似曾相識,地面上有零星的野獸白骨,大伙左右看看,正在判斷身處的方位所在,我猛然醒悟,這是兩條殉葬溝之一,是另外的一條藏骨溝,咱們只要一直沿途向西,就可以匯合到補(bǔ)經(jīng)營的牦牛隊(du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