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Shirley楊說:“搬山卸嶺拜伍子胥和西楚霸王,還真是頭回聽說,終于有點茅塞頓開的感覺了,不過摸金校尉的祖師爺是曹操,這倒不出我之所料,老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不過聽我祖父講這未必準確,其中是不是還有隱情?”
Shirley楊說:“摸金拜曹公是自后漢開始的,但實際上摸金校尉穿梭往來于陰陽界,所遵循的雞鳴燈滅不摸金之行規(guī),早在西周時期就有了,當時有個作為給幽王人殉的奴隸,埋入墓中竟得不死,取走了幽王墓中的丹砂異書,傳于后世,摸金校尉進退八門之法,全都得自其中,按說真正的祖師爺,是這位從墓中活著出來的奇人,不過遺憾的是,此人姓名和日后結(jié)局都已失傳,不可考證了?!?
我借機把話題越扯越遠:“看來古代山陵中果真是有神符靈藥和陰陽秘訣,不過這些東西也未必管用,要不然墓主也不會被裝進棺材里了,那時候有許多人就是因為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才致命早死的……”
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就快走到我住的那條胡 同口了,可想不到說了這么半天,Shirley楊的思路卻絲毫沒受干擾,再次問我要那枚摸金符,我正彷徨無計,卻見胡 同里來了救兵。
把著胡 同口,設(shè)有一部公用電話,又有一劉大媽,她專門負責接電話,一有電話打來,她就先在電話里問明白了是找誰的,然后去胡 同里招呼這個人,招呼一次二分錢,剛好是有電話找胖子,管電話的劉大媽去院里把胖子叫了出來,胖子披著件大衣晃晃悠悠地跟著她出來,見我和Shirley楊從胡 同外往里走,抬手對我們打了個招呼,拿起電話大大咧咧地講了起來:“喂喂……我就是環(huán)球倒斗有限公司的波士王……什么你沒聽說過?你沒聽說過打電話找我干什么?嘿我這爆脾氣的,我說你存心找練是不是?你哪的?麻溜兒的自己滾過來讓胖爺捏死你……”
我趁此機會趕緊對Shirley楊說:“你瞅這胖子,從昆侖山回來后,剛深沉了沒幾天,又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嘴上也不派個站崗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倒斗長倒斗短的,常言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信著他這么折騰,早晚要捅婁子。”
其實我才懶得管胖子說什么,只不過借機把摸金符的事擱在一邊不提了,邊說邊和Shirley楊回到屋里,不一會兒胖子也打完電話回來了,興沖沖地告訴我:“剛有人打電話來說要請客,咱們晚上可又有飯局了,早知道如此我中午就省一頓了,咱們要勤儉辦一切事業(yè)嘛?!蔽覇柵肿诱l來的電話?胖子卻說沒顧得上問,光問在哪吃了,地方還挺偏,據(jù)說有特色,不過從電話里的口音來聽,倒象是明叔那老不死的。
Shirley楊插口說:“這可不行,陳教授康復(fù)后從美國回北京了,他今天晚上特意設(shè)了家宴,想讓咱們當初去新疆的幾個人一起聚聚,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了,咱們晚上都得去陳教授家,現(xiàn)在天不早了,你們換換衣服咱們就走吧?!?
我一看既然如此就沒辦法了,陳教授的面子當然不能不給,心說當初在北京窮得快混不下去了,來碗鹵煮火燒都算改善生活,那時候怎么沒人請客吃飯呢?這里邊的諸多原因好象還都挺深,索性不再多想了,也將那通沒頭沒腦的電話丟在腦后,隨便收拾收拾就跟著眾人來到了陳教授府上。
應(yīng)邀到來的還有大金牙,他和陳教授是老相識,而且我和胖子參加沙漠探險隊也是由他引見,這次聚會沒有什么外人,用不著怎么客套,眾人各分賓主落坐,席間說起別來之情以及近況行止,不免感慨良多。
陳教授雖然從沙漠撿了條命回來,但那次在精絕古城折了不少同伴,又盡是至親至厚之人,導(dǎo)致他神經(jīng)錯亂,在美國經(jīng)過一番治療,基本上算是恢復(fù)過來了,他思念故土,不肯留在異域,病愈后一個多月,便迫不及待地回到祖國。
陳教授喝了幾杯酒,想起他的助手和學(xué)生葬身沙海,情緒變得稍稍有些激動,舉箸握盞的手都跟著哆嗦了起來,我們擔心他舊病復(fù)發(fā),都勸他少喝幾杯,逝者已去,過去的事情也就已經(jīng)過去了,誰也沒辦法改變什么,還活著的人得看開一些,不能總活在過去的陰影里。
陳教授又嘆息一聲:“雖說往事已去,可人要是不懷念往事,沒有了回憶,那活著也如同行尸走肉,正如同每一個民族都有每一個民族的歷史,那些文物古跡就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回憶,我們從中能了解到自己的底根在哪,血脈在哪,這樣才有了一個人的精、氣、神,我這把歲數(shù)了,想做些什么已經(jīng)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一想起這些事來,我就覺得肩頭這歷史的重擔不輕礙…”
我被陳教授這番話說得心中一動,越聽越不對勁,這肯定是話里有話,不知他到底想要說些什么,聽這意思最后須是話鋒一轉(zhuǎn),就要有事托付,我可不打算再跟古物扯上任何關(guān)系,只有想方設(shè)法婉轉(zhuǎn)拒絕,但必須聽聽陳教授究竟想說什么,于是我對他說:“教授,我說一句您別不愛聽,這些大道理,我們雖然沒什么文化,可我們多少也懂點,一個人如果不遵重歷史、敬畏歷史,那肯定是生活無指南,前進無方向,吃飯都不香,咱們大伙對此都非常了解,而且早已溶化在血液中,刻在骨子里,并最終落實到行動上了,不過這些道理實在是太深刻,要真說起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全面,您病剛好別累著,所以我看您就別說這些內(nèi)容了,留著將來講課做報告的時候再說也不遲,您現(xiàn)在要是真想說,能不能直接說這些大道理之后的內(nèi)容?該不會又想帶著我們這伙人組織探險隊,去考察什么消失的古代文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