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說過,這是PDC的決議。那我就和她們一起去末日。可以。羅輯本以為會被拒絕,但同上次他要放棄面壁者身份一樣,薩伊的回答幾乎無縫隙地緊跟而來,他知道,事情遠不像這個回答那么簡單,于是問:有什么問題嗎?薩伊說:沒有,這次真的可以。你知道,從面壁計劃誕生起,國際社會就一直存在著反對的聲音,而且,不同的國家出于自己的利益,大都支持面壁者中的一部分而反對另一部分,總有想擺脫你的一方?,F(xiàn)在,第一位破壁人的出現(xiàn)和泰勒的失敗,使得面壁計劃反對派的力量增強了,與支持力量處于僵持狀態(tài)。如果你在這時提出直達末日的要求,無疑給出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折衷方案。但,羅輯博士,你真的愿意這樣做嗎,在全人類為生存而戰(zhàn)的時候?你們政治家動輒奢談全人類,但我看不到全人類,我看到的是一個一個的人。我就是一個人,一個普通人,擔負不起拯救全人類的責任,只希望過自己的生活。好吧,莊顏和你們的孩子也是這一個一個人中的兩個,你也不想承擔對她們的責任嗎?就算莊顏傷害了你,看得出你仍然愛她,還有孩子。自從哈勃二號太空望遠鏡最后證實三體入侵以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人類將抵抗到底。你的愛人和孩子在四個世紀后醒來時,將面臨末日的戰(zhàn)火,而那時的你,已經(jīng)失去了面壁者身份,再也投有能力保護她們,她們只能和你一起,在地獄般的生活中目睹世界的最后毀滅,你愿意這樣么,這就是你帶給愛人和孩子的生活?羅輯無語了。
你不用想別的,就想想四個世紀后,在末日的戰(zhàn)火里,她們見到你時的目光吧!她們見到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一個把全人類和自己最愛的人一起拋棄的人,一個不愿救所有的孩子,甚至連自己孩子也不想救的人。作為一個男人,你能承受這樣的目光?羅輯默默低下頭,夜雨落在湖邊的草叢中,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的無數(shù)傾訴聲。
你們真的認為,我能改變這一切?羅輯抬起頭問。
為什么不試試?在所有面壁者中,你很可能是最有希望成功的,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個。那你說吧,為什么選中我?因為在全人類中,你是唯一一個三體文明要殺的人。羅輯靠著柱子,雙眼盯著薩伊,其實他什么都沒看見,他在極力回憶。
薩伊接著說:那起車禍,其實是針對你的,只是意外撞中了你的女友??赡谴握娴氖且黄鹨馔廛嚨?,那輛車是因為另外兩輛車相撞而轉(zhuǎn)向的。他們?yōu)榇藴蕚淞撕荛L時間。但那時我只是個沒有任何保護的普通人,殺我很容易的,何必搞得這么復雜?就是為了使謀殺像意外事故,不引起任何注意。他們幾乎做到了,那一天,你所在的城市發(fā)生了五十一起交 通事故,死亡五人。但潛伏在地球三體組織內(nèi)部的偵察員有確切情報:這是ETO精心策劃的謀殺!最令人震驚的是:指令直接來自三體世界,通過智子傳達給伊文斯,這是迄今為止,它們發(fā)出的唯一的刺殺命令。我嗎?三體文明要殺我?原因呢?羅輯再次對自己有一種陌生感。
不知道,現(xiàn)在沒有人知道,伊文斯可能知道,但他死了。謀殺指令中不引起任何注意的要求顯然是他附加的,這也進一步說明了你的重要性。重要性,羅輯搖頭苦笑,您看看我,真的像一個擁有超能力的人嗎?你沒有超能力,也別向那方面想,那會使你誤人歧途的!薩伊抬起一只手以強調(diào)自己的話,對你早有過專門研究,你沒有超能力,不管是超自然能力,還是在已知自然規(guī)律內(nèi)的超技術能力,你都沒有,正如你所說:你是個普通人,作為學者你也是個普通的學者,沒有什么過人之處,至少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伊文斯在謀殺令中附加的要求:不引起注意,也問接證明了這一點,因為這說明你的能力也可能被別人所擁有。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這些?怕影響到你可能擁有的那種能力,由于未知因素太多,我們認為最好能讓你順其自然。我曾經(jīng)打算從事宇宙社會學研究,因為這時,羅輯意識深處有一個聲音輕輕說:你是面壁者!他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的這個聲音,他還仿佛聽到了另一個并不存在的聲音,那是在周圍飛行的智子的嗡嗡聲,他甚至好像看到了幾個螢火蟲般迷離 的光點。第一次,羅輯做出丁一個面壁者應有的舉動,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只是說:是不是與這個有關系?薩伊搖了搖頭,應該沒有關系,據(jù)我們所知,這只是你提出的一個科研選題申請,研究還沒有開始,更沒有任何成果。況且,即使你真的從事了這項研究,我們也很難指望得到比其他學者更有價值的成果。此話怎講?羅輯博士,我們現(xiàn)在的談話只能是坦率的。據(jù)我們了解,你作為一名學者是不合格的,你從事研究,既不是出于探索的欲望,也不是出于責任心和使命感,只是把它當做謀生的職業(yè)而已?,F(xiàn)在不都這樣嗎?這當然無可厚非,但你有很多與一名嚴肅和敬業(yè)的學者不相稱的行為:你做研究的功利性很強,常常以投機取巧為手段,嘩眾取寵 為目的,還有過貪污研究經(jīng)費的行為;從人品方面看,你玩世不恭,沒有責任心,對學者的使命感更是抱著一種嘲笑的態(tài)度其實我們都清楚,對人類的命運你并不在意。所以你們用這種卑鄙的方式來要挾我您一直輕視我,是嗎?通常情況下,你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承擔任何重要職責的,但現(xiàn)在有一點壓倒了一切:三體世界怕你。請你做自己的破壁人,找出這是為什么。薩伊說完,轉(zhuǎn)身走下門廊,坐進了在那里等候的汽車,車開動后很快消失在雨霧中。
羅輯站在那里,失去了時間感。雨漸漸停了,風大了起來,刮走了夜空中的烏云,當雪山和一輪明月都露出來時,世界沐浴在一片銀光中,在轉(zhuǎn)身走進房門前,羅輯最后看了一眼這銀色的伊甸園,在心里對莊顏和孩子說:親愛的,在末日等我吧。站在高邊疆號空天飛機投下的大片陰影中,仰望著它那巨大的機體,章北海不由想起了唐號航空母艦,后者早已被拆解,他甚至有這樣的想象:高邊疆號機殼上是不是真的有幾塊唐號的鋼板,經(jīng)過三十多次太空飛行歸來時再人大氣層的燃燒,在高邊疆號寬闊的機腹上留下了燒灼的色彩,真的很像建造中的唐號,兩者有著幾乎一樣的滄桑感,只是機翼下掛著的兩個圓柱形助推器看上去很新,像是歐洲修補古建筑時的做法:修補部分呈全新的與原建筑形成鮮明對比的色彩,以提醒參觀者這部分是現(xiàn)代加上的。確實,如果去掉這兩個助推器,高邊疆號看上去就像是一架古老的大型運輸機。
空天飛機其實是很新的東西,是這五年航天技術不多的突破之一,同時也可能是化學動力航天器的最后一代了??仗祜w機的概念在上世紀就已經(jīng)提出,是航天飛機的換代產(chǎn)品,它可以像普通飛機一樣從跑道起飛,以常規(guī)的航空飛行升至大氣層頂端,再啟動火箭發(fā)動機開始航天飛行,進入太空軌道。高邊疆號是目前已經(jīng)投入使用的四架空天飛機中的一架,更多的空天飛機正在建造中,將在不久的未來擔負起建造太空電梯的任務。
本來以為,我們這輩子沒機會上太空了,章北海對前來送行的常偉思說,他將和其他二十名太空軍軍官一起,乘坐高邊疆號登上國際空間站,他們都是三個戰(zhàn)略研究室的成員。
有沒出過海的海軍軍官嗎?常偉思笑著問。
當然有,很多。在海軍中,有人謀求的就是不出海,但我不是這種人。北海啊,你還應該清楚一點:現(xiàn)役航天員仍屬于空軍編制,所以,你們是太空軍中第一批進入太空的人??上]什么具體任務。體驗就是任務嘛,太空戰(zhàn)略的研究者,當然應該有太空意識??仗祜w機出現(xiàn)以前這種體驗不太可能,上去一個人花費就是上千萬,現(xiàn)在便宜多了,以后要設法讓更多的戰(zhàn)略研究人員上太空,我們畢竟是屬于太空的軍種,現(xiàn)在呢,太空軍竟像一個空談的學院了,這不行。這時,登機指令發(fā)出,軍官們開始沿舷梯上機,他們都只穿作訓服,沒有人穿航天服,看上去只是要進行一次普通的航空旅行。這種情形是進步的標志,至少表明進入太空比以前稍微尋常了一些。章北海從服裝上注意到,登機的除了他們外還有其他部門的人。
哦,北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在章北海提起自己的配備箱時,常偉思說,軍委已經(jīng)研究了我們呈報的關于政工干部增援未來的報告,上級認為現(xiàn)在條件還不成熟。章北海瞇起了雙眼,他們處于空天飛機的陰影中,他卻像看到了刺眼的強光:首長,我感覺,應該把四個世紀的進程當做一個整體,應該分清什么是緊急的,什么是重要的不過請你放心,我不會在正式場合這么說,我當然清楚,上級有更全面的考慮。上級肯定了你這種長遠的思考方式,并提出表揚。文件上強調(diào)了一點:增援未來計劃沒有被否決,計劃的研究和制定仍將繼續(xù)進行,只是目前執(zhí)行的條件還不成熟。我想,當然只是自己的想法,可能要等更多合格的政工干部充實進來,使目前的工作壓力減輕一些再考慮此事吧。首長,你當然清楚,對太空軍政丁干部而言,所謂合格,最基本的要求是要具備什么,現(xiàn)在這樣的人不是越來越多,而是越來越少。但也要向前看,如果第一階段的兩項關鍵技術:太空電梯和可控核聚變?nèi)〉猛黄七@在我們這一代可見的未來應該是有希望吧情況就會好些好了,在催你了。章北海向常偉思敬禮后,轉(zhuǎn)身走上舷梯。進入機艙后,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里與民航客機沒有太大差別,只是座椅寬了許多,這是為穿航天服乘坐而設計的。
在空天飛機最初的幾次飛行中,為防萬一,起飛時乘員都要穿航天服,現(xiàn)在則沒有這個必要了。
章北海坐到一個靠窗的座位上,旁邊的座位上立刻也坐上一個人,從服裝看他不是軍人。章北海沖他簡單地點頭致意后,就專心致志地系著自己座位上復雜的安全帶。
沒有倒計時,高邊疆號就啟動了航空發(fā)動機,開始起飛滑行,由于重量很大,它比一般飛機的滑跑距離要長,但最后還是沉重地離開地面,踏上了飛向太空的航程。
這是高邊疆號空天飛機第三十八次飛行,航空飛行段開始,約持續(xù)三十分鐘,請不要解開安全帶。擴音器中的一個聲音說。
從舷窗中看著向下退去的大地,章北海想起過去的日子。在航母艦長培訓班中,他經(jīng)歷了完整的海軍航空兵飛行員訓練,并通過了=級戰(zhàn)斗機飛行員的考核。
在第一次放單飛時,他也是這樣看著離去的大地,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藍天要甚于海洋,現(xiàn)在,他更向往藍天之上的太空了。
他注定是一個向高處飛、向遠方去的人。
與乘民航?jīng)]什么兩樣,是嗎?章北海扭頭看坐在旁邊的說話的人,這才認出他來:您是丁儀博士嗎?啊,久聞大名!不過一會兒就難受了丁儀沒有理會章北海的敬意,繼續(xù)說,第一次,我在航空飛行完了后沒摘眼鏡,眼鏡就像磚頭那么沉地壓在鼻粱上;第二次倒是摘了,可失重后它飛走了,人家好不容易才幫我在機尾的空氣過濾網(wǎng)上找到。您第一次好像是乘航天飛機上去的吧?從電視上看那次旅程好像不太愉快。章北海笑著說。
啊,我說的是乘空天飛機的事兒,要算上航天飛機,這是第四次了,航天飛機那次眼鏡起飛前就被收走了。這次去空間站做什么呢,您剛被任命為可控核聚變的項目負責人,好像是第三研究分支吧?可控核聚變項目設立了四個研究分支,分別按不同的研究方向進行。
丁儀在安全帶的束縛下抬起一只手指點著章北海:研究可控核聚變就不能上太空?你怎么和那些人一個論調(diào)?我們的最終研究目標是宇宙飛船的發(fā)動機,現(xiàn)在在航天界掌握實權(quán)的,有很大比例是以前搞化學火箭發(fā)動機的人,可現(xiàn)在,照他們的意思,我們只應該老老實實在地面搞可控核聚變,對太空艦隊的總體規(guī)劃沒有多少發(fā)言權(quán)。丁博士,在這一點上我和您的看法完全相同。章北海把安全帶松了一下,探過身去說,太空艦隊的宇宙航行與現(xiàn)在的化學火箭航天根本不是一個概念,就是太空電梯也與現(xiàn)在的航天方式大不相同,可如今,過去的航天界還在這個領域把持著過大的權(quán)力,那些人思想僵化墨守成規(guī),這樣下去后患無窮。沒辦法,人家畢竟在五年內(nèi)搞出了這個,丁儀四下指指,這更給了他們排擠外人的資本。這時,艙內(nèi)擴音器又響了:請注意:現(xiàn)在正在接近兩萬米高度,由于后面的航空飛行將在稀薄大氣中進行,有可能急劇掉落高度,屆時將產(chǎn)生短暫失重,請大家不要驚慌。重復一遍:請系好安全帶。丁儀說:不過我們這次去空間站真的和可控核聚變項目無關,是要把那些宇宙射線捕捉器收回來,都是些很貴的東西??臻g高能物理研究項目停了,章北海邊重新系緊自己的安全帶邊問。
停了,知道以后沒必要白費力氣,也算一個成果吧。智子勝利了。是啊,現(xiàn)在,人類手里就這么點兒理論儲備了:古典物理、量子力學、加上還在娘胎中的弦論,在應用上能走多遠,聽天由命吧。高邊疆號繼續(xù)爬高,航空發(fā)動機發(fā)出吃力的隆隆聲,像在艱難地攀登一座高峰,但掉高度的現(xiàn)象沒有發(fā)生,空天飛機正在接近三萬米,這是航空飛行的極限。章北??吹?,外面藍天的色彩正在褪去,天空黑下來,但太陽卻更加耀眼了。
現(xiàn)在飛行高度31000米,航空飛行段結(jié)束,即將開始航天飛行段,請各位按顯示屏上的圖倒調(diào)整自己的坐姿,以減輕超重帶來的不適。這時,章北海感到飛機輕輕上升了一下,像是拋掉了什么負擔。
航空發(fā)動機組脫離,航天發(fā)動機點火倒計時:10、9、8對他們來說,這才開始真正的發(fā)射,好好享受吧。丁儀說,隨即閉上眼睛。
倒計時到零以后,巨大的轟鳴聲響起,聽起來仿佛外部的整個天空都在怒吼,超重像一個巨掌把一切漸漸攥緊。章北海吃力地轉(zhuǎn)頭看舷窗外面,從這里看不到發(fā)動機噴出的火焰,但外面空氣已經(jīng)很稀薄的天空被映紅了一大片,高邊疆號仿佛飄浮在稀薄的晚霞中。
五分鐘后,助推器脫離,又經(jīng)過五分鐘的加速,主發(fā)動機關閉,高邊疆號進入太空軌道。
超重的巨掌驟然松開,章北海的身體從深陷的座椅中彈出來,安全帶的束縛使他飄不起來,但在感覺中他已經(jīng)與高邊疆號不再是一個整體,粘接他們的重力消失了,他和空天飛機在太空中平行飛行著。從艙窗望出去,他看到了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明亮的星空。后來,空天飛機調(diào)整姿態(tài),陽光從舷窗中射入,光柱中有無數(shù)亮點在舞蹈,這是因失重升起的大顆粒塵埃。隨著飛機的緩緩旋轉(zhuǎn),章北海看到了地球,在這個低軌道位置,看不到完整的球體,只能看到弧形的地平線,但大陸 的形狀清楚地顯現(xiàn)出來。接著,星海又出現(xiàn)了,這是章北海最渴望看到的,他在心里說:爸爸,我走出了第一步。這五年來,斐茲羅將軍覺得自己更像實際意義上的面壁者,他所面對的墻壁就是大屏幕上三體世界方向的星空照片,照片粗看一片黑暗,細看有星光點點。
對于這一片星空。斐茲羅已經(jīng)很熟悉了,昨天,在一次無聊的會議上,他曾試著在紙上畫出那些星星的位置,之后和實際照片對照,基本正確。三體世界的三顆恒星處于正中,很不顯眼,如果不進行局部放大,看上去只是一顆星,但每次放大后就會發(fā)現(xiàn),三顆星的位置較上次又有了變化,這種隨機的宇宙之舞令他著迷,以至于忘了自己最初是想看到什么。五年前觀測到的第一把刷子已經(jīng)漸漸淡化了,至今,第二把刷子仍未出現(xiàn)。三體艦隊只有穿過星際塵埃云時才能留下可觀察的尾跡,地球天文學家通過觀察對背景星光的吸收,在三體艦隊長達四個世紀的航程要穿越的太空中,已探明了五片塵埃云?,F(xiàn)在,人們把這些塵埃云稱做雪地,其含義是雪地上能夠留下穿越者的痕跡。
如果三體艦隊在五年中恒定加速,今天就要穿越第二塊雪地了。
斐茲羅早早來到了哈勃二號太空望遠鏡控制中心,林格看到他笑了起來。
將軍,您怎么像個圣誕剛過又要禮物的孩子?你說過今天要穿越雪地的。不錯,但三體艦隊目前只航行了0.22光年,距我們還有4光年,反映其穿越雪地的光線要四年后才能到達地球。哦,對不起,我忘了這點。斐茲羅尷尬地搖搖頭,我太想再次看到它們了,這次能測出它們穿越時的速度和加速度,這很重要。沒辦法,我們在光錐之外。什么?光的傳播沿時間軸呈錐狀,物理學家們稱為光錐,光錐之外的人不可能了解光錐內(nèi)部發(fā)生的事件。想想現(xiàn)在,誰知道宇宙中有多少重大事件的信息正在以光速向我們飛來,有些可能已經(jīng)飛了上億年,但我們?nèi)栽谶@些事件的光錐之外。光錐之內(nèi)就是命運。林格略一思考,贊賞地沖斐茲羅連連點頭,將軍,這個比喻很好!可是智子就能在光錐之外看到錐內(nèi)發(fā)生的事。所以智子改變了命運。斐茲羅感慨地說,同時朝一臺圖像處理終端看了看。五年前,那個叫哈里斯的年輕工程師在那里工作,看到刷子后他哭了起來,后來這人患上嚴重的抑郁癥,幾乎成了個廢人,被中心辭退了,現(xiàn)在也不知流落何方。
好在像他這樣的人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