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講到此處,我忍不住插嘴問:“那難道是一間水下墓室?”
白眼翁慢悠悠地點頭道:“不錯,我們找到的那間溶洞正是古滇王的墓室入口?!?/p>
胖子一聽這話頓時心花怒放,他剛在一旁聽白眼翁說故事,都快瞌睡過去了。這下聽見“墓室”二字,臉上樂開了花:“滇王的墓室?你是說那個統(tǒng)領(lǐng)多少路鐵騎的獵戶古滇王?”
“什么獵戶不獵戶的,你尊重一點兒?!?/p>
“本來嘛,好好一個諸侯王,偏愛打獵,不是獵戶是什么!”
“隨你隨你,我這講到一半,你聽也不聽,休要插嘴。”白眼翁似乎很討厭別人打斷他的故事。我忙向老人道歉,請他繼續(xù)講下去。
“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那是一間墓室,只當(dāng)自己做夢,到了神仙住的水簾洞。我當(dāng)時對古文并沒有研究,也看不懂墻上刻的是什么東西,隱約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處了不得的地方,很有可能找到了師父口中的滇王墓。我在那個溶洞里邊待了十來分鐘,走走停停,也不敢深入。過了一會兒水中忽然冒出了氣泡,貝大海跟張大仙兩個人先后浮了上來。他們見到這座巨大的溶洞也十分驚奇。張大仙接連說了好幾聲果真如此。我問他是什么意思。他說曾經(jīng)在云南的時候,聽人提起過撫仙湖下葬有滇王墓一事,眼下看來,當(dāng)真如此?!?/p>
白眼翁對墓葬并沒有過多的研究,瘋狗村畢竟是個封閉的地方,平日就算死了大戶人家,也就是多占兩畝地,多蓋兩層碑,多種兩棵樹,吹拉彈唱孝子哭喪,做點派頭出來就過去了。得知自己眼前就是滇王墓之后,他也沒覺得有多新奇,不就是個埋死人的地方嗎?但是張大仙卻不這樣認(rèn)為,他似乎對這里很感興趣,說要上前頭去看看。貝大海在人前愛說大話,可這人一少,他的膽子也跟著縮水了。他見前方昏暗不明,四周陰暗潮濕,就建議說反正已經(jīng)知道下邊是個什么東西,還是回去多叫些人來才好。
“我?guī)煾缚赡苓€在下邊呢!要走你自己走!”白眼翁很看不慣這個兩面三刀的村長兒子。他取出用油紙和塑料包皮裹好的手電,徑直朝溶洞前方走去。貝大海自然不敢一個人待在原地,只好扭扭捏捏地追了上去。三人一口氣走出了近百米的距離,白眼翁不僅好奇道:“不就是個死人墓,怎么這么長,也沒瞧見棺材?!?/p>
張大仙笑道:“諸侯的陵墓豈能與尋常百姓相提并論。像滇王墓這種規(guī)格的,起碼有了神道、前室后室、左右耳室三處地方。這還是因為建在水底下,施工多有不便,換到陸地上,那起碼要占一個山頭的土地。”
“這,這么大的地方?埋死人做什么?”
“當(dāng)然是占風(fēng)水搶龍頭,安死者貴后人?!?/p>
白眼翁聽張大仙說得頭頭是道也不敢與他爭辯,只求快些找到師父的人影。大概走了二十來分鐘,溶洞終于見了底,地表上除了一道與來時相同的碧泉之外,四周空無一物。
“啥都沒有?。∥?guī)煾改?,師父!師父!”白眼翁見這么簡單就到了盡頭,一下子心急起來,他滿山洞地呼喊,希望能聽見嘎苗師父的回應(yīng)。
“看來咱們還得再下一次水?!睆埓笙芍钢掏敉舻奶端f,“這是雙龍貫珠的局,我們剛才是在小龍的腸子里頭,穿過這道水門才能通到正主的胃里邊?!?/p>
此時的貝大海已經(jīng)滿頭大汗,他臉色有些發(fā)青,哆嗦道:“這,這個地方太冷了,再下水,我怕,怕……”
“怕個蛋。你瞧你這副慫樣,難怪丟了媳婦。水下不比這洞里暖和?你那幾年洋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卑籽畚虥]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老實說要不是看在村長的面子上,他早就將這個廢物丟進水里喂猴子去了。想到此處,他后背不禁犯毛,撫仙湖中以前從未出現(xiàn)過渾身長滿白毛的長臉怪,那些白毛猴子又是從水里來的,那會不會是墓室里跑出去的僵尸呢?
他將心中的疑惑對張大仙講了一下,后者沉吟了一下說:“你的推斷很有道理,只是僵尸多為死人所化,尸體僵直,行動緩慢,也沒有思考的能力。而白天在漁船上攻擊我們的,明顯是一件活物,它能跑會跳,也有一定的智力,實在不像是僵尸,但也不能說它與這湖底墓全無關(guān)系。畢竟嘛,撫仙湖是一個老君煉丹的葫蘆局,其中收治了一些山怪海精也不是沒有可能。”
“按您這么說,這不是墓,是個煉丹爐,里頭裝滿了妖魔鬼怪?那滇王算什么,他不是也被埋在這里嗎?”白眼翁帶著滿心的疑惑看向張大仙。后者顯然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這些我哪里會知道,不過胡 亂猜測,來來來,我們快下去。說不定你師父就在前頭?!?/p>
白眼翁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但是不知道要如何表達。加上他十分擔(dān)心師父的安危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因為不知道這一汪水的深淺,這次又是白眼翁打頭陣。他帶了兩個新?lián)Q的水肺,一口氣潛了下去。這次下潛給他的感覺十分不同,四周水流不斷交 織,大小魚蝦在他周圍游來游去。他又游了一會兒,發(fā)覺根本找不到邊際。這時一大群青色的尖嘴魚從他身邊悠然地竄過。他心頭一緊,這種青尾尖嘴魚是他們撫仙湖的特產(chǎn),外地是絕少見到的。緊接著更多的青尾魚出現(xiàn)在他面前,白眼翁心想難道水湖相通,自己竟然來到撫仙湖底?真要是這樣,想找?guī)煾傅氖聼o異于海底撈針。偌大的撫仙湖年年都有人失足淹死,如果師父真是被卷進了湖底,那恐怕兇多吉少。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祠堂里頭怎么會無緣無故就多出來一潭連通撫仙湖的水來。這件事恐怕除了當(dāng)時身在祠堂的嘎苗師父之外,世界上恐怕再無他人能作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