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下院在一片松杉林中,境界幽雅,碧崖環(huán)抱,修篁蔽日,而觀宇卻不很大,只有五間三清殿,兩面都是幽雅出塵的靜院。
各方高手,先后云集,正殿已打掃得非常潔凈,布置了一個各正派聚會的場所,而各方高手,分住在兩側(cè)靜院內(nèi),蒼穹、蒼松引這幾位少年英雄,自月洞門進入左側(cè)道院。兩排很整潔的丹房,花木扶疏。
另有照應的小道士,伺候茶水素齋。
熊倜等被迎入極潔的丹房,六位分住了三大間房子,同在一排,中間是個鶴軒敞廳,眾人暫集廳上款茶。
流云師太則攜了二徒,悶悶回到右側(cè)院中。
谷小靜廝纏著東方瑛,她又悄悄溜來,其目的不待說是想和出塵劍客多親近些,看看東方靈究竟有情還是無情?
敞廳上昆侖雙杰,熊倜、尚未明,散花仙子夫婦六人加上東方靈,由蒼穹道士陪坐閑談,但談的還是離不了天陰教的問題。
東方瑛則與谷小靜在丹房中密語,同是小姑娘無防,無疑地要品評一下熊倜和尚未明的人品武技。
熊倜心里的重擔,減輕了一半,倚天劍不至于茫無頭緒了,但是蕓妹妹呢?伊人如有什么閃失,更是使熊倜心碎,何況她極有被天陰教人誘騙的可能!這使熊倜心里,沉重得像墜著一大塊東西。
熊倜仍和昆侖雙杰等笑語,他不能缺了禮數(shù)。
突然自月洞門擁進來三位氣概不凡的人,其中一位年滿三十的漢子巨吼如雷,遠遠就向熊倜喝道:“熊倜!天山三龍與你有緣相會!今兒我鐘天仇再來會會你!”
眾人都為這三位擁進靜院來的人物起了紛擾。
昆侖雙杰久處西北,認得這秉性殘酷的天山三龍父子,最稱毒辣的是老俠鐘問天,不知自何處得來一套秘笈,先后花了十四年的面壁苦功,練成了一種威力強大的陰煞手,是否和天陰教秘笈有什么關系,無人得知。
但這種陰煞手,還從未向武林中表露過。
大俠鐘天宇,小俠鐘天仇,父子三人僅年齡上略有差異,而一色黑衫黑履,使人看見有些刺目。
三人一樣是蒼白凄慘的臉色,只有鐘問天多了幾綹蒼須。
四年前熊倜和鳴遠鏢局二鏢頭吳詔云,護送何首烏在臨城道上與少俠鐘天仇,曾作過一次意氣相爭的搏斗,而鐘天仇以飛龍七式劍法,沒有討到一絲便宜,懷恨熊倜在心,直到他埋首苦練,自以為足可報復熊倜了,才翩然重入江湖,同時也是老俠鐘問天想要稱雄武林,顯露陰煞手的時機。父子三人遂游蹤遍及江 南。
他三人懷有莫大的野心,想先在武林第一大宗派的圣地武當山,樹立威名,正好與飛鶴子相遇,遂把他父子邀上山來,謁誠款待,也可以說是開門揖盜,引狼入室了。
天山三龍的野心,不在天陰教焦異行夫婦之下,而他們遲遲未向武當派人示以顏色,是想借武當派邀齊了各方各派高手,然后施展絕技,一驚震群英,達到他父子稱雄一世的目的。
鐘天仇卻發(fā)現(xiàn)了熊倜,昔年那一段過節(jié),在他引為奇恥大辱,竟未能把熊倜打敗,仿佛失了很大的體面。又聽說點蒼派的名手同來,懇求父兄,代他找回以前的面子,而熊倜自然是他父子借以發(fā)揮的好題目。
熊倜的名望,列入三秀,確實更使天山三龍氣憤。
廳上眾人都愕然驚起,熊倜則以更安詳?shù)纳裆蜱娞斐鹞⑿笆值溃骸扮娚賯b,臨城比劍,受益匪淺!少俠如還不能忘懷那夜的事,熊倜敬候賜教就是!”
蒼穹、蒼松仍以主人的身份,舌干唇焦,出面周旋。
玉面神劍也久聞天山三龍兇暴的名氣,但他在點蒼比劍時,三龍卻還隱居天山,課授天宇、天仇的武技,未曾與會。
常漫天和散花仙子相視一笑,兩人似都以武當派延聘這種似邪非邪說正不正的人物,殊為遺憾。
武當飛鶴子是有深意的,正派方面增加一股力量,就可多操一份勝算,讓天山三龍被天陰教拉過去那就太不合算,寧肯委屈將就他們些。
鐵膽尚未明,二次來武當山。昆侖雙杰、峨嵋流云師太等都似對他露出一絲輕視之意,再說他是綠林總瓢把子,江湖上把式,怎能與五大名門正派相提并論?尚未明目無余子,早就想自我表現(xiàn)一番。
尚未明輕輕一閃,已躍在熊倜前面,他雙手抱拳說:“我兩河鐵膽尚未明久仰天山三龍英名,無緣領教,今日卻正遂了平生之愿。但三龍有三位,熊大哥也無法分身奉陪,我尚某倒愿跟三龍中一兩位玩玩!”
尚未明這幾句話,輕松,狂傲,兼而有之,使天山三龍幾乎氣炸胸膛。天山三龍真沒想到一個綠林豪杰,竟敢在他父子面前,如此放肆。
大俠鐘天宇蒼白的臉上,青筋微微牽動,毫無表情只透煞氣的目光一轉(zhuǎn),以極不屑的態(tài)度,目光上掠,只微微頷了一下首,道:“難得難得!你尚當家的還有這份兒膽量!天山三龍,要破例教誨一下江湖后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