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天雙臂一振,“八步趕蟬追云式”,人如輕煙,三五個起落,已遠在二十丈外。
葉開嘆了口氣,喃喃道:“果然不愧是云中飛鶴,果然是好輕功。”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傅紅雪說話,但等他轉(zhuǎn)過頭來時,一直站在那邊的傅紅雪,竟已赫然不見了。
血泊已漸漸凝結(jié),不再流動。
火光也漸漸去遠了。
葉開一個人站在馬房前——天地間就似只剩下他一個人。
馬空群、花滿天、傅紅雪、慕容明珠……這些人好像忽然間就已消失在黑暗里。
葉開沉思著,嘴角又漸漸露出一絲微笑,喃喃道:“有趣有趣,這些人好像沒有一個不有趣的……”
草原上火把閃動,天上的星卻已疏落。
葉開在黑暗中倘佯著,東逛逛,西走走,漫無目的,看樣子這草原上絕沒有一個比他更悠閑的人。
天燈又已亮起。
他背負起雙手,往天燈下慢慢地逛過去。
突然間,馬蹄急響,轡鈴輕震,一匹馬飛云般自黑暗中沖出來。
馬上人明眸如秋水,瞟了他一眼,突然一聲輕喝,怒馬已人立而起,硬生生停在他身旁。
好俊的馬,好俊的騎術(shù)。
葉開微笑著,道:“姑奶奶居然還沒有摔死,難得難得?!?/p>
馬芳鈴眼睛銅鈴般瞪著他,冷笑道:“你這陰魂不散,怎么還沒有走?”
葉開笑道:“還未見著馬大小姐的芳容,又怎舍得走?”
馬芳鈴怒叱道:“好個油嘴滑舌的下流胚,看我打不死你。”
她長鞭又揮起,靈蛇般向葉開抽了過來。
葉開笑道:“下流胚都打不死的?!?/p>
這句話還沒說完,他的人忽然已上了馬背,緊貼在馬芳鈴身后。
馬芳鈴一個肘拳向后擊出,怒道:“你想于什么?”
她肘拳擊出,手臂就已被捉祝
葉開輕輕道:“月黑風(fēng)高,我已找不出回去的路,就煩大小姐載我一程如何?”
馬芳鈴咬著牙,恨恨道:“你最好去死。”
她又一個肘拳擊出,另一條手臂也被捉住,竟連動都沒法子動了。
只覺得一陣陣男人的呼吸,吹在她脖子上,吹著她的發(fā)根。
她想縮起脖子,想用力往后撞,但也不知為了什么,全身竟偏偏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座下的胭脂奴,想必也是匹雌馬,忽然也變得溫 柔起來,踩著細碎的腳步,慢慢地往前走。
草原上一片空闊,遠處一點點火光閃動,就仿佛是海上的漁火。
秋風(fēng)迎面吹過來,也似已變得很溫 柔,溫 柔得仿佛春風(fēng)。
她忽然覺得很熱,咬著嘴唇,恨恨道:“你……你究竟放不放開我的手?”
葉開道:“不放?!?/p>
馬芳鈴道:“你這下流胚,你這無賴,你再不下去,我就要叫了?!?/p>
她本想痛罵他一頓的,但她的聲音連自己聽了,都覺得很溫 柔。
這又是為了什么?
葉開笑道:“你不會叫的,何況,你就算叫,也沒有人聽得見?!?/p>
馬芳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葉開道:“什么都不想?!?/p>
他的呼吸也仿佛春風(fēng)般溫 柔,慢慢地接著道:“你看,月光這么淡,夜色這么凄涼,一個長在天涯流浪的人,忽然遇著了你這么樣一個女孩子,又還能再想什么?”
馬芳鈴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想說話,又怕聲音顫抖。
葉開忽又道:“你的心在跳?!?/p>
馬芳鈴用力咬著嘴唇,道:“心不跳,豈非是個死人了?”
葉開道:“但你的心卻跳得特別快?!?/p>
馬芳鈴道:“我……”
葉開道:“其實你用不著說出來,我也明白你的心意?!?/p>
馬芳鈴道:“哦?”
葉開道:“你若不喜歡我,剛才就不會勒馬停下,現(xiàn)在也不會讓這匹馬慢慢的走?!?/p>
馬芳鈴道:“我……我應(yīng)該怎么樣?”
葉開道:“你只要打一聲呼哨,這匹馬就會讓我掉下去?!?/p>
馬芳鈴忽然一笑,道:“多謝你提醒了我。”
她一聲呼哨,馬果然輕嘶著,人立而起。
葉開果然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她自己也摔了下去,恰巧跌在葉開懷里。
只聽轡鈴聲響,這匹馬已放開四蹄,跑走了。
葉開嘆了口氣,喃喃道:“只可惜我還忘記提醒你一件事,我若摔下來,你也會摔下來的。”
馬芳鈴咬著牙,恨恨道:“你真是下流胚,真是個大無賴……”
葉開道:“但卻是個很可愛的無賴,是不是?”
馬芳鈴道:“而且很不要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