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一閃,刀已出鞘。
“噗”的一響,堅實的桌子竟已被他一刀劈成了兩半!
桌子就在葉開面前裂開,倒下。刀光就在葉開面前劈下去。
葉開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
他還是微笑著,淡淡道:“想不到你的刀是用來劈桌子的。”
公孫斷怒吼一聲,銀刀畫成圓唬
葉開全身都已在刀光籠罩中,眼睛里仿佛也有銀光閃動。
“?!钡囊豁懀鹦撬臑R。
一根鐵拐忽然從旁邊伸過來,架住了銀刀。
蕭別離用一根鐵拐架住了銀刀,另一根鐵拐已釘入地下五寸。
這一刀的力量好可怕。
但蕭別離的身子卻還是穩(wěn)穩(wěn)地站著,手里的鐵拐還是舉得很平。
因為這一刀的力量,已被他移到另一根鐵拐上,再化入大地中。
公孫斷的臉上已無血色,瞪著他,一字字道:“這不干你的事?!?/p>
蕭別離淡淡道:“這里也不是殺人的地方?!?/p>
公孫斷脖子上的血管不停跳動,但手里的刀卻沒有動。
鐵拐也沒有動。
忽然間,刀鋒開始磨擦鐵拐,發(fā)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音。
另一根鐵拐又開始一分分向地下陷落。
但那蕭別離還是穩(wěn)穩(wěn)的掛在這根鐵拐上,穩(wěn)如磐石。
公孫斷突然跺了跺腳,地上青石裂成碎片,他的人卻已大步走了出去。
他連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葉開長長地嘆了口氣,贊道:“蕭先生好高明的內(nèi)功1
蕭別離道:“慚愧?!?/p>
葉開微笑說道:“無論誰若已將內(nèi)功練到‘移花接木’這一層,世上就再也沒有什么值得他慚愧的事了?!?/p>
蕭別離也笑了笑,道:“葉兄好高明的眼力?!?/p>
葉開道:“公孫斷的眼力想必也不錯,否則他怎么肯走?”
蕭別離目中帶著深思的表情,道:“這也許只因為他真正要殺的并不是你?!?/p>
葉開嘆道:“但若非蕭先生,今日我只怕已死在這里了。”
蕭別離微笑道:“今日若不是我,只怕真的要有個人死在這里,但卻絕不是你?!?/p>
葉開道:“不是我?是誰?”
蕭別離道:“是他?!?/p>
葉開道:“怎么會是他?”
蕭別離也嘆了口氣,道:“他是個莽夫,竟看不出葉兄你的武功至少比他高明十倍?!?/p>
葉開又笑了笑,仿佛聽到了一件世上最可笑的事,搖著頭笑道:“蕭先生這次只怕算錯了。”
蕭別離淡淡道:“我兩腿雖斷,兩眼卻未瞎,否則我已在這里忍了十幾年,今日又怎會出手?”
葉開在等著他說下去。
蕭別離道:“數(shù)十年來,我還未看見過像葉兄這樣的少年高手,不但武功深不可測,而且深藏不露,所以……”
他停住嘴,好像在等著葉開問下去。
葉開只有問道:“所以怎么樣?”
蕭別離又長長嘆息了一聲,道:“一個無親無故的殘廢人,要在這里活著并不容易,若能結(jié)交 葉兄這樣的朋友……”
葉開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笑道:“若結(jié)交 我這樣的朋友,以后你的麻煩就多了?!?/p>
蕭別離目光灼灼,凝視著他,道:“我若不怕麻煩呢?”
葉開道:“我們就是朋友?!?/p>
蕭別離立刻展顏而笑,道:“那么你為何不過來喝杯酒?!?/p>
葉開笑道:“你就算不想請我喝酒,我還是照樣要喝的?!?/p>
一個人騎馬馳過長街,突然間,一只巨大的手掌將他從馬上拉下,重重地跌坐地上。
他正想怒罵,又忍祝
因為他已看出拉他下馬的人正是公孫斷,也看出了公孫斷面上的怒容,正在發(fā)怒的公孫斷,是沒有人敢惹的。
公孫斷已飛身上馬,打馬而去。
他自己的馬呢?
公孫斷的馬正在草原上狂奔,那鞍上的人卻是傅紅雪。
他沖出門,就跳上這匹馬,用刀鞘打馬,打得很用力。
就好像已將這匹馬當做公孫斷一樣。
他需要發(fā)泄,否則他只怕就要瘋狂。
馬也似瘋狂,由長街狂奔入草原,由黃昏狂奔入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星群猶未升起,他寧愿天上永遠都沒有星,沒有月,他寧愿黑暗。
一陣陣風刮在臉上,一粒粒砂子打在臉上,他沒有閃避,反而迎了上去。
連那樣的羞侮都已忍受,世上還有什么是他不能忍受的?
他咬著牙,牙齦已出血。
血是苦的,又苦又咸。
忽然間,黑暗中有一粒孤星升起。
不是星,是萬馬堂旗桿上的大燈,卻比星還亮。
星有沉落的時候,這盞燈呢?
他用力抓住馬鬃,用力以刀鞘打馬,他需要發(fā)泄,速度也是種發(fā)泄。
但是馬已倒下,長嘶一聲;前蹄跪倒。
他的人也從馬背上竄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地上沒有草,只有沙。
砂石磨擦著他的臉,他的臉已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