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也已變了,變得更蒼白,蒼白得已接近透明。
彭烈看著他的臉,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忽然大笑道:“你這柄刀呢?難道也能殺人?”
他心里越恐懼,笑聲越大。
傅紅雪沒有再說話?,F(xiàn)在他若要再說話時(shí),就不是用嘴說了,而是用他的刀!
用刀來說話,通常都比用嘴說有效。
那佩劍的是個(gè)很英俊的少年,身材很高,雙眉微微上挑,臉上總是帶著種輕蔑之色,好像很難得將別人看在眼里。
他一直在旁邊冷冷地看著,這時(shí)竟忽然嘆了口氣,道:“以前也有人說過這句話。”
彭烈道:“說過什么話?”
佩劍的少年道:“說他這柄刀不能殺人?!?/p>
彭烈道:“是什么人說的?”
佩劍的少年道:“是個(gè)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的人?!?/p>
彭烈道:“是誰?”
佩劍的少年,道:“公孫斷1
彭烈聳然失色,道:“公孫斷已死了?”
佩劍的少年道:“就是死在這柄刀下的?!?/p>
彭烈額上忽然沁出了冷汗。
佩劍的少年道:“而且三老板也已經(jīng)被逼出了萬馬堂。”
彭烈道:“你……你怎么知道?”
佩劍的少年道:“我剛從西北回來?!?/p>
傅紅雪的眼睛已在盯著他,忽然問道:“去干什么的?”
佩劍的少年道:“去找你?!?/p>
這次傅紅雪也不禁覺得很意外。
佩劍的少年又道:“我想去看看你?!?/p>
傅紅雪道:“特地去看我?”
佩劍的少年道:“不是去看你的人,而是去看你的刀!我只想看看你的刀究竟有多快1
傅紅雪握刀的手突然握緊,蒼白的臉幾乎已完全透明。
佩劍的少年道:“我姓袁,叫袁青楓,袁家和萬馬堂也是世交 。”
傅紅雪又慢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明白了?!?/p>
袁青楓道:“你應(yīng)該明白的。”
傅紅雪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想看看我的刀?”
袁青楓道:“是?!?/p>
傅紅雪垂下頭,凝視著自己握刀的手。
袁青楓道:“你還不拔刀?”
傅紅雪道:“好,先拔你的劍1
袁青楓道:“天山劍派的門下,從來還未向人先拔過劍1
傅紅雪臉上忽然出現(xiàn)了種很奇怪的表情,喃喃道:“天山……天山……”
他目光已在眺望著遠(yuǎn)方,眼睛里仿佛已充滿了思念和悲哀。
袁青楓道:“拔你的刀1
傅紅雪握刀的手更用力。他左手握刀,右手忽然握住了刀柄。
彭烈竟又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翠濃美麗的眼睛似已因興奮而燃燒起來。
袁青楓的臉上,雖然還是全無表情,但他的手也不禁握住了劍柄。
“天山……天山……”
忽然間,刀光一閃!
只一閃!
等到人的眼睛看見這比閃電還快的刀光時(shí),刀已又回到刀鞘里。
有風(fēng)吹過,一根根紅絲飛起。
袁青楓劍上的紅絲絳卻已赫然斷了。
傅紅雪還是低著頭,看著自己握刀的手,道:“現(xiàn)在你已看過了?!?/p>
袁青楓臉上還是全無表情,但額上卻已有冷汗流下來了。
傅紅雪道:“我這柄刀本不是看的,但卻為你破例了一次。”
袁青楓什么話都沒有再說,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走入酒樓旁的窄巷里。
他還沒有看見傅紅雪的刀,只不過看見了刀光。
但這已足夠。
人已去了,血紅的絲絳卻還有一兩條留在風(fēng)中。
彭烈握刀的手已濕透。
傅紅雪轉(zhuǎn)過頭來,凝視著他,道:“我的刀你已看過?”
彭烈點(diǎn)點(diǎn)頭。
傅紅雪道:“現(xiàn)在我想看看你的刀。”
彭烈咬著牙,咬牙的聲音,聽來就像是刀鋒磨擦一樣。
突聽一人道:“這把刀不好看?!?/p>
路上剛有頂轎子經(jīng)過,現(xiàn)在已停下,這聲音就是從轎子里發(fā)出來的。
是女人的聲音,很好聽的女人聲音,但卻看不見她的人。
轎上的簾子是垂著的。
傅紅雪冷冷道:“這柄刀不好看?什么好看?”
轎子里的人笑道:“我就比這柄刀好看?!?/p>
她不但笑聲如銀鈴,而且真的好像有鈴鐺“叮鈴鈴”地響。
清脆的鈴聲中,轎子里已有個(gè)人走下來,就仿佛一朵白蓮開放。
她穿的是件月白衫子,頸子上,腕子上,甚至連足踝上都掛滿了帶著金圈子的鈴鐺。
丁靈琳。
傅紅雪眉尖已皺起,道:“是你?”
丁靈琳眼波流動(dòng),嫣然道:“想不到你居然還認(rèn)得我。”
其實(shí)傅紅雪根本不認(rèn)得她,只不過看見過她跟葉開在一起。
丁靈琳笑道:“我說這把刀不好看,因?yàn)檫@并不是真正的五虎斷門刀?!?/p>
傅紅雪道:“不是?”
丁靈琳道:“你若要看真正的五虎斷門刀,就該到關(guān)中的五虎莊去。”
她忽又轉(zhuǎn)身向彭烈一笑,道:“現(xiàn)在他一定不想再看你的刀,你還是快去喝酒吧,小葉一定已經(jīng)等得急死了。”
傅紅雪道:“小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