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靈琳道:“今天晚上小葉請客,我們都是他的客人。”
她嬌笑著,接著道:“他不喜歡死客人,也不喜歡客人死。”
傅紅雪道:“葉開?”
丁靈琳道:“除了他還有誰?”
傅紅雪道:“他也在這里?”
丁靈琳道:“就在那邊的天福樓,看見你去了,他一定開心得要命1
傅紅雪冷冷道:“他看不見我的?!?/p>
丁靈琳道:“你不去?”
傅紅雪道:“我不是他的客人?!?/p>
丁靈琳嘆了口氣,道:“你若不去,也沒有人能勉強你,只不過……”
她用眼色瞧著傅紅雪,悠然道:“他今天請的客人,消息全都靈通得很,若要打聽什么消息,到那里去是再好也沒有的了?!?/p>
傅紅雪沒有再說什么。
他已轉身向天福樓走了過去,似已忘記了還有個人在等他。
丁靈琳看了翠濃一眼,又嘆了口氣,道:“他好像已忘記你了。”
翠濃笑了笑,道:“但是我并沒有忘記他。”
丁靈琳眨了眨眼,道:“他為什么不帶你去?”
翠濃柔聲道:“因為他知道我自己會跟著去的?!?/p>
她果然跟著去了。
丁靈琳看著她苗條的背影,婀娜的風姿,喃喃道:“看來這才是對付男人最好的法子?!?/p>
她說話的聲音并不高,翠濃的耳朵很尖,忽又回眸一笑,道:“你為什么不學學我呢?”
丁靈琳嫣然一笑,道:“因為這種人盯人的法子本是我創(chuàng)出來的。”
天福樓上的客人很多,每個人的衣著都很考究,氣派都很大。
丁靈琳并沒有替葉開吹牛,真正消息靈通的人,當然都是有地位,有辦法的人。
能請到這種人并不容易,何況一下子就請了這么多人。
兩個多月不見,葉開好像也突然變成個很有辦法的人了。
他身上穿的是五十兩銀子一件的袍子,腳上著的是粉底官靴,頭發(fā)梳得又黑又亮,還戴著花花大少們最喜歡戴的那種珍珠冠。
這人以前本來不是這樣子的,傅紅雪幾乎已不認得他了。
但葉開卻還認得他。
他一上樓,葉開就一眼看見了他。
燈火輝煌。
傅紅雪的刀在燈下看來卻更黑。
已經(jīng)有很多人看見了這柄刀,先看見這柄刀,再看見他的人。
傅紅雪眼睛里卻好像連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葉開已到了他面前,也帶著笑在看他。
只有這笑容還沒有變,還是笑得那么開朗,那么親切。
也許就因為這一點,傅紅雪才看了他一眼,冷冷的一眼。
葉開笑道:“真想不到你會來?!?/p>
傅紅雪道:“我也想不到?!?/p>
葉開道:“請坐?!?/p>
傅紅雪道:“不坐。”
葉開道:“不坐?”
傅紅雪道:“站著也一樣可以說話?!?/p>
葉開又笑了,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傅紅雪道:“你知道?”
葉開點點頭,又嘆道:“只可惜我也沒有聽過那人的消息?!?/p>
傅紅雪沉默著,過了很久,突然道:“再見?!?/p>
葉開道:“不喝杯酒?”
傅紅雪道:“不喝?!?/p>
葉開笑道:“一杯酒絕不會害人的。”
傅紅雪道:“但我卻絕不會請你喝酒。”
葉開苦笑道:“我碰過你的釘子?!?/p>
傅紅雪道:“我也絕不喝你的酒?!?/p>
葉開道:“我們不是朋友?”
傅紅雪道:“我沒有朋友。”
他忽然轉過身,走出去,左腳先邁出一步,右腿再跟著慢慢地拖過去。
葉開看著他的背影,笑容已變得有些苦澀。
可是,傅紅雪并沒有走下樓,因為這時丁靈琳正和翠濃從樓梯走上來。
樓梯很窄。
翠濃站在樓梯口,似已怔住,她已看見了葉開,葉開正在看著她。
傅紅雪也在看著她,丁靈琳卻在看著葉開。
四雙眼睛里的表情全都不同,沒有人能形容他們此刻的表情。
幸好翠濃很快就垂下了頭。
但葉開還是在盯著她。
丁靈琳走上來,傅紅雪走下去。
翠濃也無言地轉過身,跟著他走下去,沒有再看葉開一眼。
但葉開卻還是在盯著那空了的樓梯口,癡癡地出了神。
丁靈琳忍不住拍他的肩,冷冷道:“人家已走了。”
葉開道:“哦?”
丁靈琳道:“跟著你的朋友走了?!?/p>
葉開道:“哦?!?/p>
丁靈琳冷冷道:“你若想橫刀奪愛,可得小心些,因為那個人的刀也很快?!?/p>
葉開笑了。
丁靈琳也在笑,卻是冷笑,冷笑著道:“只不過那個女人的確不難看,所以說她以前就是靠這張臉賺錢的,你的錢大概也被她賺了不少。”
葉開道:“你以為我在看她?”
丁靈琳道:“你難道沒有?”
葉開道:“我只不過在想……”
丁靈琳道:“在心里想比用眼睛更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