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瘋子還躺在地上呻吟著,聲音更痛苦。
也不知是誰掌起了燈,他的臉在燈光下看來竟是死灰色的。
他的眼角和嘴角不停地抽搐,整個一張臉都已扭曲變形。
傅紅雪終于抬起頭,道:“你說的易大經(jīng),是不是‘鐵手君子’易大經(jīng)?”
葉開道:“就是‘鐵手君子’易大經(jīng),也就是趙大方。”
傅紅雪恨恨道:“江湖中人都說易大經(jīng)是個君子,想不到他竟是這樣的君子1
葉開道:“世上的偽君子本來就很多?!?/p>
傅紅雪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葉開道:“他要殺你1
傅紅雪當(dāng)然知道,他根本就不必問的。
葉開道:“但他也知道你的刀多么快,世上的確很少有人能比你的刀更快?!?/p>
傅紅雪又不禁想起了那陌生人,那又奇異、又可惜的陌生人,那種輕松而又鎮(zhèn)定的態(tài)度。
就憑這一點,已絕不是任何人能比得上的。
“難道他的短棍真能在我的刀還未出鞘,就洞穿我的咽喉?”
傅紅雪實在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幾乎忍不住去追上那陌生人,比一比究竟是誰的出手快。
他絕不服輸。
只可惜他也知道,那陌生人若要走的時候,世上就沒有任何人能攔阻,也絕沒有任何人能追得上。
這事實他想不承認(rèn)也不行。
他握刀的手在抖。
葉開看著他的手,嘆息著道:“你現(xiàn)在也許還不相信他的出手比你快,可是……”
傅紅雪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大聲道:“我相不相信都是我的事,我的事和你完全沒有關(guān)系。”
葉開苦笑。
傅紅雪道:“所以這件事你根本不必管的。”
葉開只能苦笑。
傅紅雪道:“你為什么要一直偷偷地跟著我?”
葉開道:“我沒有。”
傅紅雪道:“你若沒有跟著我,怎么會知道這樣一件事?”
葉開道:“因為我在路上看見了易大經(jīng)。”
傅紅雪道:“很多人都看見了他。”
葉開道:“但卻只有我知道他是易大經(jīng),易大經(jīng)本不該在這里的,更不該打扮成那種樣子,他本是個衣著很考究的人?!?/p>
傅紅雪道:“那也不關(guān)你的事?!?/p>
葉開道:“但我卻不能不覺得奇怪?!?/p>
傅紅雪道:“所以你就跟著他?!?/p>
葉開點點頭,道:“我已盯了他兩天,竟始終沒有盯出他的落腳處,因為我不敢盯得太緊,他的行動又狡猾如狐貍?!?/p>
傅紅雪道:“哼?!?/p>
葉開道:“但我卻知道他從京城請來了小達(dá)子,所以我就改變方針,開始盯小達(dá)子?!?/p>
他苦笑著,又道:“但后來連小達(dá)子都不見了?!?/p>
傅紅雪冷笑道:“原來你也有做不到的事?!?/p>
葉開道:“幸好后來我遇見了那兩個抬棺材的人,他們本是小達(dá)子戲班里的龍?zhí)?,跟著小達(dá)子一起來的,小達(dá)子對他的班底一向很好。”
這件事的確很曲折,連傅紅雪都不能不開始留神聽了。
葉開道:“那時他們已在收拾行裝,準(zhǔn)備離城,我找到他們后,威逼利誘,終于問出他們已將小達(dá)子送到什么地方去。”
傅紅雪道:“所以你就找了去。”
葉開道:“我去的時候,你已不在,只剩下易大經(jīng)和小達(dá)子?!?/p>
傅紅雪道:“易大經(jīng)當(dāng)然不會告訴你這秘密?!?/p>
葉開道:“他當(dāng)然不會,我也一定問不出,只可惜他的計劃雖周密,手段卻太毒了些?!?/p>
傅紅雪聽著。
葉開道:“他竟已在酒中下了毒,準(zhǔn)備將小達(dá)子殺了滅口1
傅紅雪這才知道,小達(dá)子的痛苦并不是因為受了傷,而是中了毒。
葉開道:“我去的時候,小達(dá)子的毒已開始發(fā)作,我揭穿了那是易大經(jīng)下的毒手后,他當(dāng)然也對易大經(jīng)恨之入骨?!?/p>
傅紅雪道:“所以他也在你面前,揭穿了易大經(jīng)的陰謀?!?/p>
葉開嘆了口氣,道:“若不是易大經(jīng)的手段太毒,這秘密我也許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他裝作的功夫?qū)嵲谝呀?jīng)爐火純青,我竟連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甚至?xí)⑺醋鲋t謙君子,幾乎已準(zhǔn)備向他道歉,可是他走了?!?/p>
丁靈琳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他若去唱戲,一定比小達(dá)子還有名?!?/p>
葉開道:“但是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在叫他大叔。”
丁靈琳狠狠瞪了他一眼,撅起了嘴,道:“他本來就是我爹爹的朋友,看他那種和藹可親,彬彬有禮的樣子,誰知道他是個偽君子。”
葉開又嘆了口氣,道:“所以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明白,還是像我這樣的真小人好?!?/p>
丁靈琳朗然一笑,道:“我早就明白了?!?/p>
葉開苦笑道:“也許你還是不明白的好?!?/p>
丁靈琳又瞪了他一眼,忽然道:“現(xiàn)在我的確還有件事不明白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