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聽說過,傅紅雪是個有病的人,但她卻未想到他的病竟會突然而來,來得竟如此可怕。
這少年不但孤獨(dú)寂寞,滿心創(chuàng)痛,而且還有這種可怕的病像毒蛇般糾纏著他。
惟一能安慰他,了解他的人,現(xiàn)在卻已被埋入了黃土。
他這一生,過的究竟是種什么樣的生活?生命對他也就未免太無情。
他應(yīng)該恨的!
“我若是他,我說不定也會痛恨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p>
丁靈琳心里的恐懼和憤怒,忽然又變作憐憫與同情。
她若還能站起來,現(xiàn)在說不定會將他像孩子般擁抱在懷里。
可是她非但站不起來,幾乎連動都不能動。
她連手都已陰寒潮濕而漸漸麻痹,只能勉強(qiáng)抬起來,掩住衣襟。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但來的卻顯然不止一個人。
“這當(dāng)然絕不會是葉開,葉開若要來,絕不會和別人一起來的?!?/p>
丁靈琳的心沉了下去。
如此深夜,又有誰會冒著這種愁煞人的秋風(fēng)秋雨,到這荒山上來呢?
腳步聲已在山洞外停下來,閃動的火光,已無異告訴他們這山洞里有人。
過了半晌,外面就有人在試探問:“里面的朋友高姓大名?請見示。”
丁靈琳用力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她只希望這些人一時間還不敢貿(mào)然闖進(jìn)來,只希望傅紅雪能在他們闖進(jìn)來之前清醒。
但這時她已看見一柄刀從外面慢慢地伸進(jìn)來,接著她就看見了握刀的人。
來的人的確不止一個,但現(xiàn)在進(jìn)來的卻只有他一個。
這人的臉色也是蒼白的,卻不是傅紅雪那種接近透明的蒼白。
他的臉白里發(fā)青,在閃動的火光中看來,竟仿佛是慘碧色的,又像是戴著個青銅面具。
他的眼睛也陰森可怕,只看了傅紅雪一眼,目光就停留在丁靈琳裸露在破碎衣襟外的雪白胸膛上,眼睛里突又露出種婬猥的表情。
丁靈琳只恨不得能將這雙眼睛挖出來。
這人手里的刀已垂下,長長吐出一口氣,顯然他已發(fā)現(xiàn)倒在地上的這兩個人都已沒有值得他戒備的地方。
他的眼睛更放肆了,就好像要鉆到丁靈琳的衣襟里去。
丁靈琳忍不住大聲道:“你看什么?難道你從來也沒有看過女人?”
這人笑了,用腳尖踢了踢傅紅雪,這:“他是你的什么人?”
丁靈琳道:“你管不著。”
這人道:“他就是那個一腳踢垮了關(guān)東萬馬堂的傅紅雪?”
丁靈琳道:“你怎么知道?”
這人道:“我本來就是來找他的?!?/p>
丁靈琳忍不住問道:“找他干什么?”
這人道:“我本想找他去替我做件事……替我去殺個人?!?/p>
他又笑了笑,接著道:“但現(xiàn)在看來他已只有等著別人殺他了?!?/p>
丁靈琳勉強(qiáng)控制著自己,冷笑道:“你若真的有這種想法,一定會后悔?!?/p>
這人笑得更陰險,悠然道:“我不但真的有這種想法,還有另外一種想法?!?/p>
丁靈琳又忍不住再問:“什么想法?”
這人笑道:“男人看見一個你這么漂亮的女人赤裸著胸膛躺在他面前,他心里會有什么想法,我不說你也應(yīng)該知道。”
丁靈琳突然全身冰冷,失聲道:“你敢?”
這人悠然道:“我為什么不敢,就算傅紅雪現(xiàn)在還能夠拔他的刀,我也不快。”
丁靈琳道:“你……你真的不怕?”
這人道:“他若知道我是什么人,說不定會自動把你讓給我的?!?/p>
丁靈琳道:“你憑什么?”
這人道:“我只憑一樣?xùn)|西,一樣傅紅雪連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
他微笑著,用刀尖去撥丁靈琳緊拉著衣襟的手,接著道:“就憑這樣?xùn)|西,我不但敢想,而且敢做,你若不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做給你看?!?/p>
丁靈琳幾乎已忍不住要失聲大叫起來,她的手已不能不松開。
就在這時忽然看見一樣?xùn)|西從外面飛進(jìn)來,打在這人因微笑而露出的牙齒上。
只聽“格”的一響,這人的門牙已然被打破了兩三顆。
這樣?xùn)|西隨著碎裂的牙齒落下來,竟是粒還沒有剝皮的花生。
這人面色驟然改變,一只手掩住了嘴,一只手揚(yáng)起了刀。
丁靈琳看到地上的花生,臉色也已變了,忍不住失聲驚呼道:“路小佳1
路小佳也是她現(xiàn)在最不愿看見的人之一,為什么他也偏偏來了?
她的運(yùn)氣為什么會忽然變得如此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