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的終點站是y市。

????昨晚從c大回來后，默笙很早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四點多就醒了，怎么也睡不著，睜眼看著天花板發(fā)了一會兒呆，起身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火車站。

????這是她回國后第一次回y市。

????火車正點到達(dá)y市的時間是中午11點，y市正下著雨，比a城要涼許多，冷風(fēng)吹過來讓人一陣瑟縮。

????站在火車站的臺階上，手指攏了攏單薄的衣服，默笙抬眼望著這個養(yǎng)大她的城市，心底茫茫然而又似悲似喜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就叫近鄉(xiāng)情怯。

????“小姐來旅游啊，要不要住宿，全市最低價?！?br/>
????“小姐要不要導(dǎo)游啊，國慶便宜優(yōu)惠……”

????穿過廣場的時候遇到不少拉生意的人，也許她臉上探尋的神色讓她看起來不像本地人，反而像個陌生的游客吧，默笙心底微微苦澀地自嘲。

????好在公車站的位置沒變，公車路線也沒有變，輕易地就找到了。

????好像有人說過，要真正了解一個城市，只要你多坐幾遍公車，因為它會帶你經(jīng)過這個城市所有蘊含生機的地方。默笙看著車窗外的行人車輛街道商店，細(xì)雨濛濛中這個江 南小城模糊不清，一如她現(xiàn)在的心情。

????“清河新村到了，到站的乘客請準(zhǔn)備下車?！?br/>
????跳下車，一片老房子出現(xiàn)在眼前。算起來清河新村也有十幾年歷史了，默笙就在這里一點一點地懵懵懂懂地長大。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站在熟悉的樓下，自己的心里竟?jié)M是物是人非的凄涼。

????這次回來，是找母親。默笙和她已經(jīng)有七年多沒聯(lián)系了，不知道她還住不住在這里。

????外面的雨下得大起來，默笙**地沖進(jìn)樓道，敲門，一直沒人來開。

????出門了嗎？還是已經(jīng)搬走？

????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人回來。身上的衣服濕濕地貼在身上，腳趾頭已經(jīng)凍得冰涼。

????默笙突然想起小時候好像也有這么一次，淋著雨從學(xué)校跑回來，家里又沒人在，她在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等到爸爸提著公文包回來。

????還記得爸爸當(dāng)時心疼極了的樣子呢，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連聲地說：“爸爸不好，爸爸不好，小笙打爸爸屁十股吧！”

????中年得女的爸爸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像個老頑童，帶著她四處惡作劇，完全沒有趙市長的半點威風(fēng)，只是他實在太忙，能抽出給女兒的時間實在有限。默笙小時候的同學(xué)有不少羨慕默笙的爸爸做官，那時候的小小默笙卻在作文里寫：我的愿望就是爸爸每天準(zhǔn)時下班，每天沒有叔叔到我家來找爸爸說話。

????但是只要有時間，做官的爸爸就會把默笙寵 上天，完全不像媽媽……記憶里，媽媽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樣子，對她這個女兒都鮮有笑容……

????“小笙！”

????驚訝的呼聲把默笙從回憶中驚起。“黃阿姨。”

????站在眼前的中年婦女是默笙家的鄰居，她丈夫是父親原來市zheng府的同事，和他家來往算是密切。

????“小笙，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看你淋成什么樣子了?！秉S阿姨一邊開門一邊招呼她。

????用毛巾擦過以后總算舒服了很多，默笙有些不安地開口：“黃阿姨，我媽媽還住在這里嗎？”

????“還在這里，不然能去哪里呢，你這孩子，出去這么多年音信都沒一個，留你媽媽一個人在這里?！?br/>
????不是她不想給音訊啊，默笙有些黯然。七年前，她在國外剛剛得知父親的死訊的時候，立刻打電話回家，媽媽卻無比平靜地對她說：“你以后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也不要回國，你父親毀了我半輩子，我現(xiàn)在終于能安靜地生活，不想再見到任何有關(guān)他的東西?！?br/>
????然后就掛了電話，后來撥電話，竟然已經(jīng)是空號。再后來，又從父親在美國的老同學(xué)李叔叔那兒了解到了一些她至今不敢相信的隱情……

????默笙沒有回答黃阿姨的埋怨：“媽媽身體好嗎？”

????“身體沒聽說什么不好的，你回來得不巧，她今天剛剛跟著我們小區(qū)組織的旅游團(tuán) 出去了，五天才回來。你先在黃阿姨這住下吧?！?br/>
????出去旅游了？默笙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答案。看來她真的過得很好，默笙垂眸，輕輕笑了一下，站起來說：“黃阿姨，我要走了?！?br/>
????“不等你媽媽回來了？”黃阿姨驚異地說。

????“不等了，其實我只是想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然后，有一些事情想問她。”默笙頓了一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知道她過得不錯，那些事情，我也突然不想問了。”

????結(jié)局已經(jīng)如此，原因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黃阿姨，謝謝你。請不要說我來過了。”

????臨走的時候問黃阿姨要了父親公墓的地址，金雞山a區(qū)157座，好像住宅地址一樣的牌號。

????不是清明這樣拜祭的時節(jié)，金雞山上幾乎沒有人，默笙坐在父親的墓碑旁，頭靠在碑上，就像父親在世的時候父女倆聊天的姿勢。

????默笙現(xiàn)在也在和爸爸聊天:“爸爸，這么久才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其實我一直不想回來……”

????“我可能太懦弱了，接受不了。為什么明明我走的時候還是一個人，現(xiàn)在卻是一塊碑？”

????“我老覺得，只要我不回國，你就還活著似的，我還記得我上飛機前你給我買的芝士餅干……那時候你騙我說讓我去美國看看好不好，不好再回來，可是我覺得一點都不好，卻回不來……”

????公墓照片上和默笙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自始至終親切地微笑著，默笙抓著衣袖擦了擦照片：“爸爸，這張照片還是你大學(xué)時候的吧？別以為用這么年輕的照片，就可以冒充年輕鬼?！?br/>
????山間籠罩著薄薄的雨霧，四周寂靜得仿佛世間再沒有聲音，默笙敲了敲墓碑：“爸爸你都不理我?！?br/>
????沉默良久，默笙的眼睛漸漸變得像山間的霧一樣朦朧。“爸爸，他說，嗯，就是何以琛，你還記得吧，他說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你覺得好嗎？”

????自然沒人回答，過了一會，默笙低聲喃喃自語：“其實我也覺得不大好，他那么優(yōu)秀，一直都有很多人喜歡，他可以找到更好的人。我們分開那么多年，之間有那么多陌生，重新在一起的話，只會矛盾重重，他很快就會對我失望透頂，他以前就經(jīng)常對我失望……到時候如果再分手，我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現(xiàn)在這樣子，起碼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不知過了多久，默笙輕輕地說：“我什么都很好，你不要擔(dān)心我……我要走了，爸爸?！?br/>
????下山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在山腳回望那快要消失在夜色與薄霧中的山頭，仿佛已經(jīng)是兩個世界。

????回到城里天已經(jīng)黑了，默笙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看來只能明天再走了。到市區(qū)連問了幾家旅舍，都回答說已經(jīng)客滿，最后找了家市中心價格昂貴的酒店住下來，洗好澡烘干衣服，睡覺還太早，便起身下樓。

????酒店一出去就是y市最繁華的貞觀路。y市山青水秀，也是小有名氣的旅游城市，此時貞觀路上的游客還不少，默笙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y市見到以琛，就是在這條繁華的路上。

????那時候他們已經(jīng)是男女朋友，然而大一寒假放假回家的時候，以琛卻怎么都不肯給她家里的電話號碼，她當(dāng)時又委屈又難過，哪有女朋友連男朋友家里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的？分手前在火車站軟磨硬泡失敗后，默笙氣呼呼地掉頭就跑。

????可沒跑幾步就后悔了，氣什么呢，也許再耍賴一下，以琛就心軟了呢?？墒腔仡^看看，火車站前已經(jīng)沒有以琛的身影了。

????回到家就開始悶悶不樂，東西沒心思吃，電視看了也不知道在放什么，后來不知怎么異想天開，開始每天跑上街，想著也許會遇到以琛。

????然后，竟然真的遇到了。

????那是年后的一天，天空飄著小雪，他和彼時尚不認(rèn)識的以玫在馬路對面走過，她那時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了，竟然真的遇到了，其實沒抱什么希望的，這個城市有那么多人……下一刻她已經(jīng)飛快地沖過馬路，撲上去抱住他……

????好像就是在這棵樹下，那個戴著毛茸茸白帽子的女孩，抱著那個因路人曖昧 目光而尷尬的少年，興奮地大叫：“以琛，我就知道會遇到你的。我就知道！”

????默笙閉了閉眼睛。

????當(dāng)他們之間已成往事，最難堪的便是一切清晰如昨。

????她著了魔似的拿出相機，向那其實空無一人的地方，按下快門。

????洗出來的照片上是空曠的馬路，無人走過，一片空白。

????節(jié)后上班，默笙的工作更加忙碌起來。

????只有小紅很閑，她一個欄目剛剛結(jié)束，正在空窗期，每天在默笙辦公室閑晃，操心她的終身大事。

????“阿笙，你不能再這樣虛度下去了，要知道時間就是青春美貌，你現(xiàn)在找個男人那叫拯救社會，再過兩年出去就是殘害男同胞，而且……”小紅神秘兮兮地附耳，“現(xiàn)在比較符合生理規(guī)律哎，阿笙，你晚上難道不想躺在一個溫 暖的懷抱里入眠？”

????“小紅你……昨天又做那種夢了？”

????“偶爾嘛！”假裝很害羞，臉紅低頭，搖晃身體，過了一會她嚴(yán)肅起來，“阿笙，你現(xiàn)在總算正常了，前段時間好像男人被搶了一樣?！?br/>
????經(jīng)典的小紅式比喻，默笙好笑。

????只要不去想，膚淺的快樂其實很容易，和同事嘻嘻哈哈，別人以為你很開心，漸漸的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的確很開心。

????不想和她說這個，默笙看看墻壁上的鐘，已經(jīng)十點了，“走了，去開會。”

????今天的會議是季度大會。

????默笙所在的雜志社規(guī)模很大，旗下除了《秀色》這本知名女性雜志，還發(fā)行一份生活周刊，不然也聘不起兩個攝影師。

????《秀色》在女性雜志市場上屬于老牌雜志了，銷量一直是同類雜志中第一，上一季度的銷售量雖然仍然保持在第一位，市場占有率卻在逐月遞減。

????主編正面評價了上一季度的各部門的工作后講到正題，主要是新增欄目的事情。

????“我們的雜志要出位，就要有與眾不同的東西?，F(xiàn)在市面上同類型的雜志那么多，大部分內(nèi)容都在重復(fù)，美容時尚美食感情生活，除了這些我們還可以做些什么？”

????主編環(huán)顧眾人，又說：“或者這樣問，吸引女人的還有什么？”

????“我知道?！毙〖t舉手發(fā)言，“男人?！?br/>
????大家立刻笑起來。

????主編卻很嚴(yán)肅地點頭：“行紅雖然平時看起來很粗線條，觸覺卻很靈敏。”主編不再賣關(guān)子，打開幻燈片，主題赫然是“精英男人”四個字。

????底下開始竊竊私語。

????“我們是女性雜志吧，拿男人做專題會不會太奇怪了？”同事中有人提出疑問。

????“異性相吸的道理大家都懂吧，男人的雜志都知道用女人做封面，那么女人的雜志為什么不能寫男人？”主編反問。

????等大家討論了一會，主編說：“無論如何，市場才是唯一的真理。所以我們暫時決定做四期，以后看讀者的反響再看要不要繼續(xù)做下去，大家有什么意見可以提出來?！?br/>
????“那人選呢？”

????“人選我先試著劃了四個，你們有異議可以提出?！敝骶廃c一下鼠標(biāo)，白色的幕布上依次出現(xiàn)了四張年輕男子的照片，“我們的人選并不是那些可望不可及的世家公子鉆石王老五，而是各行各業(yè)的精英，有一定知名度，年輕，優(yōu)秀，最關(guān)鍵是要英俊未婚?！?br/>
????“那個是不是剛剛得獎的建筑師？”

????“對、對，左邊那個好像也很熟悉?！?br/>
????眾人指指點點，默笙的眼睛一下子被右上角的那個側(cè)影定住了。怎么會是他？

????“咦，右邊上面那個是不是‘法律時間’的特邀主持人，那個何以琛律師。”

????“就是他。”主編點頭，“看省臺的人應(yīng)該都知道，他是特邀主持人之一，這個節(jié)目收視率相當(dāng)不錯。”

????“我建議把他放在第一期做。”資深的李編提出建議，“他在電視上亮過相，知名度比較高，容易一炮打響。”

????“對，本省曝光率很高的一個經(jīng)濟大案好像就是他打贏的，很有賣點?！绷⒖逃腥烁胶汀?br/>
????“我看名氣倒不是重點，關(guān)鍵是他的外型比其他三個要出色得多，應(yīng)該會吸引一票女讀者的目光?！?br/>
????主編點頭：“我也是這樣想?！?br/>
????“靠，有這么牛嗎？”默笙聽到坐在她身后的新來的大學(xué)生小許低聲嘀咕。

????“你小子嫉妒了吧?！弊赃叺狞S編輯笑道，“嫉妒也沒用，人家一個小時賺的說不定比我們一個月還多，我有個朋友也在政法線上，據(jù)說這個律師，一個案子，抽的比例這么多?！秉S編伸出兩根手指。

????小許吃驚地猜：“二萬？”

????搖頭。

????“難道二十萬？”

????黃編嗤笑：“再乘以十。”

????倒吸口冷氣，小許不作聲了。

????欄目基本上已經(jīng)確定，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誰負(fù)責(zé)的問題，主編環(huán)視會議室：“誰想接這個新專題？”

????會議室里沉默著，大家都有點躍躍欲試，但是又都有點猶疑，一時間沒人出聲。

????“我接?！?br/>
????隨著干脆果斷的聲音站起的女子是雜志社里有名的冷面美人陶憶靜，美麗的面容上是一派自信，她清晰地陳述著自己的意愿：“主編，我想做這個專題。我手邊的工作已經(jīng)快到尾聲，有精力全力以赴。另外，我還有一個優(yōu)勢，我是c大畢業(yè)，何以琛律師和康加年建筑師也都是c大畢業(yè)，我相信我們之間會有共同話題。而且，我和何以琛律師還有過一面之緣……”

????一面之緣？默笙抬頭，恰好看到向來冷面的冰美人臉上罕見地爬過一絲紅暈，不由一陣失神，心底竟涌起一股酸澀。

????“c大畢業(yè)了不起啊。”坐在默笙旁邊的梅姐立刻不滿地嘀咕，她和陶憶靜向來不合，此刻正慫恿著小紅，“小紅你干嗎不接？干嗎讓這種人出風(fēng)頭？”

????許是過于清高又風(fēng)頭太盛的緣故，陶憶靜在雜志社的人緣并不好，不少老同事有意無意地孤立著她。小紅和默笙向來不摻和在里面，此刻小紅也只是玩笑著推辭：“不行，接了這個我男朋友非懷疑我要出墻不可?！泵榱嗣閹浉缯掌斑?，為什么我覺得那個何帥哥很眼熟？默笙，你有沒有覺得？”

????默笙勉強笑了笑：“天下帥哥你都眼熟?！?br/>
????說話間主編已經(jīng)定了陶憶靜：“憶靜，那這個我就交 給你了，相信你會圓滿完成的。哈哈，不知道這算不算美人計?！敝骶庨_起玩笑。

????眾人哄笑起來，有男同事調(diào)侃：“要是我們陶美人能把人家律師搞定了，說不定我們雜志社以后可以省下一筆律師費了。”

????“阿笙……阿笙？”主編叫她。

????“啊，什么？”

????“這個專題攝影部分比較輕松，你抽出點時間，盡量配合憶靜?！?br/>
????默笙怔一下，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拒絕，只好先點頭答應(yīng)下來，打算以后私下和老白換。

????她，大概不適合出現(xiàn)在他面前。

????目前默笙和陶憶靜工作有交 叉的地方是一個叫“白領(lǐng)公寓”的欄目，從介紹單身白領(lǐng)的居住環(huán)境入手講述單身白領(lǐng)的生活概念，默笙負(fù)責(zé)攝影，陶憶靜負(fù)責(zé)文字。這天上午工作告一段落以后，陶憶靜說：“午飯一起吃吧，不過我約了個朋友，你不介意吧？”

????“你有朋友，我還是先回去吧?！蹦嫌悬c為難。

????“沒關(guān)系的，你單獨回去我們車費不好報銷?！?br/>
????陶憶靜這么說，默笙也只好點頭。

????到了餐館才知道陶憶靜約的人叫葛麗，是“法律時間”的女主持人。

????“師姐，這是我同事趙默笙，是攝影師，這次采訪她負(fù)責(zé)攝影部分。阿笙，這是我在c大新聞系的師姐葛麗，現(xiàn)在是‘法律時間’的主持人?！?br/>
????“你好?！备瘥悆?yōu)雅地點頭致意。

????“你好?！蹦匣囟Y，有想離開的沖動，這個世界真是小。

????葛麗是那種典型的白領(lǐng)麗人，穿著時尚，舉止大方，說話的時候總帶著主持人式的親和笑容,閑聊兩句進(jìn)入正題：“憶靜，你說你們雜志要采訪何以琛？”

????陶憶靜點頭：“是的，師姐，你能不能居中牽下線？”

????“牽線？哪用我牽線，你們不是認(rèn)識嗎？”

????“不過是幾年前一起主持過一場迎新晚會而已，后來他就畢業(yè)了，現(xiàn)在他恐怕連我名字都不記得了?！彼壑虚W過一絲失落，默笙看著她悵悵的神色，心里一動。

????“這可說不定，美人總叫人印象深刻啊?！备瘥惔侏M地說。

????“師姐！”陶憶靜嗔道，“你幫不幫？”

????“幫，幫?！备瘥愡€是笑得曖昧 ，“不過何以琛還沒有女朋友，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可是名副其實的金龜婿，而且人品實在沒話說，師姐打包票?！?br/>
????“師姐！你別在我同事面前胡說八道！”

????“好，不說了。”葛麗這才想起一邊還有人在，“趙小姐別見怪，我們一直這么開玩笑的?！?br/>
????“啊，沒事?！蹦蠝\淺笑了一下，低頭攪著咖啡。

????“憶靜，你們雜志社怎么想起做這個？”

????“師姐，如果雜志上介紹一個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事業(yè)有成，外表英俊的青年才俊，你會不會買來看看？”

????“買，瞞著老公買?！备瘥惻鯃觯安贿^憶靜，以何以琛的性格來說，他大概不愿意出現(xiàn)在一本女性雜志上。你不知道，當(dāng)初請他來做特邀主持，我費了多大的勁?！闭f到這里她突然頓了一下，有點猶疑，“不過也不一定，也許……他愿意站在一個顯眼的地方?！彼淮_定地說。

????默笙攪拌著咖啡的手突然一頓，陶憶靜看了她一眼，問葛麗：“師姐，你當(dāng)初怎么說服他的？”

????“當(dāng)初啊……”

????葛麗想起兩年前她初次見到那個剛剛在律師界闖出名堂的校友，向他提出合作意向時，那個年輕律師一向冷靜的表情好像有點恍惚和神不守舍，依稀仿佛聽到他說：“這算不算站在了顯眼的地方？”

????后來又一次，讓她感覺到也許這個年輕的律師并不像別人說的那樣內(nèi)斂而低調(diào)，那是有一次他問她收視率如何，她輕松地告訴他在同類節(jié)目中相當(dāng)高的數(shù)字。

????然后她聽到他低聲的自語：“那就是很多人看到……”

????“是啊，很多人看到呢?！碑?dāng)時她這么重復(fù)著，現(xiàn)在想來，這位律師也許也喜歡公眾關(guān)注吧？

????“也許他會同意，我?guī)湍阏f說看。”最后葛麗這么說。

????吃飯的地方不能打車，要穿過一個廣場。這個時候廣場上的人流最多，很多廠家在廣場上搭臺促銷。

????陶憶靜發(fā)現(xiàn)默笙越走越慢，忍不住催促：“快點走吧，快要上班了?！?br/>
????“哦?！?br/>
????看她眼神有點飄忽，陶憶靜忍不住問：“你在想什么？”

????“啊？”像是被她驚醒，默笙的語氣有點低落，“沒什么，想起以前和他……一個同學(xué)在這里走散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他。我就跟他說，要是再找不到他我就要爬到展示臺上去了?！?br/>
????“為什么？”

????“他也這么問?！蹦削鋈坏匾恍?，“我說，既然我找不到你，只好站在顯眼的地方讓你找到了?！?br/>
????以琛在電視上露面，是希望她看到去找他嗎？這次，換他站在顯眼的地方？

????或者，她又在自作多情了？

????“你喜歡的人？”陶憶靜問。

????默笙沒回答，良久陶憶靜聽到她好像說：“……很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