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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ing

不負(fù)如來不負(fù)卿

姚敏 著 /

神秘師兄 上傳

第五部:長安的輝煌官伎事件

章節(jié)字?jǐn)?shù):850908-10-1712:23

第二天,我在前日那個姓鄭的太監(jiān)陪同下將宮里可以行走的地方都參觀了一遍,即使只是一小部分,也走得很累,不窺視五百年歷史的未央宮有外人在,我不好畫素描,只能在心中默默記憶回到居所已是下午了,突然看到院子里多了好多人仔細(xì)一看,正是其余九名被赫連勃勃虜走的涼州女子,我一直在想如何解救的呼延靜赫然在內(nèi)

九名女子見了我,齊刷刷的拜又齊刷刷的喊:“夫人!”

我嚇了一跳她們都認(rèn)識我,卻這樣正式地拜見我,肯定之前受過什么指示我覺得有一張漂亮的臉很陌生,仔細(xì)看,不是一路到逍遙園的女子再一數(shù),是十名不少九名

我問一旁的太監(jiān),他告訴我是筆下派人送來的正想問,突然聽到紛亂的腳步聲傳來,然后一個太監(jiān)拉長聲音高呼:“陛下駕到”

院內(nèi)的人全部跪下,我不好搞特殊,也趕緊跪了下來姚興拉住羅什的手臂,大笑著進(jìn)院門寬大的袖子一揮,讓我們起身姚興和羅什身后,除了僧肇,還有三位漢僧,兩位四十多歲,一位稍年輕些,應(yīng)該就是昨晚羅什跟我提過的竺道生,道融和僧叡

羅什看到院中的眾女子,吃驚地問:“陛下,這是……”

“這十名女子便是涼州來的,屈孑送來以充宮伎國師不是要尋故人之女嗎?朕就把這十女全部送與國師,除了故人之女,其他九女可留下侍奉國師”

羅什合掌一鞠:“陛下萬萬不可,羅什只需要故人之女,其余女子,并不需要”

“國師莫要推辭”姚興對我看了一眼,轉(zhuǎn)頭勸羅什,“國師之妻不是無法妊娠嗎?那就收下這些女子做妾室,讓她們誕下絕世麟兒國師聰明悟,天下莫二若一旦遺世,怎可使法種無嗣?”

羅什苦苦拒絕,言辭懇切:“陛下,羅什乃僧人,本不該有紅塵俗世之羈絆與妻是因緣未了,這已是對佛祖的大逆,又怎能再有妾?”

“國師乃率性之人十多年前便已破戒,廟堂之上都可公然索妻,收妾室又有何不可?不過是為傳法種,大乘佛法亦講方便權(quán)益,此與國師向佛之心無損”

姚興晃著腦袋,向正堂走去羅什趕緊跟著他身后,繼續(xù)苦勸:“陛下,長安僧人若是知道,羅什不怕被人詆毀,但怕有人要學(xué)樣啊……”

姚興停住腳步,臉沉下來:“何人敢詆毀國師,朕定不饒他無國師之大智慧者,沉溺男女愛欲便是對佛不敬若是有學(xué)樣,朕自有刑法伺候”

唉,我心里感慰,對自己編一套謊言自圓其說,然后用強(qiáng)權(quán)的發(fā)式阻止他人,果真是帝王的行徑啊

“陛下……”羅什的聲音都有些發(fā)抖了

“國師”姚興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朕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來過”

看羅什還要拒絕,我急忙上前一步弓身行禮:“妾身代國師謝陛下之恩這些女子,妾身定好好以姐妹相待”

姚興心情倏然轉(zhuǎn)好,大笑著:“哈哈,還是國師夫人明理啊,賢淑有婦德那好,朕就將這十名女子交 與夫人,日后與夫人一起侍奉好國師”

羅什蹙眉看著我,我對他微笑,暗示他不用操心,一切交 給我羅什終于不再多說,與姚興,僧肇,還有收的三名弟子進(jìn)入主屋

我則帶著那十名女子去安置住處帶到屋中,看他們一臉迷茫與擔(dān)憂尤其那個我不認(rèn)識的女子,臉色蒼白得可怕

我柔聲說:“諸位妹妹莫要擔(dān)心我知道大家都是隨親人從涼州而來親人見不到你們,定是牽掛國師乃慈悲之人,會助大家與親人團(tuán) 聚尋得親人團(tuán) 聚尋得親人后,國師以禮相贈,讓大家走”

有幾個女孩面露驚喜,忙不迭地對我道謝突然,那個我不認(rèn)識的女子推開身邊的人,向門口沖去撞到門檻,踉蹌一下,扶著門便嘔吐起來我上前扶起她,讓其他女子端杯水進(jìn)來

她就這我的手呵叻幾口水,終于評定了些,臉色不再蒼白仔細(xì)打量她,也就是六七歲,玉雕般精致的五官,細(xì)膩的肌膚,裊娜的身姿,在十名女子中,最是美麗動人

“夫人剛剛說放我等自由 ,可是真的?”她喘息未定,睜著有些紅腫的大眼睛,期許地望向我

“自然是真”

她突然跪在地上:“初蕊謝過夫人不知夫人可否讓初蕊現(xiàn)在就走?”

這么急?我點(diǎn)頭:“那我著人送你回家”

她驚恐的連連搖頭:“不需要撈飯夫人初蕊對路很熟,夫人只須給初蕊出宮門的文牒即可”

她這么急著走,又不肯讓人護(hù)送,恐怕有什么難言之隱我出去找到鄭黃門,讓他送她出宮她道了謝,一刻不停地走了

剩下的女子面面相覷我讓她們先安心住下,將自己親人的信息報(bào)給我看看是否能用羅什的影響力幫她們找否則,現(xiàn)在她們出了宮,人海茫茫,上哪里去尋親?赫連勃勃都可以公開搶人,長安街頭到處是頭插草標(biāo)賣身之人,恐怕姚興治下長安也不是那么安全

她們大都年紀(jì)很輕,沒什么主意聽我這么說,自然稱好我登記她們親人的信息,寫到最后,只有兩名女子一直沉默不語其中一位是呼延靜,兩以為女子?jì)尚×岘?,十七八歲,鵝蛋臉上有著俏麗的五官容貌只比剛剛離開的初蕊稍遜一籌,也算出眾我記得她叫燕兒

問燕兒家中情況,她垂頭告訴我,家中唯有母親,逃難時(shí)身染重病,已經(jīng)離世,她無一個親人在長安說話間她跪了下來,哭得梨花帶雨,懇請我將她留下我自然答應(yīng)心里想著:日后,為她安排一門好親事,也算對她離世的父母有個交代

呼延靜一直在旁默默打量我,似乎有話想說我笑笑,現(xiàn)在可以有時(shí)間安排她了

我將呼延靜帶到另一個無人的房間,笑著開口:“靜兒,你已經(jīng)認(rèn)出姑姑了,是嗎?”

她大驚,再次仔細(xì)打量我,不可置信地問;“你,你真是十六年前在姑臧救我的姑姑嗎?”

我笑著點(diǎn)頭她當(dāng)年已有九歲,應(yīng)該比慕容有多記憶

她眼圈一下子紅了,拉著我的手急急地說:“第一次見姑姑,便覺得面熟,可是聽說姑姑在我們走后不久仙逝,所以靜兒不敢相認(rèn)近日見到法師,再見到姑姑,靜兒已是滿心疑惑只是姑姑看上去如此年輕,靜兒一度尋思,是否法師找到一個面貌相像之人否則,姑姑怎會一點(diǎn)未老?”

我笑笑,轉(zhuǎn)移話題:“靜兒,恭喜你跟兒成親姑姑都沒有準(zhǔn)備賀禮呢”

她臉倏地變紅,囁嚅著:“姑姑如何得知?”

“因?yàn)楣霉米蛉找呀?jīng)見到你的夫君了”

“兒”她猛地抬頭,又驚又喜,急得拽我的袖子,“他在何處?”

看她兩眼放光,神色焦急,忍不住打趣她:“你要是答應(yīng)早日生個孩子讓姑姑抱,姑姑就帶你去見他”

“姑姑”她跺腳,連耳根都紅透了

鄭黃門回來后,我再讓他陪著我和靜兒出宮姚興還在主屋中高談闊論,不時(shí)有它的哈哈笑聲傳出我搖頭,看著陣勢,不到晚飯時(shí)分,姚興是不會走了

出了宮門,鄭黃門告訴我,剛才那名女子只讓他送到宮門本來鄭黃門看她經(jīng)常嘔吐,身子孱弱,想送她她卻堅(jiān)持不讓,自己走了

“姑姑,那名叫初蕊的女子的確很怪”靜兒皺著眉告訴我,“你那日逃走后,王嬤嬤尋不到你,氣急敗壞卻無法可施,只得帶著我們救人進(jìn)了樂坊這些日子,我們都在習(xí) 舞初蕊比我們早一個多月進(jìn)樂坊,也是那個動不動就砍人手腳的劉將軍所送本來她如此漂亮,又能歌善舞若有獻(xiàn)舞的機(jī)會,定可被陛下看中可是陛下卻因?yàn)榉◣煹絹硗蝗灰屏伺d致,連著兩個多月不曾看過歌舞,只管聽法修心

“這十幾日,我與初蕊同居 一室,她經(jīng)常莫名嘔吐,吃不下飯,卻半夜三偷偷起來吃酸棗”靜兒貼在我耳邊輕聲說,“姑姑,她該是有孕了”

我微微點(diǎn)頭她這么急匆匆走,難道是找那個男人了?“那她為何會被送來?”

“那是因?yàn)楣霉媚阊健膘o兒偷笑,挽著我繼續(xù)放低聲音說,“今日突然接到陛下旨意,要王嬤嬤將劉將軍所送的十名涼州歌伎送到法師居所王嬤嬤驚慌不已,便將初蕊充入湊十人之?dāng)?shù)”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這么說話,已經(jīng)到了慕容住的破草屋正要進(jìn)屋,聽得有人喊:“姑姑”

回頭看,慕容正興沖沖地朝我們奔來夕陽投射在他背上,將高大的身子拉出纖長的影子金色的光輝剪出俊氣非凡的輪廓,一旁的呼延靜,癡癡地盯著這身影,已經(jīng)呆了

奔到我們面前,他猶自喘著氣,袖口上卷,露出肌文緊繃的手臂看到呼延靜,先是吃了一驚,繼而開心地抱住她轉(zhuǎn)了一圈,嘴里大喊:“靜姐姐,你回來啦”

我笑咪咪地看著這小兩口呼延靜滿面通紅,輕輕掙扎慕容放開她,看著我,搔搔頭皮,樂呵呵地笑:“今日幫人搬貨,賺得二十文錢兒現(xiàn)在去買菜,今日請姑姑好好吃一頓“

我叫住他,掏出一塊碎銀子:“多買點(diǎn)好吃的”

他一愣:“哪里用的了這許多?”

我不管,死活塞給他:“你母親呢?”

我讓鄭黃門回宮告訴羅什,今晚依舊在故人家吃飯,本來想去酒家,怕他們覺得太過浪費(fèi),便在破草屋里跟娉婷和靜兒做飯,娉婷十指都被胰子泡得蛻皮,粗糙的手,早看不出來這是之前只需握筆的管管玉蔥慕容買了塊五花肉,燉成紅燒肉后他們?nèi)顺缘臒o比香甜,兒告訴我,他們已經(jīng)兩年沒碰過肉了我不愛吃油膩的東西,但看到他們那么開心,自己也很開心

看著他們一家子其樂融融,我突然心生感慨如果慕容沒有野心,他們就能夠一直這樣下去雖然清貧,卻平安是??晌颐靼祝粫视谶@樣被人踐踏在腳底的生活,遲早會走上他選擇的那條不歸路雖然登上了王位,確實(shí)風(fēng)雨飄搖的一個弱小國家,劉裕滅南燕,將他俘虜,在建康斬首示眾眼前這個帥氣的年輕人,八年之后便會身首異處

“姑姑怎么了?”

我醒悟過來,剛剛對他看了太久夾了塊紅燒肉放進(jìn)他碗里,打哈哈說:“兒長的太俊,連姑姑看了都要流口水啦”

他臉上一紅,拿起最后一個饅頭蘸著紅燒肉的湯汁大口咬他用饅頭刮著盤底,連最后一點(diǎn)汁水也不放過我暗自吐氣,但愿他沒看出我剛剛眼里流出的哀傷

晚上慕容照例送我回宮他很是興奮,一路都在無意識地哼歌我終于從他那奇怪的調(diào)子里聽出,這是當(dāng)年我教給他和靜兒的《親親我的寶貝》他居然唱得那么難聽,真是糟蹋我嘆氣,打斷他,然后唱正宗的給他聽

月朗星稀,清亮的月光下極少行人,周圍寂靜無聲,空氣干凈清我輕輕唱著歌,想起自己老是拿這首歌逗小孩,羅什,弗沙提婆,求思,泳思,呼延靜,還有眼前的慕容一幕幕往事隨著歌聲在腦海中回放,感慨萬千我也到了動不動就愛回憶的年齡了

他聽完一遍,驚詫地說:“這歌兒只是腦中有模糊印象,卻一直不記得是誰教的,原來是姑姑”

他央求我再唱一遍,我再唱時(shí)他輕輕跟著我哼,嘴角噙笑,似乎想起來了什么童年樂事這樣的場景,快樂的他,真的很溫 馨……

“你不過是個歌妓,居然妄圖進(jìn)我將軍府”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我的歌聲前方是個闊氣的府邸,燈籠照亮了門口的一男一女我大吃一驚,趕緊拉著慕容躲進(jìn)一邊的巷子

偷偷探頭出來看,這里正是昨夜經(jīng)過的“驍騎將軍府”燈籠昏黃的光照著男人高大的身影,雖帥卻充滿戾氣,是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赫連勃勃那個不??奁呐?,柔弱的讓人生憐,是我今天剛見到的初蕊

“勃勃,我在你府門口等了那么久,就等來這句話嗎?你怎可這么狠心,我已有了……”

“有了什么?”他斜眼看她,滿臉不屑,“誰能證明?你壞我大事,竟然還敢上門來要我收你”

她用發(fā)抖的聲音說:“你就不怕我去告訴陛下……”

赫連勃勃拽著她衣襟,一把將她拉到胸前,毫無憐香惜玉之情,冰冷徹骨的聲音響起:“陛下會信你還是信我?初蕊,跟我玩這些手段,你還想要小命嗎?”

他冰冷一笑,突然將她向后推初蕊較弱的身子踩到臺階,尖叫著往后倒我用最快的度竄出,在她倒下之前接到她的身體,然后我自己在她的沖力中也跌到地上我扶住趴在我身上的初蕊,首先想到的是:型號沒傷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緊跟著想到:我這是第一次給人做墊背,腰怎么這么疼啊

兒趕到我身邊,先把初蕊從我身上拉起,再趕緊扶我我齜牙咧嘴地站起,雙手扶在腰后拼命揉兒著急下也伸手到我腰上,幫我推拿著

“是你”赫連勃勃走下臺階,雙手交 叉在胸前,冷冷地打量我,鼻子里哼氣,“你倒是這群涼州女子中最有手段的,居然有膽跑到寺里勾引 那個老和尚,老和尚現(xiàn)在比朝廷中任何人都受寵 ,雖然老了點(diǎn),你攀上他,倒也得了榮華富貴我該叫你什么?國師夫人……”

當(dāng)時(shí)他陪著姚興在草堂寺聽法,羅什跟我相見的情形他也看到了他慢慢踱步到我面前,我看著他眼里兇殘的戾氣,氣得渾身發(fā)抖這個齷齪的小人

他看了一眼我身邊的慕容,突然用粗糙的手鉗住我下巴:“你還真是有本事,又勾搭了一個鮮卑小白虜”

“放開她”赫連勃勃的手臂被握住,慕容擋在我面前,用高大的身軀護(hù)住我

赫連勃勃使勁甩開慕容的手,冷笑著說:“小白虜,她年紀(jì)比你大?她從和尚那里偷了多少錢養(yǎng)你?”

“你這無恥之人,滿口污言穢語”

慕容出奇地憤怒,沖上前跟赫連勃勃扭打在一塊兒兩人身形差不多,年紀(jì)也相仿赫連勃勃受過正規(guī)的騎射武藝訓(xùn)練,但慕容自小干慣體力活,戾氣卻比他大一時(shí)半會兒分不出高下,倆人倒在地上撕扭,我無法拉開他們,只能干著急哲理詩赫連勃勃的府邸,他的仆人們很快就會聽到動靜,到時(shí)候慕容寡不敵眾就慘了,而且此事的赫連勃勃是將軍身份,慕容還只是一介平民,根本無法跟他抗衡

赫連勃勃正騎在慕容身上揮拳,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然后轟然倒下慕容莫名地推開他,拉起他的衣領(lǐng)就要揍,我忙叫住他:“兒,還不快走他府里馬上就有人出來了”

慕容醒悟過來,放下已然昏睡的赫連勃勃我拉上呆立一旁的初蕊,三個人急忙往未央宮跑

“初蕊,你在這里安心養(yǎng)胎,直到孩子生下來”回到居所,我沒來的及去見羅什,先將初蕊安置在一間獨(dú)立的房間

“夫人相救之恩,初蕊感激涕零”她眼帶淚珠,便要下跪

我拉她起來,柔聲說:“你現(xiàn)在身子不便,不要太過焦慮,對孩子不好早點(diǎn)歇息”

她低著頭,語帶哭腔:“夫人,你不問我……身孕之事嗎?”

“我不問,每個人都會有難言之隱”我能猜到父親是赫連勃勃,不過根據(jù)我無意中聽到的對話,恐怕不是偷情 那么簡單

我走向屋門,跨出門之前,轉(zhuǎn)頭輕聲說:“我只告訴你一句話:無論發(fā)生過什么,孩子是無辜的”

她渾身一震,手撫摸上腹部,又開始低頭垂淚我嘆口氣,將門關(guān)上

我沿著游廊往我與羅什的臥室方向走,無力地捶著腰,渾身酸痛,步履蹣跚今天一天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我頭暈?zāi)垦N乙焕郾闳菀最^暈,都是白血病的緣故突然看到前方游廊中有兩個人影,一個高大一個嬌小,月光在游廊中斜斜投入半壁光線,照亮了一角僧袍和紅裙

有些尷尬,不知是哪個僧人在與一女子相會輕輕隱到角落,心里苦笑:今晚邪門了,怎么盡做聽墻角的事情?

有個沉穩(wěn)低沉的男聲在說話:“羅什的年齡足可以做你的祖父,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可如此不自重?”

是羅什他在與誰說話?心一驚,額頭迅冒出汗來我躲在角落里忐忑地探出頭

紅裙向羅什挪進(jìn)一步,羅什立刻向后退的開女子已經(jīng)完全站在月光下,嬌柔嫵媚,看得出精心裝扮過我捂住嘴,那是涼州女子燕兒

“法師,夫人也與我們一樣,從涼州流亡而來她既與法師相見在先,燕兒絕不與她爭正妻之位燕兒今日見到法師仙容,便已傾心只想終身侍奉法師,為妾也無妨”

“莫要再說此話”羅什厲聲喝,看看周圍,又壓低聲音,“你無親友可尋,羅什可暫時(shí)收留你日后,為你尋門親事但你若執(zhí)意對羅什動這般心思,莫要怪羅什趕你出府”

羅什說完,便不顧燕兒,大踏步向我們臥室走燕兒愣住,氣惱地咬唇,絞這手帕,輕輕跺一跺腳,再環(huán)視一下四周,向另一邊走去

我躲在角落里發(fā)怔一直到他們離去后很久,才跳著發(fā)麻的腳,做到回廊的欄桿旁揉一邊揉,一邊沉入回憶

羅什清俊脫俗,氣質(zhì)高貴,溫 柔專情,堪稱完美若是在現(xiàn)代,我肯定的每天膽戰(zhàn)心驚地堤防蜂擁而來的女人們而縱觀他一生,喜歡過他的女子少的可憐,卻是因?yàn)樗翘厥獾牟豢捎庠降纳矸菟麖男〕黾遥谖饔虮环顬樯衩餍欧鸬奈饔蚺涌此?,是?dāng)成神,而不是男人,以不可褻瀆的心態(tài)頂禮膜拜我若不是與他相識在少年時(shí),稍晚上幾年,也無法與他有這段牽絆一世的情緣

他與除我之外的任何女性都保持非常明確的距離,而與他同時(shí)代的女子卻難以達(dá)到他的思想高度,這也讓人對他望而卻步他雖然從沒告訴過我,但我相信,即便少,當(dāng)我不在他身邊時(shí),也難保有其他女子對他有意只是,從他對燕兒的態(tài)度上看來,他的心志之堅(jiān),四十年從未變過

我與他共同經(jīng)歷了那么多,我們對對方是那么了解,所以在感情上百分百地信任對方無論中途需要等待多久,我們都相信對方不會有異心

可是,之前還有希望在支持者他,等我長安一別呢?還有等待的必要嗎?

我的嘴里涌出苦味,恍恍惚惚地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回房羅什正戴著眼鏡在房中寫東西,看見我回來便趕緊讓我喝藥,我苦著臉喝完藥,神思還在恍惚,他開口問道:“艾晴,為何留下那些女子?”

我回答的有氣無力:“姚興既然已經(jīng)不高興了,何必再觸怒他?”

看到我的疲態(tài),他一雙手搭在我肩上,幫我拿捏我閉眼,硬起心腸說:“羅什,我只能在此半年,你的雙生子------”

“艾晴”他的手突然停頓,聲音里帶著些氣惱,“此話何意?”

“羅什,我無法再有孩子了……”我睜開眼,嘆口氣,酸楚地說出這個我們一直知道卻一直回避的話題

他在我身旁坐下,將我的手放進(jìn)自己的掌心中摩挲:“我們有小什,那么聰明懂事的孩子還不夠嗎?”

“可是,史書上說……”

“艾晴要怎樣說你才好?為何你老是執(zhí)著于史書上如何記載?”他厲聲打斷我,胸膛有些起伏,“就因?yàn)槟且痪淠挠涊d,你便擅自做主為羅什安排妾室嗎?”

我的心一陣絞痛,腦海中浮起燕兒嬌柔的面龐說出口的話語沉重,讓我無意識地佝僂起身軀:“我很快就會回去了,你,你可以等我走之后再……再……”

他嗖地站起,扶住我雙肩,身體俯下,肅然正視我雙眼:“你告訴過羅什,在你們的時(shí)代,婚姻是一夫一妻,男子不可有妾羅什既然娶了未來之人,自然要遵未來之法你是我妻,羅什一生不背離,絕不納妾室”

我苦澀地笑笑,吸一吸鼻子說:“羅什,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心,可是我走之后,就再無可能來見你了……”

他放開我雙肩,站直身體,慢慢踱步到窗前,凝視著窗外的桃樹,沉思半響才出聲:“你這次來長安,羅什便已明白,這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聚”

他轉(zhuǎn)頭面對我,蠟燭照亮了他眼眸中的淡定從容,淺灰深潭水波不興:“你雖未說過羅什能活到幾歲,但羅什自己明白,余下生命已無多了短短幾年,要譯完那么多經(jīng)文,你以為羅什還能有心思想他事嗎?”

“你能伴我半年,讓羅什在剩下不多的生命中還能有多回味,羅什已經(jīng)心滿意足”他向我伸出雙手,淡淡地笑著

我站起身走向他他牽我到胸前,圍住我的腰,將頭擱在我肩上,喃喃輕語:“不要再想什么雙生子,那都是幾百年后刀筆之吏的無稽之談羅什之妻只有艾晴,孩子只有小什你們兩個,是羅什最親的親人”

我鼻子酸酸,忍不住又想落淚他在我臉頰上輕吻:“那些女子,既然是劉勃勃所擄,她們的佳人定在心急明日我便請人幫忙尋找,送他們與自己的親人團(tuán) 聚”

“你不怕姚興怪罪嗎?”

“羅什可對佛陀發(fā)誓:‘絕不納妾’陛下還能強(qiáng)求不成?”他笑一下,箍在腰間的手加用力,將我緊貼著他,“再說,他也是一時(shí)心性,怎會每日來查問這些女子的情況?過一段時(shí)間,他也就忘了此事”

我將袖袋里的紙抽出:“這是那幾個女孩子的親人信息”頓一頓,吸口氣,“有個叫燕兒的已無親人,不如暫時(shí)留下她”

對于燕兒剛才的話,我心里當(dāng)然不快,可是不能因?yàn)檫@樣就趕他走無論如何,她已無親人,我們不收容她,她一個女子,根本無處可去

他臉色有些僵硬,隱約的不快迅飄過接過紙,折起放進(jìn)懷中:“從明日開始,羅什要到長安大寺講說經(jīng)我會請大將軍姚顯,左將軍姚嵩,幫我打聽這些女子的家人”

他牽著我向床 走去,將我按著躺上枕,板起臉訓(xùn)我:“還有,為父以后不想再聽到今日這樣的話題了……”

“恩……”我老老實(shí)實(shí)答應(yīng),在他風(fēng)輕云淡的笑中徹底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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