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長安的輝煌雙生子的誕生

章節(jié)字?jǐn)?shù)：484908-10-1712:27

初蕊的情況很不妙，躺在床 上痛的歇斯底里下身有血滲出，羊水已經(jīng)破裂，流的床 上大片濕我叫人趕緊去叫接生婆，再讓人準(zhǔn)備好沸水煮過的干凈巾子，細(xì)線，剪刀和小刀，還有燒開的水和高度白酒安慰初蕊保持鎮(zhèn)靜，教她數(shù)數(shù)來穩(wěn)住呼吸

接生婆趕來時讓他們換上我準(zhǔn)備好的消過毒的衣服，然后我一直在旁邊幫忙我其實很緊張，畢竟不是醫(yī)生，我所有的接生知識都來自書本，而且還是一知半解我自己生產(chǎn)時有著完備的醫(yī)療器械和技術(shù)最過硬的醫(yī)生，沒受過初蕊現(xiàn)在所受的苦在古代落后的環(huán)境下，尤其初蕊還是早產(chǎn)一個月，我真的很擔(dān)心大人和孩子的安危

兩個接生婆一直不停忙碌著，我除了讓他們一定要使用消過毒的任何東西，其他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握住初蕊的手不停給她打氣

過了兩個多小時，初蕊的宮口張開了，子宮開始收縮我在她頸下墊了好幾個枕頭，讓她張開口做短促呼吸，不要太用力，不能屏住呼吸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孩子的頭慢慢出來了

接生婆熟練地將覆住孩子臉的膜撕開，然后將纏住嬰兒的系帶從頭部移開，用手托住嬰兒的頭部，緩緩拉出剪斷臍帶，清理口腔黏液，倒提腳丫拍腳板“哇”一聲，雖然聲音輕的像小貓叫，我還是噓出一口氣接生婆給孩子洗了洗，穿上小衣服，遞給我

是個男孩這會兒紅皮老鼠似的皺著眉頭哇哇直哭，根本看不出像誰我將孩子抱到精疲力竭的初蕊眼前，笑著給她看初蕊費力抬眼看到孩子，眼淚突然噴涌而出為了讓她情緒穩(wěn)定下來，我不讓她多看，將孩子交 給接生婆

我叫接生婆繼續(xù)待命，還有個孩子沒出來接生婆詫異地看我，說似乎沒有動靜我堅持說這是雙胞胎等了兩個多小時，初蕊的陣痛又開始了再次生產(chǎn)，初蕊已經(jīng)精力耗盡，沒有剛才順利足足痛了兩個多小時，都還無法見到孩子的頭已是半夜三點多，在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危險

凌晨四點，孩子終于出來了，初蕊整個人似一攤軟泥，昏厥過去接生婆不論怎么擺弄，這個嬰兒都不哭我突然想到，估計是嬰兒口腔里黏液太多來不及多想，我俯下身子，用嘴開始吸取孩子口中的羊水以及一些黏液，小心地做人工呼吸終于，孩子“哇”一聲哭了

我一喜，眼前突然冒出金星，然后一片漆黑聽到耳邊有人呼喚：“夫人”無法發(fā)出聲音，我的聲音，我的身體是如此沉重，重的無力再支撐……

醒來時看到羅什焦慮的臉，握住我的手，雙眼血絲密布看見我醒來，驚喜萬分，忙著讓我吃藥羅什告訴我，我已昏睡了十幾個小時了初蕊的兩個雙生子雖然身體虛弱，但是平安只是初蕊生產(chǎn)之前已有中毒跡象，現(xiàn)在油燈耗盡，生命岌岌可危

我一驚，急忙起身要去看初蕊羅什攔住我，說我不懂醫(yī)，去了也無濟于事他已請了御醫(yī)，正在搶救初蕊

有敲門聲，是驚惶的絡(luò)秀看到我醒來，紅著眼睛對我說：“夫人，初蕊不行了，她說要見夫人……”

我急忙拉住羅什的手，他看到我嚴(yán)重的哀求，點點頭，攙著我去初蕊的房間初蕊面無人色，嘴唇發(fā)紫，已有死氣籠罩在身在我叫喚下終于用盡力氣睜開眼，環(huán)顧一下四周我明白她的意思，讓所有人先出去，在外守候只有羅什不放心，一直守在我身邊

“夫人……”她顫抖著伸出手，我趕緊握住，“是燕兒……”

我不明白，用眼神詢問

“那日一早……燕兒送來糕點……我吃了之后便……腹痛難忍”

我驚呆了：“燕兒？她與你有什么仇，為何要這么做？”

“劉勃勃前些日子，被我撞見劉勃勃跟她在一起……他勾搭上了燕兒……”

我一下怔住了又是燕兒先是想勾引 羅什，再對慕容暗送秋波，現(xiàn)在又是赫連勃勃我雖氣憤，但仍想到一個問題，就算燕兒水性楊花，不停勾搭男人，她與赫連勃勃私通被初蕊撞見，也不該下此毒手啊

看出我眼中的一伙，初蕊掙扎著說：“燕兒……一心想攀龍……附鳳，劉勃勃肯定……答應(yīng)了她什么，讓她來……毒死我”

“為何”

她喘息著歇了一會兒，再繼續(xù)說：“夫人對初蕊恩重如山……事到如今……初蕊不可再瞞夫人這兩個孩子……是劉勃勃的”

我點頭自從無意中聽到初蕊與赫連勃勃在他府前的一番話，我一驚猜到讓初蕊懷孕的，就是赫連勃勃

初蕊的兩眼閃出異樣的光芒，身體不知從何處得來一股力氣，居然半坐起身我趕緊用枕頭墊在她腰下心里難過，這樣的光景，是回光返照了……

“劉勃勃花重金將我從妓院中買出，是為送給陛下在送我進宮之前，劉勃勃便與我有了私情他說，要消防呂不韋只要陛下寵 幸我，將孩子生下，便是王子他會盡全力讓自己的孩子登位……”

初蕊說著，生怕來不及我要喂水給她，她不喝，還在匆忙地說：“可是，自從我進攻后，陛下沒有一次觀看歌舞，我根本沒機會見到陛下，這肚子可怎么遮人耳目？我正無法可想時，又被送給了法師夫人好心放我走，我本以為劉勃勃會收下我，沒想到，他卻那么絕情那日，他便起了殺我之心，卻被夫人救了……”

“我在法師和夫人庇護下平安待產(chǎn)，本想生下孩子后便逃離長安沒想到，他們不放過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初蕊的淚緩緩滑落，眼里慢慢蒙上灰黑的死寂，突然用很大的力氣拉住我的手，竭力喊出：“夫人，求你收養(yǎng)這兩個可憐的孩子日后，不要讓他們知道有這么狠心的父親劉勃勃不配……”

她的手轟然垂落，人往下癱倒我哭著喊初蕊的名字，已無任何反映羅什急忙上前，探手到她鼻下一會兒，他收回手，擰起眉心，無奈地?fù)u頭然后雙手合什，喃喃念起經(jīng)文

我怔怔地看著床 上已無人氣的初蕊，羅什走到我身邊，讓我靠著他依偎在他胸前，我一點力氣也無羅什擁著我的肩，讓我回房休息，他會安排一切

我筋疲力盡，卻強力掙扎著說：“羅什，我想給兩個小兒起名為容晴容雨可好？人生在世，晴雨無常但愿兩小兒能順利走完人生路，容得一切晴雨”

羅什親吻我的額頭，點頭輕聲道：“好你走后，羅什會撫養(yǎng)容晴容雨長大即便羅什有生之年無法見到他們成人 ，亦會交 托可靠之人你可放心”

我費力地仰頭看他，他悲憫的面容重疊了好幾個虛影虛影晃動，耳邊有他焦急的呼喚站立不住之時，似乎被抱起，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午后，羅什在身旁守著我我想起身，卻被他懶豬他撫摸著我的臉頰，平靜地說：“艾晴，你該走了”

我愣住，看向他的雙眼他眼里隱著波瀾，卻異常鎮(zhèn)定：“你在昏厥時又流了一次鼻血……”

我咬一咬嘴唇，吸口氣，笑著說道：“好不過得等過了蘇幕遮這是你我約好的……”

他靜默片刻，將我鬢角的發(fā)理好，溫 潤地笑著：“那羅什有個條件”

我用眼神示意他繼續(xù)他點點我鼻子，柔聲說：“你得一直在床 上靜養(yǎng)知道蘇幕遮開始初蕊的后事，還有兩個小兒，羅什都會安排好，無須你操心若你不答應(yīng)，羅什寧愿你現(xiàn)在便回去”

結(jié)果自然是我答應(yīng)

從那以后十天里，我一直按照羅什的囑咐在床 上靜養(yǎng)絡(luò)秀時不時抱著兩個小兒到我床 前讓我逗弄兩個孩子驚人的漂亮，身體卻很虛弱幸好他們能得到最好的生活條件，慢慢調(diào)養(yǎng)，應(yīng)該可以養(yǎng)好身子

絡(luò)秀非常疼愛這兩個孩子，每日跟著奶媽不休不眠地照顧他們她才十四歲，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在照顧容晴容雨時成長了許多她的眉眼日漸秀麗，再過幾年，定是個美麗的女孩我告訴她，我馬上要回娘家，無法為她把關(guān)，所以一定要自己尋找幸福日后她要是看哪個男人，對法師說一聲，法師定會助她

絡(luò)秀聽了我的話后只是紅著臉，半響點點頭我笑了，這女孩真的很率真可愛

燕兒在初蕊生產(chǎn)那日便不知所終絡(luò)秀后來曾在逍遙園內(nèi)見到她，果真跟赫連勃勃一起，被赫連勃勃收為第二十房妾絡(luò)秀說，燕兒看見她后羞愧的趕緊離開

“不知她會不會每天晚上做惡夢”綠袖一臉憤恨

燕兒愛慕虛榮，用自己年輕的身體做籌碼，尋找可以攀附的男人，這些我都可以原諒可是她為了能進將軍府，居然殺人，這便太讓人寒心她錯的這么離譜，以宿命論來說，遲早會有報應(yīng)

赫連勃勃是個怎樣的人，我比一時沖昏頭鬧的燕兒清楚多了他連撫養(yǎng)他長大的丈人都?xì)ⅲ耆褮⑷水?dāng)成樂事跟在他身邊，豈不是每天伴著一頭猛虎？也許，不就的將來，赫連勃勃便會殺人滅口

我靜養(yǎng)了十幾天后，便在蘇幕遮前一日跟著羅什去長安馬車在下午時分駛?cè)腴L安城，我掀開簾子看，主干道上很多人在忙著張燈結(jié)彩，為迎接明日的蘇幕遮雖然七八年后姚興疲于奔命地被赫連勃勃牽著鼻子走，國力漸衰但起碼眼下，長安百姓還是能夠安居樂業(yè)，所以，長安市民都是臉上帶笑，友善地互相打招呼，興奮地期待著熱鬧地蘇幕遮

馬車行駛到鼓樓一帶時，前方聽到叫罵聲我好奇地探頭望，一群人圍著，有人再罵：“虧你長得那么俊，還是鮮卑王族，怎么就這么沒出息，跟乞丐搶幾個餿了的饅頭”

旁邊有人符合：“就是明日蘇幕遮，可不能讓這瘋子在街上攪了大家興致”

我心念一動，看向人群的中心點一個衣著破爛的高大身影蹲在地上，長長的亂發(fā)遮住了臉，正在若無其事地啃著發(fā)黑的饅頭

我們的馬車夫叫嚷著要人群讓道，那個高大身影抬頭朝我們這邊看，亂發(fā)下一張滿是污垢的臉，我一眼便認(rèn)出，那是慕容

蹲在地上的慕容眼神一震，突然起身朝我們的馬車本來他張開雙臂攔在馬前，嘴里亂嚷著：“求車?yán)锏暮眯哪镒咏o點錢”

車夫掏出幾個銅錢遞過去，他卻不接，依舊嚷嚷：“要車?yán)锏哪镒咏o，俺只要車?yán)锏钠聊镒咏o”

人群爆發(fā)出哄笑聲，車夫氣得橫起臉：“住嘴你可知車?yán)镒氖钦l？”

“長樂”我喊車夫的名字，打住他的話我不想讓長安市民知道羅什也在車?yán)锪_什要起身，被我按住對著羅什點點頭，我掀開簾子下了車

慕容看到我，原先佝僂的身軀慢慢挺直，兩眼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我，眼神復(fù)雜難解

我走近他，將幾個銅板遞到他面前，竭力不動聲色地說：“小兄弟，拿去買鮮饅頭吃餿了的饅頭，吃了會得病……”

他伸出黑黑的手，想接卻又突然意識到什么，將手在衣服上重重擦了好幾把，才伸手去接銅板他的手觸及到我的手時，渾身震顫了一下眼里流出沉沉的愛上，嘴角哆嗦著，喉結(jié)急劇起伏，似乎想說什么，卻又無法說出口

那是，我告訴他要裝瘋來引開姚興的注意，他只猶豫片刻，便點頭答應(yīng)我曾問過他：“你這一裝，便是兩年，一直的等到你叔叔派人來接你為止你可忍受得了？”

他垂頭沉默片刻，再抬頭時嘴角有一絲凄絕的笑：“姑姑，不過兩年而已，兒能忍”

那一刻，他的笑容，跟娉婷在我面前流露出的笑一模一樣

想起他那時的笑容，心中悲戚我偏偏頭，深吸一口氣，半閉上眼嘆息：“莫要在街上亂跑了家人會擔(dān)心……”

不提防間，突然被他摟住我身體一僵，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他俯下頭，擱在我肩上，貼著我的耳朵用無人能聽到的細(xì)微聲音說：“姑姑，兒會一輩子記住你……”

他的身體在顫抖，聲音也抖得厲害車夫長樂大喊：“你這瘋子在干什么？我家夫人豈容你如此輕??？”

在長樂將他拉開之時，他快在我耳邊細(xì)語：“姑姑，謝謝……”

然后，他放開我，眼睛依舊落在我身上，神情凄絕地笑一下，嘴里又開始大聲嚷嚷：“小娘子真香，呵呵，真香啊……”

他被周圍憤怒的群眾包圍了，有人在罵：“這瘋子越來越不成樣子了，居然輕薄人家小娘子”

我閉一閉眼，轉(zhuǎn)頭上了馬車，讓長樂掉頭繞道而行羅什一直不言語，只是握住我的手，馬車碌碌，將身后的喧鬧漸漸拉遠(yuǎn)，也將那個有著可愛笑容的男孩，一并拉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