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檢查了一下方向舵邊上的儀器,看上去都很正常,說道:“這船挺正常的,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故…你說,可不可能是給海防的逮到了,一船人都給辦回去了?”胖子搖頭說不對:“人走了,船肯定也得拖走,丟在這里算什么事?絕對不會是海防的關(guān)系。這一帶亂,有很多亂七把遭的船,我們?nèi)ヘ泜}看看,要是東西都沒了,那就是遇上海盜了?!?/p>
我知道海盜的事情,來的時候船老大和我說過不少,心里總感覺這東西不太真實,胖子說起來,我還有點驚訝,問它道“這地方說是近海不近,但是說是遠海也不遠啊,海盜能猖獗到這份上?”
胖子笑我幼稚:“多新鮮啊,你真當(dāng)人民解放軍是萬能的?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時候,我告訴你,這片海,越南人也有,日本人也有,馬來西亞的也有,表面上看不出來,其實暗潮洶涌啊,私底下你知道多少毒品 ,走私,偷度,海盜的船,而且他們一個個手里都有槍,這里出現(xiàn)一艘無人船,不稀奇?!?/p>
我們走進貨倉,一進去就聞到一股茶葉的味道,胖子前我后,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物資都在,擺的和我下水前一樣,甚至在我們躺過的那床 板上,還放了一杯茶,我一摸,說道:“真他娘的奇怪了,還是溫 的?!?/p>
胖子無奈的笑笑說:“這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難不成這整船的人都給鬼叼去了?”。
我說:“你看這茶才喝了幾口,但是茶杯蓋卻蓋著,說明他們走的很匆忙,但是不慌亂,在什么情況下你會走的很匆忙,但是不慌亂?”
胖子聳聳肩膀說不知道,我想了一下,也想象不出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想著我們又走回駕駛室,胖子扯起無線電喊了幾聲救命,沒人理他,這個時候我看到放在一邊的收音機,就打開來,正聽到臺灣漁業(yè)電臺的臺風(fēng)警報。
我們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能感覺到風(fēng)大了起來,不過是黃昏的時候,看不到太遠的地方,廣播里說著一些術(shù)語我也聽不懂,不過最后一句:“請海上船只進港避難”倒是強調(diào)了好幾遍。
胖子和我的臉色都有點黑,本來這個時候,我們啥也不用管,躺著船老大自然會想辦法,現(xiàn)在給我們把一船人都給變沒了,這老天爺也真會給我們開玩笑。
胖子看了看表,說道“看樣子我們在這里呆著也不是辦法,就這小破船,等一下我們都得飛到天上去。我先把船開出去,在深海碰到臺風(fēng)還能顛簸一下,這里都是暗礁,一起浪就肯定觸礁,你去把那錨給起了。”
說著他點上個煙,啪啪開了幾個儀器,動作還像摸像樣的,我覺得奇怪,“你他娘的會不會開船?這事情可不是開玩笑,我們四個好不容易出來,等一下給你整個兒撞礁石上去,一起喂魚?!?/p>
胖子朝我嘿嘿一笑,說他這叫天賦,不要說船,就飛機,給他搗鼓幾下也能開到天上。
我聽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認真的,還是很不放心,胖子老練的拉響引擎,對我說他以前上山下鄉(xiāng)的時候,當(dāng)過什么漁隊的生產(chǎn)組長,這一套基本的東西他還是會的,加上來的時候看那駕駛的操作過,這些高新科技的東西他都看了個大概,相信如果不遇上什么大風(fēng)浪,開回去絕對沒什么問題。
其實他所謂的生產(chǎn)組長,就是撐著個竹筏在山溪里摸魚,不過當(dāng)時我看他說的信誓旦旦,不像是在晃點我,竟然就信了,還屁顛屁顛地跑去起錨。
船開動之后,胖子讓我別去煩他,說現(xiàn)在還在暗礁區(qū),他得集中精力,我看他一腦門子汗,表情嚴肅,知道他是在說正經(jīng)的,就走回甲板去。
悶油瓶正給阿寧揉手,促進她的血液循環(huán),她看起來比剛上來的時候好了一點,但是臉色還是難看,呼吸長出短近,很不穩(wěn)定。我問悶油瓶怎么樣,他點點頭,估計問題應(yīng)該不大。
我拿出點干糧,給幾個人都吃了點,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雖然現(xiàn)在還沒有脫離險境,但是總算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了,我放松下來,人就開始犯困,于是換上自己的便服,裹著個毛毯就靠駕駛室外面打起瞌睡來。
本來我只想睡個幾個小時,然后就去看看胖子要不要替班,可是人不爭氣,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不知道是上午還是下午。
我看了看邊上的海。浪很大,零散能看到幾只海鳥,都飛的很低,天是陰的,云一片一片壓在一起,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海上沒什么高樓大廈擋著,烏云充實你所有的視野,人在這種景象下面,會覺得自己特別渺小,那種壓迫感和城市里不能比。
我瞄了一眼駕駛室,胖子縮在一邊睡覺,呼嚕打的雷一樣,悶油瓶正在掌舵,我剛睡醒,雖然覺得這情景不太對勁,但是也沒有太在意,又轉(zhuǎn)過去睡個了回籠覺,一直到中午才給胖子拍醒了。
“天真無邪同志,吃飯了,自己拿筷子?!?/p>
我睜開眼睛,看著胖子煮起個魚頭火鍋,正在用筷子扳著,湯已經(jīng)泛白,火候正好,我看這魚還挺面熟,好像是船老大的那條石斑,心里一笑,這條魚胖子垂涎了很久,不過船老大死活不讓吃,說是要賣給酒店,沒想到還是沒逃脫胖子的黑手。
胖子忙著掰蔥,放辣椒,拍魚,看樣子也是個老手,我笑道:“胖子,行啊,有兩下子,這招哪里學(xué)來的?”
胖子說道:“老子上山下鄉(xiāng)的時候,沒娘沒老婆,什么都得自己來,那時候在老山區(qū)里打獵撈魚掏蜂窩,什么事情沒干過,這區(qū)區(qū)一魚湯,小意思。”
我朝他豎起大拇指,“胖哥,胖爺,我很少真心佩服人,你他娘的太厲害的,我得向你學(xué)習(xí) ?!?/p>
他不吃這一套,罵說:“他娘的馬屁少拍,要吃就快吃,不吃滾一邊去,口水別噴進去!”
我當(dāng)然不會放棄美食,馬上下筷子搶肉,二十分鐘不到,一條3斤石斑就被我們下肚,直吃的我直翻酸水。
吃飽了胖子就去換悶油瓶子的班,這船上有自己導(dǎo)航的裝置,我們不會用,不然這船自己就會開。胖子吃飽了喝足了,一手扶著輪舵,一手就掏出他夜明珠直看,嘴里還哼著小曲:“竹樓里的好姑娘,光彩奪目像夜明珠啊”。
哼著哼著,他看我呆坐在那里,就把那珠子遞給我,說道:“你閑著也是閑著,幫我估計個價格,看看大概能搞個多少錢?”
我接過來一掂量,說道:“假的,這不是夜明珠。”
胖子幾乎沒背過氣去,瞪著眼睛看著我,我忙安慰他:“別激動,假的也值錢,這是魚眼石,你知道啥叫魚目混珠嗎?就是指這個,這東西也極少見,就看有沒有買主,我剛才看見的時候就知道了,你想,一個寶頂上安這么多夜明珠,你以為他汪藏海是什么人,可能嗎?整個中國皇室,幾百年積累下來,也就能搞這么十來顆?!?/p>
胖子聽了心理舒服點,罵道:“他媽的你以后說話能不能不要只說一半,氣短的能給你嚇傷掉。那你給估計一下,這玩意能值多少錢?”
我還真沒經(jīng)手過這東西,只能推測一下我手里那幾個主顧大概能出多少,我報了幾個價格,胖子都不滿意,說這是命拼回來,要是沒好價,寧可放家里當(dāng)臺燈,我嘆了口氣,說:“那行,我上次在濟南認識了一個大客,我回頭給你問問,我估計換幢別墅應(yīng)該問題不大,你就別想了?!迸肿诱f:“那你可得費心,我這別墅可就指望你了,話說回來,他娘的早知道再憋幾分鐘再敲一顆下來,那就能換艘小飛機開開了,咱也學(xué)學(xué)美國富豪,對吧?!?/p>
我看他白日夢做到天上去了,不去理他,他把珠子放進自己兜里,問我:“這次沒找著你三叔,你有啥打算?我看這事情還沒完,你還得受累?!?/p>
我原本打算回去,把他那屋子翻個底朝天,看看他到底他娘的在搞什么鬼,胖子問起來,我又不能如實說,無奈的笑笑:“我還能有什么打算,回去繼續(xù)開我的鋪子。這斗我是絕對不敢再下來,這賺的是錢,虧的是命,不合算,”
胖子大笑,也沒繼續(xù)說什么。
幾個小時后,我們抵達了永興島,島上正在做防災(zāi)準備,避難的漁船很多,我們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趁著亂就逃了上去,船也不要了,胖子背著阿寧就先送到了島上的軍醫(yī)衛(wèi)生院,然后我們找了個招待所住下來,漁民一般都呆在自己的船上,有什么事情好照應(yīng),臺風(fēng)來了又沒幾個游客,這招待所基本上都空著。
我們在島上一直呆到航班恢復(fù),大概呆了有七天的時間,期間不止一次討論一下這個海底墓穴,得出了不少共識。
首先我們都承認這個是汪藏海的墓穴,但是打坐在石盤上的金身是不是他,都不能肯定。因為那具干尸明顯給人動過手腳,汪藏海雖然古怪,但是也不至于這么喪心病狂。
第二,云頂天宮就在長白山上,至于里面葬的是誰,也不得而知道,只能推斷,里面因該是一個蒙古人,而且大有可能是一個身份地位十分特殊的女人。
第三,蛇眉銅魚出現(xiàn)在魯王宮和海底墓里,六角銅鈴也出現(xiàn)這兩個地方,說明,六角鈴鐺和蛇眉銅魚,可能有某種聯(lián)系。魯殤王是盜墓的,汪藏海是做工程的,他們兩個的唯一的共通點就是經(jīng)常要挖土,他們是不是都在某一個地方挖到什么,也是未知數(shù)。
第四,是悶油瓶提出的,他畫了一張草圖給我們,把我們在古墓里的行動路線畫了出來,大概勾畫了一個古墓的結(jié)構(gòu),然后他指著幾個地方,這些區(qū)域是夾在頂室(我們破口的地方)和底下的墓室之間的,這里應(yīng)該還有幾個房間,悶油瓶估計,這個墓室的結(jié)構(gòu),和戰(zhàn)國皇陵有點像,那這幾個懸空的房間,其中一個應(yīng)該是珍禽異獸坑,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說不頂就是這里來的。
我聽了冒白毛汗,問他:“你是說這汪藏海逮著旱魃和禁婆當(dāng)寵物?這也他娘的太牛皮了吧?”
悶油瓶子點點頭,說:“他不是第一個,商周幾個皇陵,始皇陵里都有。特別是汪藏海好這個,他這樣做,無可厚非。”
我閑暇的時候,不時拿出手提電腦,撥號著上網(wǎng),想查查汪藏海的資料,可是網(wǎng)上少的可憐,只知道澳門是他設(shè)計的,還是copy另外一座城的樣子。接下來幾天無聊到死,風(fēng)大的根本出不了門,第四天的時候電話線都斷了,我們只好跟胖子鋤大D,悶油瓶不好這個,整天就靠在床 看天花板,一看就是一天,我也拿他沒辦法。
胖子背上的那些白毛,后來沒去管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好了,我懷疑還真是我的口水管用,感覺滋味怪怪的,但是這些事情我也不想深究,后來也就忘了,其實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感覺到不對勁,無奈性格生死在這里,得過且過,活該我要經(jīng)歷這一劫數(shù)。
這幾天我也試探著問了悶油瓶的身世,但是他都好像沒聽見,這人裝傻的本領(lǐng),可能比起阿寧來還要略勝一疇。
第五天的時候,電話線又通了,我又繼續(xù)上網(wǎng),這個時候我腦子想著張起靈的身世,突然有了個靈感,既然張起靈可以恢復(fù)記憶,那其他的人如果和他的經(jīng)歷一樣,說不定也有人恢復(fù)了記憶,想著我就鬼使神差的把他的名字打進去搜索,一搜索不得了,全是同名同姓的記錄,我隨便點了幾個,發(fā)現(xiàn)都不是用有的信息。
這樣找不是辦法,我又把三叔的名字也加了進去,這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一條信息,看標題,是一則尋人啟示。
這個發(fā)現(xiàn)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一下子感覺到有點窒息起來,點開一看,竟然就是那張他們出發(fā)前在碼頭拍的合影,被人掃描了上去,下面還列出了所有人的名字,我一路看下去,發(fā)現(xiàn)最后還寫了一句話。
這句話才短短的幾個字,卻把我的思緒全部都吸引了過去。
“魚在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