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逸塵進(jìn)到客棧,直奔二女的住房,一看二女不在,即忙把店伙計(jì)叫來,將房門打開,一看二女的東西猶在,問道:“伙計(jì),這兩個(gè)客人出去有多久了,住在對(duì)面的那位客人,出去之后回來過沒有?”
店小二道:“住這房內(nèi)的二位客人,你老人家頭一天走,第二天中午時(shí),她們就去了,一直到現(xiàn)在未回來過。住在對(duì)面的那位客人,出去之后就沒有再見回來,他給了房子錢,我們也不敢租給別人,不知是你老的什么人,我打開房門讓你老人家先到房內(nèi)休息,等他們回來吧!店錢那位少爺已經(jīng)付過了?!?/p>
桑逸塵這幾天都是在仆仆風(fēng)塵之中,沒有一刻安靜過。
他聽店伙計(jì)這一說,覺得休息一下也好,猛的一睜環(huán)眼,笑道:“伙計(jì),你把房門打開后,幫我切上三斤鹵牛肉,兩只肥嫩的燒雞,十斤好酒,送到房里,愈快愈好。”
店伙計(jì)趕忙躬身退出去。
桑逸塵等店小二出去之后,閉上雙目,沉思白發(fā)姑娘這個(gè)人,是怎么樣一個(gè)人物,想了好久,就是想不起來,自己一生都在江湖上走動(dòng),無論黑白兩道的人物,無不了如指掌,竟然不知道白發(fā)姑娘這人,真是一件令人費(fèi)解的怪事。
他見牛鼻子看信的當(dāng)兒,臉上笑容突斂,好像對(duì)這白發(fā)姑娘也心存畏懼。
再一想牛鼻子的為人,雖然道貌嚴(yán)肅,超越五行三界之外,但對(duì)他的衣缽弟子俞劍英,鬧出這么多的情愛糾紛,他不但不責(zé)備,反而能通權(quán)達(dá)變,把一個(gè)未正名身懷六甲的徒媳,也收列門墻。
他想到此處,心有所悟,忖道:“牛鼻子年輕時(shí),是不是也鬧過情孽糾紛,白發(fā)姑娘可能和牛鼻子是師兄妹,因感情破裂,各自閉門潛修?!?/p>
突聽店伙計(jì),跑進(jìn)來說道:“酒菜已擺好,請(qǐng)你老人家過去吃罷!”
桑逸塵猛的一睜環(huán)眼,緩緩站起身子,向?qū)γ娣块g走去。
桑逸塵剛走出房門,二女和洞庭釣叟師徒由外面走了進(jìn)來,八臂神乞一見二女,猛喝道:
“叫你們?cè)谶@里等我,竟敢不聽老叫化的話,從今以后老叫化再也不管你們的閑事了?!?/p>
二女見八臂神乞生氣,慌忙雙雙跪下,陳姑娘道:“師叔,你老人家不要生氣啦!下次再也不敢違背師叔的吩咐?!?/p>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你一大把年紀(jì)啦,怎么火氣還是像年輕時(shí)那樣暴躁,孩子們縱然不對(duì),也應(yīng)該等他們進(jìn)了房子后,慢慢地教訓(xùn),怎的一見面就大罵起來?!?/p>
桑逸塵仰臉縱聲笑道:“老水怪,你不知道這幾個(gè)孩子,老是不肯聽話,把老叫化害苦了,從早到晚都在為他們瞎跑?!闭f完,望著二女喝道:“牛鼻子教你們的,就是這一套嗎?
見面沒有別的,就知道做磕頭蟲,趕快起來,進(jìn)房換件衣裳,到對(duì)面房里去吃飯?!?/p>
二女站起身子,向八臂神乞一福,即躍身進(jìn)入房內(nèi)。
桑逸塵見二女進(jìn)房后,向洞庭釣叟笑道:“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這機(jī)會(huì)難得,老化子已經(jīng)叫了酒菜,今天倒要好好地喝幾杯?!?/p>
洞庭釣叟笑道:“喝酒是我最高興的事,但我年紀(jì)老了,酒量已經(jīng)不行,我先申明,不能以你的豪量來和我拼杯?!?/p>
店伙計(jì)見二女回來,不等吩咐,隨著身后,就拿來四付杯筷。
桑逸塵見伙計(jì)來到,即刻吩咐添菜,這才和洞庭釣叟師徒走入房內(nèi),剛坐下喝了兩杯,二女也換好衣裳過來,仍然是女扮男裝。
桑逸塵這時(shí)怒火全消,見二女進(jìn)來,笑道:“你們坐下敬白老前輩一杯酒吧!”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你來這套俗禮干嗎?要喝我們兩人喝,如果叫他們兩人敬老朽酒,我站起就走,連少林寺我都不去了?!?/p>
桑逸塵突然一皺頭,道:“老水怪,真夠爽快!”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好在老叫化這兩條腿,跑路跑慣了,不然這幾天就吃不消啦?!?/p>
陳紫云道:“師叔,什么時(shí)候返回來的?”
桑逸塵道:“我也是剛到這兒?!闭f此,喝下一口酒,又道:“你們?nèi)ズ厧滋炝耍匆娪旱氖赘∩蟻頉]有?”
程玉玲眼蘊(yùn)淚水,道:“你老人家走了以后,第二天我云姊姊看師叔仍然未來,就奔到湖邊,見白老前輩仍在那垂釣,我們就在白老前輩的旁邊,看了很久,湖面平靜如鏡,便想下去看看?!?/p>
桑逸塵笑道:“老水怪一生在水里過活,現(xiàn)在江湖上的人物,水上功夫誰能和他較量,他都不敢下去,你竟不怕死,想下去喂魚是不?”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不要瞧不起人,長江 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我和你都老了,稱不起好漢啦!”
桑逸塵聽了,皺著眉頭,道:“她到湖底去過?”
陳紫云道:“我們割了很多葛藤,幾根槎成一段,然后再接起來,花了一天時(shí)間,才接成一根幾百丈長的長繩,藤頭結(jié)上一個(gè)大山石,玲妹妹身上捆了一根結(jié)實(shí)的葛藤連在長藤上,慢慢的往下放,剛好把藤放完,玲妹妹也落到湖底?!?/p>
桑逸塵問道:“你下湖底去見到什么沒有?”
白燕兒道:“湖底下面,由那座高峰底下涌出一股很大的泉水,向下面山洞流去,水勢十分湍急,落下湖中去的東西,無一存留,我找了半天,除了魚兒游來游去外,一無所有?!?/p>
桑逸塵聽了,長長地嘆息一聲,道:“這么說,英兒卻是兇多吉少了?!?/p>
二女早已忍不住滿眶淚水了,八臂神乞一說兇多吉少,不禁“哇”的一聲,雙雙大哭起來。
洞庭釣叟道:“兩位不要難過,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會(huì)絕處逢生的?!?/p>
桑逸塵見二女痛哭,心里也感到難過,嘆息一聲,道:“俞劍英既然葬身湖底,哭有什么用?你們既然愛他,就好好的把孝燕撫養(yǎng)成人 ,使俞家后繼有人,就是他在九泉也瞑目了?!?/p>
二女愈哭愈傷心,老叫化和洞庭釣叟雖然一生不知道什么叫悲慘,看他們這樣情景,酒也無法下咽了。桑逸塵輕輕嘆息一聲,道:“我送你們兩人到對(duì)面房子去休息。不要只顧哭,哭解決不了問題?!闭f完,站起身子,一手拉一個(gè),把他們送到對(duì)面房內(nèi)。
桑逸塵把二女送到對(duì)面房里后,搖著一頭蓬發(fā)走了進(jìn)來,道:“老叫化刀山油鍋全然不怕,可就是怕見人家流眼淚,這兩個(gè)孩子真把老叫化鬧得束手無策?!?/p>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你練的是童子混元?dú)夤?,沒有領(lǐng)受過兒女柔情,老朽一生在湖邊海邊,喝風(fēng)飲露,活了一百歲,更是談不到這些,今天看到他們這種異性的至愛,卻把老朽這冷僻冰心感動(dòng)啦?!?/p>
桑逸塵笑道:“不管她們哭也好笑也好,我們喝個(gè)痛快再說?!闭f此,轉(zhuǎn)眼望著白興又道:“你不喝酒?”
白興站起身子,微一躬身,笑道:“老前輩,你請(qǐng)吧!晚輩不會(huì)喝酒?!?/p>
桑逸塵笑道:“你不喝酒,老叫化就拜托你一件事,你去看看他們兩人,會(huì)不會(huì)尋短見。”
白興笑道:“好,我這就去,你老人家放心喝吧。”
兩人都有驚人的宏量,先來的十斤酒,不一會(huì)兒,就喝光了,桑逸塵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笑道:“白兄你比我年紀(jì)要大二十歲,過去江湖上的事,比老叫化知道的多,向你請(qǐng)教一件事,不知肯不肯告訴老叫化?!?/p>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突然之間客套起來,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你說吧,只要我知道的,絕不隱瞞。”
桑逸塵笑道:“靈虛牛鼻子,年青時(shí)代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一些?”
洞庭釣叟道:“靈虛上人比老朽的年齡要大,老朽技成走入江湖之時(shí),他已功成身退,隱居潛修了,過去的事跡卻很少聽聞?!?/p>
桑逸塵道:“你知道九疑白發(fā)姑娘這個(gè)人嗎?”
洞庭釣叟搖搖頭,道:“老叫化在什么地方聽到這個(gè)怪名字?!?/p>
桑逸塵道:“這人親自寫信給我的,她知道老叫化和靈虛牛鼻子是朋友,要我去約牛鼻子正月十五日,到少林寺一較高低,以正名位?!?/p>
洞庭釣叟道:“老朽術(shù)成入江湖時(shí),就聽聞九疑山,有一位潛修道姑,已修成金剛不壞之身了。以后漸漸地淡忘了,江湖也無人再提起,這位白發(fā)姑娘是不是早年江湖上傳聞的那位道姑,如果是的話,和靈虛上人的年齡,恐怕也相差不了多少?!?/p>
桑逸塵搖搖頭,道:“現(xiàn)在江湖上和你一般年齡的人,再也找不出幾個(gè)來,你既然也不知道這個(gè)人來歷,那就成了一個(gè)永久解不開的謎了。”
洞庭釣叟道:“你把白發(fā)姑娘邀約靈虛上人比技之事,轉(zhuǎn)告他沒有?!?/p>
桑逸塵道:“牛鼻子虛懷若谷,處處誠心相讓,哪會(huì)和人爭名,就是把他老窩放把火燒了,也只是笑笑了事。”
洞庭釣叟嘆息一聲,道:“一個(gè)人想要做到他那樣深的涵養(yǎng)功夫,也不是平常人所能……”話聲未落,忽由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
那腳步聲,愈來愈近,一忽兒就到了門口。
桑逸塵放眼向來人一望,見走來的是俞劍英。
俞劍英一眼望到義父在房內(nèi),猛的躍身進(jìn)屋,雙腿一跪,道:“義父,怎知道英兒住在這里?”
桑逸塵見俞劍英背后背著一束稻草似的東西,擺擺手笑道:“英兒,起來,你背后背的是什么東西?”
俞劍英笑道:“英兒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我……”
話還未說完,二女聽到聲音,破涕為笑地疾奔過來,玉玲道:“英弟弟,你不是被幾個(gè)魔頭逼下鬼湖去,怎么樣上來的,快告訴我們?!?/p>
桑逸塵仰臉縱聲大笑,笑聲震得屋子吱吱爆響,笑聲一落,道:“這一下你們兩人,該相信你牛鼻子師父的話罷,你們兩人若真的尋短見死了,那才死的冤枉,現(xiàn)在見了面該歡喜啦?!?/p>
二女聽桑逸塵這一說,粉臉上不禁羞得泛紅,陳紫云道:“師叔,不要笑我們啦,云兒有空炒幾樣可口的菜,給你老人家下酒?!?/p>
洞庭釣叟見這情景,自己站在這里,有很多不便,即站起身子笑道:“老叫化,我已經(jīng)喝醉了,你們談吧,我在鬼湖邊呆了好幾天,想找間房子休息一下?!?/p>
桑逸塵笑道:“英兒快見過這位洞庭釣叟白老前輩,是老叫化邀請(qǐng)來助拳的?!?/p>
俞劍英向洞庭鉤叟一揖,笑道:“晚輩俞劍英,年輕識(shí)淺,以后請(qǐng)老前輩多多指教?!?/p>
洞庭釣叟仰臉縱聲大笑,道:“小兄弟不用客氣,奇人門下武功絕頂,老朽癡長一把年齡,今天能夠親眼看到小兄弟這么一位氣度不凡,瑤池仙品的武林中后起之秀,實(shí)感生平快事?!闭f完,閃身走了出去。
俞劍英躬身送走洞庭釣叟后,轉(zhuǎn)臉向兩位姊姊臉上望了一眼,只見眼睛紅腫,尤其義父說她們要尋短見,如丈二金剛摸不到頭,不禁問道:“義父,我姊姊她們?yōu)槭裁匆獙ざ桃???/p>
桑逸塵手上拿著一只雞腿,正好在口里,聽劍英這一問,急忙把雞腿放下,笑道:“她們心里的事,老叫化不知道,尋短見是什么意思?你問她們好了。”
二女見到英弟弟無恙返來,芳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心里有千言萬語,想向英弟弟傾吐,但經(jīng)八臂神乞酒后的幾句幽默話一逼,卻不好意開口了。
俞劍英見二女,只是睜著星目,瞪視自己,一瞬不瞬,笑道:“兩位姊姊為什么要自殺,是誰人欺侮你們?”
白燕兒聽劍英這一問,情不自禁地道:“有師叔和我們?cè)谝黄?,誰敢欺侮我們,自殺還不是為你?!?/p>
俞劍英很感驚奇地問道:“我又沒有惹你們生氣,怎么為我而尋短見,這真把我弄糊涂啦?!?/p>
陳紫云道:“你是不是被幾個(gè)魔頭逼下湖中了?”
俞劍英道:“不錯(cuò),誰人告訴你們的?”
陳紫云道:“師叔親眼看到的。”
俞劍英向八臂神乞一望,道:“義父,英兒被逼落湖中時(shí),你老人家也趕到那里了?”
桑逸塵點(diǎn)點(diǎn)頭,道:“可惜,老叫化遲到了一步,沒有趕上,所以害得她們要尋短見?!?/p>
俞劍英道:“那幾個(gè)魔頭實(shí)也可惡,我拔身縱起,懸空之時(shí),竟然集中掌力,向我遙空發(fā)掌,我衡量當(dāng)時(shí)情勢,如果我墜落 岸上,勢必要傷亡在他們的掌下,只有墜落 湖中還有逃生的機(jī)會(huì),我雖然不諳水性,半個(gè)時(shí)辰內(nèi),還不至淹死。即可潛到岸邊爬上岸,也不知我身懸空中太久,或是墜落 湖底的勢子太疾,落下湖中后就身不由已的往下疾沉?!?/p>
陳紫云道:“玲妹妹用葛藤接起來,落下湖底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什么,你水性不熟,怎么逃上岸來的?”
俞劍英又道:“我身子快要被暗流沖走時(shí),好像有一股力量吸奪我手上握著的寶劍似的,這時(shí)肚子里已經(jīng)喝了半肚子的湖水,想掙扎往上浮,可是身上勁力頓失,再也不能和岸上一樣,呼氣著力,身子只好隨寶劍的那股吸力游去,突聽‘咔喳’一聲。”
說此,微微一停,把背上背著的那個(gè)用稻草包裹著的東西,解了下來,把上面包裹的一層稻草拿掉,但是一個(gè)金光閃閃的金菩薩。又繼續(xù)說道:“寶劍的劍尖,沾在這金子菩薩的手臂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
白燕兒心里急要知道,他怎么潛出湖底的,急急問道:“劍尖沾在這金子菩薩的手臂上,你的身子雖然可以停住,不被急流沖走,可是如何游出湖底呢?”
俞劍英道:“我右手握著劍柄不放,左手卻把這個(gè)金子菩薩抱住,屏除心里的雜念,坐在水底凝神提氣,運(yùn)起玄門先天氣功,把肚子里的湖水,逼了出來,這樣一來身子稍微好受點(diǎn),但是想想浮上湖面,卻無法越過那股湍急的暗流?!?/p>
桑逸塵一邊喝酒一邊聽俞小俠敘述潛出湖底的經(jīng)過,一句話不插。
陳紫云道:“你雖然仗玄門先天氣功維持一時(shí),但空氣稀薄,時(shí)間久了,還是無法潛上岸啦?!?/p>
俞劍英笑道:“你們不要光替我著急,吉人自有天相,就在我感倒要葬身湖底時(shí),救星卻來了?!?/p>
陳紫云道:“是不是有人把你救上岸的,我們?cè)趺礇]有看見呢?”
白燕兒道:“那湖底的暗流,水勢有如萬馬奔騰,除非龍王,誰也沒有那樣大的本領(lǐng),把人從湖底救上岸來?!?/p>
俞劍英道:“一只很大的龜,直向我的身邊游來,見他快要游近我的身邊時(shí),我把這金子菩薩一抱,身子一翻,就在龜背上,龜背至少也有一張大方桌面那么寬,我坐上龜背之后,用勁把寶劍推著金菩薩,伸到龜腹下面,用劍柄猛的一擊龜腹,希望他腹部受傷,浮上水面,經(jīng)我猛力一擊之后,它竟往湖水出口的巖洞里面,疾速竄去?!?/p>
陳紫云很開心地問道:“那只龜往洞里竄,你滾下龜背沒有?”
俞劍英道:“這時(shí),我心里已經(jīng)嚇得慌了手腳,哪還敢再動(dòng),只好在龜背上,任他向洞竄去。過了三四個(gè)時(shí)辰之久,才出了巖洞看見了陽光。”
陳紫云笑道:“這時(shí),你高興啦?!?/p>
俞劍英搖頭道:“高興什么呀!簡直比在湖底還要危險(xiǎn),到了岸邊,可是沿途都是千丈懸?guī)r峭壁,連著腳之處都沒有,插翅也難飛升到深谷上面,那段深谷無頭,突然水勢向下傾濺,如果不躍離龜背,勢將隨大龜葬身千丈瀑布下面。”
白燕兒道:“給你一次教訓(xùn),免得以后只是任性橫沖直闖,也不管人家心里著不著急,一味地我行我素?!?/p>
陳紫云道:“你怎么逃出深谷邊緣的呢?”
俞劍英道:“幸好,剛到深谷盡頭左邊懸崖上有一塊突出的崖石,我一眼看到,高興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我一翻身躍上那塊突出的崖石,只見那大龜,竟往水里沉了下去。站定身子,一打量形勢,立身的右邊三丈左右的地方,便向谷口,稍微休息一下,便向谷口躍去,出了谷口,便向峰頂攀升,站在峰頂,放眼一望,四周都是山峰重疊,看太陽快要西沉,我略一打量形勢,即向西南疾奔,翻山越領(lǐng),走到黃昏時(shí)候,才見到了人家,我進(jìn)宅向人一打聽,離這兒有兩百多里了?!?/p>
“那一家人,見我一身濕淋淋的,便抱一大把干柴,在堂屋中間,燒起一堆熊熊大火,把衣服烤干,吃了一頓,已經(jīng)是深夜,我怕走錯(cuò)路,便在那兒住了一夜 ?!?/p>
“次日清早起來,即向這兒趕路,走到齊家集,便碰到梅香,我逼著她去找孝燕,走到寄養(yǎng)的人家一看,孝燕已不在了?!?/p>
白燕兒聽說孝燕又失了蹤,不禁“哇”的一聲哭道:“又是誰把孝燕抱去了?”
桑逸塵猛的一聲大笑,道:“不要傷心啦,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哭哭啼啼的,你們牛鼻子師父,已經(jīng)把孝燕帶回排云嶺去了?!?/p>
俞劍英道:“義父,怎么知道我?guī)煾赴研⒀鄮Щ嘏旁茙X去了,您老人家又沒有到過那里?”
桑逸塵笑道:“我到了排云嶺,見了你們牛鼻子師父,不是見了孝燕,我和他非打上三天五夜不可?!?/p>
陳紫云聽了,不禁暗暗吃驚,這么遠(yuǎn)的路程,只幾天幾夜工夫就轉(zhuǎn)來了,心里有點(diǎn)疑惑,笑道:“師叔,我們有點(diǎn)不相信,你老人家返回少林寺,由少林寺又到了排云嶺,是不是想安慰我們的心?!?/p>
桑逸塵仰臉縱聲大笑,道:“你以為師叔老了,走不了這點(diǎn)路,是嗎?老叫化什么時(shí)候和你們打過誑語?!?/p>
俞劍英點(diǎn)點(diǎn)頭,從身上掏出師父留下來的一張紙條,道:“不錯(cuò),孝燕是師父帶回去了,姊姊你看這不是師父留下的條子嗎?”說完,伸手把紙條交 紫云看。
桑逸塵笑道:“現(xiàn)在時(shí)間不早了,你們?nèi)コ燥垼裉煸谶@兒休息一晚,明日打早趕回少林寺,離十五只有兩三天了,不能再耽擱。”
俞劍英笑道:“義父,這金菩薩的兩手臂,竟會(huì)吸金屬的東西,為什么在那湖里,會(huì)留下有這重的金菩薩?!?/p>
桑逸塵笑道:“英兒,算你命大福大,不但沒有被水淹死,反而因禍得福,得到一件名貴兵刃,幾個(gè)魔頭用盡心機(jī),也沒有打撈到手?!闭f此,微微一停,才又把這件名貴兵刃沉在鬼湖的原因及來歷說了一遍。
俞劍英笑道:“義父,這么沉重的兵刃,英兒使用不慣,送你老人家用好了。”
桑逸塵仰臉大笑道:“老叫化窮的屁都放不出一個(gè),卻背一件這么貴重的兵刃,不怕人笑話,自盤古開天地,也沒有聽說叫化子身背金菩薩的,這黃金閃閃,多晃眼啦?!?/p>
陳紫云道:“玲姊姊,我們?nèi)ベI幾尺布,縫個(gè)套子給它套上?!闭f著,兩人手拉手的走出去。
俞劍英看二女走了之后,正想把店伙計(jì)叫來,再添些酒菜來,口還未張,白興卻跑了進(jìn)來,笑道:“老前輩,我?guī)煾刚?qǐng)你老人家過去,再喝幾杯,我們?cè)诠砗灥絻晌埠艽蟮孽庺~,已經(jīng)烹好了等你們過去?!?/p>
桑逸塵笑道:“有喝的老叫比這兩腿長得很,你前面走吧!”說著,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俞劍英也跟隨義父向后面走去。
桑逸塵和洞庭釣叟的酒量都相差不多,這一喝直喝到酉末光景,俞劍英心念二女,只陪他們喝到申末酉初,就告辭返回二女房中,見她們?cè)谮s著縫套子,笑道:“姊姊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我去替你們叫到房里來吃好嗎?”
程玉玲抬頭向俞小俠望一眼,見他俊臉泛紅,嗔道:“你有了喝的那還記著我們,等你想起來,我們餓壞了?!?/p>
話聲剛落,驟聞一聲格格的笑聲,由屋頂上面?zhèn)鱽怼?/p>
俞劍英聽到這一聲嬌笑,臉色一變,即忙躍到門口,故意厲聲喝問道:“什么人?”即欲躍上房脊,向俏丫頭招呼一聲,不要胡說。
心念剛動(dòng),但又聽到一陣銀鈐般格格嬌笑,道:“喲!公子爺,怎么才離開二三個(gè)時(shí)辰,就聽不出來我的聲音,是不是討厭俏丫頭,有意裝不知道?!?/p>
俞劍英勢子未起,程玉玲已躍到他身側(cè),伸出玉手把他的肩頭拄住,高聲叫道:“是梅香嗎?快下來?!?/p>
一陣颯颯微風(fēng),由屋頂上,躍下一個(gè)身穿夜行勁服,媚態(tài)橫生的少女,腳落實(shí)地,笑道:
“不錯(cuò),正是小婢梅香?!?/p>
說此,微微一停,春風(fēng)俏步地走近劍英身側(cè)又道:“爺,你看梅香得現(xiàn)在穿的,是不是還妖媚怪樣?!?/p>
俞劍英放眼一望,見她今夜穿的一身黑色夜行勁裝,嬌軀裹得緊緊的,纖腰如細(xì)柳,隆乳豐臀,黑絹包頭,黛眉如畫,星目欲流,今夜好像經(jīng)過特別化過妝。
看一陣不禁心神一怔,笑道:“梅香,你這穿夜行衣就是為了到我們這里來嗎?”
梅香笑道:“爺,你不是討厭梅香那奇裝異服,所以到你們這兒來,我就不再穿了,這樣該是武林中人的本色,梅香不會(huì)惹你們討厭了吧?”
在幾天以前,梅香說這話,俞劍英一定要生氣,大喝梅香一陣,今天他怕梅香那張利口,如果她冒了火,胡說一通,自己則無法下臺(tái),聽了只好一笑,不再說話。
程玉玲道:“我們從不喜歡你穿那樣妖媚怪樣的奇裝異服,還不是希望你好,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情逾骨肉,有這份感情的原因,才規(guī)勸你,如果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的人,就是不穿衣服,也不值得一勸。”
梅香格格嬌笑道:“姑娘,你要教訓(xùn)小婢應(yīng)該看看時(shí)候和地點(diǎn),不錯(cuò),梅香過去是姑娘的貼身丫頭,姑娘視梅香為姐妹,可是我們已分開很久,今天我來看你,小婢也算是客人,姑娘是主人,怎么一見面,也不讓客入屋,就先來一陣說辭,是不是討厭梅香?!?/p>
程玉玲聽梅香說話,毫無分寸,想到就說,不禁又氣又恨,不讓她進(jìn)去坐,還不知她說出些什么話來,只好把一股怒火忍住,強(qiáng)裝笑容,道:“梅香,你對(duì)我們很多的好處,我怎么會(huì)這樣不近人情?!闭f完,身子一側(cè),又道:“請(qǐng)進(jìn)里面坐下再說吧!”
梅香也不客氣,扭腰擺臀的走進(jìn)房內(nèi),放眼一望,見紫云坐在床 邊縫布套,嬌聲問道:
“這位姑娘,就是爺?shù)膸熃銌?真不錯(cuò),不但姿容天姿國色,武功絕頂,還有一手很好針繡?!?/p>
陳紫云早就聽到他們?cè)谡f話,不想理她,看她進(jìn)到房內(nèi),說話老氣橫秋,抬頭放眼一望,見她風(fēng)情萬種,不禁臉上顏色大變,把手上的針一放,挺身站起,喝道:“你是什么人?連一點(diǎn)家教都沒有,說話好像放屁一樣,你也配批評(píng)姑娘嗎?”
梅香卻毫不動(dòng)容,若無其事一般把右掌抬到臉上,連連晃著,笑道:“好臭!好臭?!?/p>
陳紫云見她目中無人,哪還忍得住,心頭冒火,怒道:“你想找死?!闭f完,雙手微揚(yáng),劈出兩掌。
這一擊存心把梅香傷在掌下,用了五成功力,掌勢劈出,一股疾風(fēng)向梅香撞去。
梅香柳腰擺動(dòng),橫跨兩步,身子到了玉玲身側(cè),笑道:“喲,你這是接待客人之禮嗎?”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做大媽的人,想不到竟這大的火氣?!?/p>
陳紫云羞得粉臉緋紅,怒喝道:“玲妹妹快閃開,今天我要把這無恥的賤人劈了,看她這張利口還傷人不傷人?!?/p>
程玉玲這下卻感到非常作難,閃開也不是,不閃開又不知何勸解,只好側(cè)眼怒視梅香,身子一動(dòng)未動(dòng)。
俞劍英站在門口,看到這種局面,心里更是急躁,一時(shí)也想出辦法來緩和云姊姊的怒氣,只管呆站那兒出神。
陳紫云看玉玲不動(dòng),嬌軀一晃,躍身到白燕兒左側(cè)。右掌一揚(yáng),向梅香肩頭劈下。梅香不閃避,右掌急翻,架開紫云一掌后,還了兩掌。道:“姊姊!你真和丫頭一般見識(shí),要拼命是不是?”
陳紫云見她招勢疾快,如電光石火,不禁大吃一驚,暗忖真要把她劈倒,也非是一招兩式可以解決,房子又窄,展不開身勢,尤其玲妹妹又站在房中,一不小心,就要誤傷,想著,不禁招勢微緩。
在她心念轉(zhuǎn)動(dòng)之間,俞劍英一個(gè)縱躍,落到兩人中間,星目瞪注梅香的臉上,喝道:
“梅香,不能來這兒無理取鬧,有什么話,坐下來說?!?/p>
梅香笑道:“我梅香是伺候人家的人,不管到哪里都要挨罵挨打,錯(cuò)更是錯(cuò),不錯(cuò)也是錯(cuò),我今天倒要看你們能不能仗人多,把我梅香吃掉?!闭f完,氣沖沖地往凳子上一坐。
玉玲見云姊姊站那兒未動(dòng),怒氣滿臉,叫道:“云姊姊,看在妹妹的面上,不要和梅香小婢一般見識(shí)?!?/p>
陳紫云余怒未消,道:“她一進(jìn)門,一張臭嘴,就胡說一通,實(shí)在叫人忍不下去。”
梅香坐下之后,俞劍英也堆著笑臉,手上端一杯茶,笑道:“云姊姊,喝杯茶息一息氣。”說完,把手上端的茶杯,雙手送上。
陳紫云怒道:“都是你的不是?!币换紊硪膊唤佑嵝b手上的茶杯,往外就走。
俞劍英看她真的冒了火,眉頭一皺,閃身攔在紫云前面,笑道:“云姊姊,你不能走出去,這樣一走叫我和玲姊姊的心里怎么安,姊姊先坐下,我叫梅香向你陪不是?!?/p>
玉玲也搶步上前,笑道:“這都是玲妹妹的不是,不該請(qǐng)她進(jìn)來,一切罪在妹妹身上,姊姊再要生氣妹妹就要向你下跪啦。”
紫云本來涵養(yǎng)很深,從未發(fā)過脾氣,今天實(shí)在是梅香幾句話刺傷了她的心,經(jīng)玉玲這一說,她心里也感到不好意思,只好趁階下臺(tái),一聲不響,轉(zhuǎn)身向床 緣邊一生,拿起針線又自顧自地縫起來。
玉玲移步桌前,倒了一杯茶,向梅香面前一放,道:“梅香,喝茶吧!”
梅香站起身子,笑道:“小婢沒有這種福氣,消受不了,還是我自己來吧?!闭f完,另外拿了一只茶杯,提起茶壺倒了半杯,一飲而盡。
玉玲笑道:“梅香,你能不能念在我們過去的的份上,給我一個(gè)面子?!?/p>
梅香笑道:“什么事?姑娘說吧,只要梅香做得到的事情,絕對(duì)照辦,不說過去姑娘對(duì)小婢有恩,就是萍水相逢,梅香還是一樣的肯替人家盡力?!?/p>
玉玲道:”梅香,不能這么說,我過去并沒把你當(dāng)作丫頭看,這不須我說,你心理很明白,就是云姊姊也沒有小看你,為什么一開口就要刺傷她的心,梅香,看在咱們十多年的交 情上,你向云姊陪個(gè)不是吧!”
梅香格格嬌笑,笑聲如銀玲,道:“我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做丫頭的人,專門看人的臉色討歡喜,這值得轉(zhuǎn)彎抹角地說,隨便吩咐一聲,丫頭還敢不遵,磕頭作揖,小婢學(xué)有專長?!?/p>
說著,挺身站起,星目向俞劍英斜視一眼,搶步上前,格格嬌笑,又道:“小婢梅香,向奇人門徒,俞小俠師姐,陳姑娘你行禮陪罪啦,望姑娘海涵大量,小婢出身低微,言語粗魯,勿以見責(zé)?!?/p>
俏丫頭站起身時(shí),向俞小俠斜視一眼,一開口又套上奇人門徒,俞小俠師姐,意思表示完全是看在俞劍英的面上,向陳姑娘陪罪。
陳紫云也是一個(gè)精明仔細(xì)的人,她哪會(huì)看不出來,也不肯示弱,微微躬腰,冷笑一聲,道:“剛才不知道你是玲妹妹的小婢,早先知道的話,也不會(huì)生出這場誤會(huì),請(qǐng)坐吧?!?/p>
俞劍英見這一場風(fēng)波平息之后,心里暗暗高興,笑道:“梅香,你師父他們返回陷空島去了,你怎么不跟他們一道回去?”
梅香并不答俞小俠的問話,蛇腰擺動(dòng),移步劍英身邊,突伸玉手,握住俞劍英手臂,笑道:“哥哥,我看看你中了毒箭之手,好了沒有?!?/p>
玉玲聽梅香這一問,不禁心神一怔,粉臉上顏色大變,急道:“梅香,他在什么地方中了毒箭,我沒有聽他說過?”
梅香眨眨眼睛笑道:“在哪里中過毒箭,姑娘,你問哥哥罷?!?/p>
陳紫云聽梅香叫的這么親熱,不由妒火中燒,躍身站起,從身上掏出師父給她“代師行命”的銅牌一晃,怒道:“你竟敢背著我和玲妹妹,在外胡 搞一切,趕快從實(shí)說來,如有半句虛言,我就要代師行命治你的罪?!?/p>
俞劍英俊臉緋紅,面現(xiàn)難色,睜著一雙星目,望著紫云,一瞬不瞬。
陳紫云見他不說,一舉銅牌聲色俱厲,怒道:“你敢違背師父令諭,快跪下聽令?!?/p>
俞劍英望著銅牌,緩緩的跪下,道:“弟子俞劍英,敬遵銅牌令諭?!?/p>
梅香看她神氣十足,心中忿忿不平,格格笑嬌笑道:“他沒有犯下欺師滅祖之罪,用不著抬出師父令諭,妻子管束丈夫,更不可假師父的威嚴(yán)?!?/p>
陳紫云怒喝道:“你是什么東西,敢來管我們的閑事?!?/p>
梅香冷笑一聲道:“看不順眼的事,就想伸手管,我不但沒有看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還未過門的妻子,竟然借師父的令諭,來管束丈夫。”
陳紫云聽了,兩頰羞紅,哪還能忍得住,一收銅牌,兩臂潛運(yùn)真力,大喝道:“不知羞恥的賤丫頭,看你有多大的本領(lǐng),敢來管我們的事?!闭f完,連劈三掌。
梅香身靈捷巧,身子一晃,玉掌翻飛,架開紫云三掌,笑道:“不知誰人不知羞恥,身份未定,竟然以人妻 自居。這是多么不要臉的事?!?/p>
俞劍英再也不能不管,戟指梅香,喝道:“小賤婢,你不要徒逞利嘴損人。你再要胡說,我就叫你濺血五步?!?/p>
程玉玲喝道:“梅香你是不是瘋了,還不快走,要在這兒找死是不?”
梅香一陣格格嬌笑道:“我梅香是來做客,怕你們仗人多勢眾,要把我小婢置于死地,那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何況你們都是當(dāng)今武林第一奇人的門徒,把一個(gè)丫頭關(guān)在屋里打死,當(dāng)然算不了一回子事,可是江湖傳言出去,看你們能不能見人?”
陳紫云向她連劈三掌,都被梅香輕巧地避開,又被她一再地挖苦,梅香說出的話,又是刻毒潑辣,比利刃穿胸還要難受,氣得向床 上一撲,嗚咽的大哭起來。
劍英怒極,冷笑一聲,叫道:“玲姊姊,你快閃開,讓我把她劈死,給云姊姊出口氣?!?/p>
梅香眼靈身快,玉玲的身子尚未移動(dòng),她一晃身,躍到榻前,一舉右手,按在陳紫云背后“靈臺(tái)穴”上,笑道:“姑娘,你真和小婢生氣,小婢出言不遜,姑娘起來吧,梅香愿跪在姑娘面前,聽責(zé)罰教訓(xùn)?!笨谥须m然在說話,目光卻瞪在劍英和玉玲身上。
紫云本想反手一掌,但自己的“靈臺(tái)穴”被她按住,只要自己一動(dòng),那就得先死在梅香手上,只好裝作不知。
要知“靈臺(tái)穴”,乃人身十二死穴之一,梅香只要稍微一放潛在玉掌內(nèi)勁,即可把紫云震死。
劍英和玉玲看此情形,心里都暗暗吃驚,目瞪口呆站那兒,不知所措。
玉玲急道:“梅香,我求求你留點(diǎn)情面給我,不能這樣狠心,對(duì)我姊姊下毒手,她已被你刺傷心靈,夠痛苦的了,你不能逼人太甚啊?!?/p>
俞劍英看她一對(duì)星目,只管瞪視自己身上,不禁怒火千丈,肩頭一晃,已欺到俏丫頭身側(cè),正待揮掌擊去。
猛見俏丫頭按在紫云“靈臺(tái)穴”上的玉掌,往下一壓,紫云翹起在榻外的兩條玉腿,向上一抬,微微哼了一聲,俞小俠不禁心頭一動(dòng),急急退后兩步。
梅香格格笑道:“一切都是小婢錯(cuò),姑娘看在我家小姐的面上,原諒我吧?!?/p>
紫云撲在床 上,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只好連嗚咽之聲 ,也盡力壓住,任由她擺布。
俞劍英這一撲擊未成,手中暗扣兩支燕尾追魂釘,想出其不意,把梅香按在云姊姊“靈臺(tái)穴”的右手要穴打中,使她無法用力,即可解除云姊姊的危險(xiǎn)。
但梅香星目靈巧,見俞小俠暗扣燕尾追魂釘在手,笑道:“姑娘,你再要生小婢的氣,小婢就要死給你看了?!?/p>
玉玲滿蘊(yùn)淚水,道:“梅香,放了云姊姊,不論什么事,我們都好商量?!?/p>
梅香笑道:“姑娘,不要誤會(huì),問問你的云姊姊看,我對(duì)她有什么壞意,小婢是誠心誠意向她懺悔認(rèn)錯(cuò)呀?!?/p>
俞劍英喝道:“賤丫頭,你哪來這樣狠的心,你敢傷我云姊姊一指,我……?!?/p>
話聲未落,猛聽一聲大喝,道:“你們還在鬧什么,夜深了還不趕快睡覺?!?/p>
人隨聲走了進(jìn)來,俏丫頭身形一晃,就到了八臂神乞身前,“撲通”一跪聲淚俱下,道:
“老前輩,給我們?cè)u(píng)評(píng)理看,他們?nèi)?,?lián)合起來欺侮小婢一個(gè)人?!?/p>
桑逸塵揮揮手,道:“起來!起來!有話慢慢說,老叫化不喜歡這一套?!?/p>
俞劍英道:“義父,不要聽她的,這賤婢壞透了,我云姊姊被她氣得半死。”
梅香站起嬌軀,伸手指著劍英胸前,道:“也不問問良心,誰好誰壞,不是小婢,你還有能站在這兒說話嗎?虧你還是當(dāng)今武林中奇人門徒,說話一點(diǎn)也不講良心?!?/p>
俏丫頭說話,感到非常氣忿,說到最后一句,簡直是在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簌簌下落。
俞劍英再也提不起勇氣來反駁梅香,并且心里泛起無限的愧疚,感覺愧對(duì)了她,怔怔的站那兒,一言不發(fā)。
桑逸塵放眼一望劍英,見他臉色陰晴不定,問道:“她說的是真話嗎?”
俞劍英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答話。
桑逸塵轉(zhuǎn)臉一看梅香,只見她美的像一朵出水紅蓮,俏的如迎風(fēng)玫瑰,嬌小玲瓏,說風(fēng)韻實(shí)不如兩個(gè)姑娘高貴,講風(fēng)俏卻比兩個(gè)姑娘強(qiáng),尤其她淚痕,更是楚楚可憐,笑道:“老叫化一輩子,沒有受過人家的恩惠,你卻對(duì)老叫化有恩,有什么委屈,你只管說來,不管任何棘手事情,老叫化也要替你擔(dān)待一切。”
梅香嗚咽著道:“梅香從小隨姑娘長大,她遷就小婢如親生妹子,俞小俠在綠竹堡救過小婢的性命,我雖然離開了他們?nèi)?,陷入孽海,但是他們的云情厚誼小婢仍念念不忘,無時(shí)無刻不在思圖報(bào)答?!?/p>
玉玲聽到這里,不自覺涌出兩眶淚水,道:“一切都是我的錯(cuò),我逃出綠竹堡老家時(shí),沒有把你帶出來。才使你陷身孽海,我愧死了?!?/p>
俞劍英更感覺愧對(duì)悔香,低頭不語。
陳紫云雖然滿肚的委屈,聽他們這一敘述,也翻身坐了起來。
梅香繼續(xù)道:“這次少林寺兩個(gè)叛徒和金霞宮幾個(gè)妖道,去游說我?guī)煾戈庩柪先?,想壓服各派,他們?jì)劃先對(duì)靈虛上人突襲,我冒九死一生向他們示警,他們還給我的是一陣臭罵?!?/p>
桑逸塵問道:“陰陽老怪是你的師父嗎?”
梅香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cuò),是小婢的師父?!?/p>
桑逸塵環(huán)眼一睜,兩道冷電似的眼神,蹬在梅香粉臉上,道:“他既然是你的師父,你為什么向老叫化示警呢?”
梅香笑道:“老前輩,是不是說小婢對(duì)師父不忠,背叛師門?!?/p>
桑逸塵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cuò),正是這個(gè)意思。”
梅香一陣格格嬌笑,道:“小婢雖然出身微賤,但還能略識(shí)大禮,我雖身陷孽海,但心還沒動(dòng)搖?!?/p>
桑逸塵仰臉縱聲大笑,道:“想不到你這小姑娘,尚有一顆俠心義膽,老叫化佩服、佩服,但不知他把你架走后,你如何逃出來了?”
梅香笑道:“我?guī)煾冈谏倭炙潞屠锨拜吔?手,被老前輩的掌力震傷,雖然很重,但他內(nèi)功雄渾,并且他自己煉制一種“百傷安命丸”,藥力神效,服用后稍微閉目靜坐調(diào)息,便可暫保無妨,他為安全之計(jì),擬返陷空島,閉關(guān)調(diào)養(yǎng)一個(gè)時(shí)期,留小婢在這兒,與他們合作,不知他從哪兒得到消息,又臨時(shí)折返,動(dòng)念打撈一件武林中的名貴兵刃,兩度和玄修雜毛拼斗,再又和老前輩一場激烈地拼斗,本來他很少施放暗器,不知是不是感到體力不支,情急拼命,小婢知道他的暗器歹毒,故而示警,他把我?guī)н^一個(gè)峰頂后,傷勢復(fù)發(fā),我服侍他服藥后,調(diào)息一天,他即動(dòng)身返回陷空島,我仍留此間。”
玉玲道:“梅香,你剛才說,不是你舍命救他,他已喪身在魔頭之手了,你再吧詳細(xì)情形告訴我們好嗎?”
梅香笑道:“你叫爺自己說吧。”
玉玲星目一睜,望著劍英嗔道:“梅香怎么救你的,你不要瞞我和云姊姊,說個(gè)清楚,免得我們被蒙鼓里。”
俞劍英俊臉一紅,鼓起勇氣,從冥靈真人等四個(gè)高手圍攻他,梅香施放暗器把玄鶴擊死,兩人陷身怪屋,誤中毒箭,梅香用口吸毒,和陰陽老怪拼斗,梅香示警,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
陳紫云聽了,滿肚怨氣全消,挺身站起,移身梅香身前,伸手握住梅香玉手,道:“小妹,剛才我對(duì)不起你!”
梅香笑道:“姑娘你這是什么意思,不要折殺小婢啦,梅香從小有失家教,還望姑娘多指教?!?/p>
桑逸塵仰臉一陣大笑,道:“你們哪來這多客氣,少吃一瓶……”
話聲未落,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囋捖?,道:“老叫化,什么事情,這樣高興,也不怕驚醒人的好夢?!?/p>
桑逸塵笑道:“老水怪,快進(jìn)來,老叫化今夜很高興,再請(qǐng)你喝幾杯?!?/p>
洞庭釣叟笑道:“只要有酒喝,三夜不睡覺都可以?!?/p>
話聲一落,隨著走進(jìn)房來,一眼望著梅香,道:“老叫化,你認(rèn)識(shí)這位小姑娘,她不是陰陽老怪的女徒弟嗎?”
桑逸塵笑道:“老水怪,怎么知道她是陰陽老妖怪的女弟子?”
洞庭釣叟笑道:“這位小姑娘,口齒相當(dāng)伶俐,膽識(shí)超人,是一個(gè)可選之才,怎么被老妖怪收去,可惜,可惜?!?/p>
桑逸塵仰臉笑道:“老水怪,可惜什么啦?”
洞庭釣叟笑道:“可惜陷身孽海?!?/p>
桑逸塵笑道:“你知道她陷孽海,就不能潛身自拔嗎?”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有心拯救她的話,老朽到想叨擾你一頓喜酒?!?/p>
桑逸塵眉頭一皺,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倒把老叫化弄糊涂了,就是我有心拯救她,也不能說是叨擾我喜酒啦?!?/p>
洞庭釣叟笑道:“我叫你收她做干女兒,老叫化愿意不?”
桑逸塵縱聲大笑道:“我這窮叫化子,如何能收這樣體面的姑娘做干女兒,我收了她不把她害苦了,誰愿和老叫化攀親家呢?”
梅香福至心靈,搶前一步,雙腿一跪,道:“小婢從小失孤,連姓氏都不知道,跟姑娘長大,身世凄涼,現(xiàn)在離開了姑娘,人海茫茫,何處是苦命女之歸宿?你老人家想拯救小婢,就收苦命的梅香作個(gè)義女吧?!闭f完,連連磕三個(gè)頭,叫了一聲義父。
桑逸塵笑道:“起來,起來,我窮的要命,連一點(diǎn)見面禮都送不起?!?/p>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我這喜酒喝成了吧。”
桑逸塵笑道:“酒一定請(qǐng)你喝,可是話得說明,你要負(fù)責(zé)替我的干女兒找個(gè)婆家,人家嫌我老叫化窮,不肯娶她做媳婦,而害她做老閨女,老叫化就要和你白耀南拼老命?!?/p>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你是瞎操心,人家娶的不是老叫化,討的是姑娘,這么清秀的姑娘,打起燈籠去找,恐怕都找不到。你還怕嫁不出去,老朽包她嫁個(gè)如意郎君,生個(gè)孩子跟你姓桑,給你叫化子傳宗接代,可以了吧,快去拿酒來喝?!?/p>
他這一說,卻把房內(nèi)的人,逗的哄堂大笑,梅香雖然膽大,也不禁羞的粉臉泛紅。
桑逸塵笑道:“英兒,我給你收了一個(gè)妹妹,你高興嗎?去叫店家給我搬一罐好酒來,菜也做幾樣可口的,老化子請(qǐng)大家喝一個(gè)痛快。”
俞劍英心里早就快樂地不可支了,微微笑道:“義父,英兒高興極啦?!闭f著站身子就往外跑。
玉玲卻感到這位從小一塊長大,名雖貼身小婢,實(shí)則義重骨肉,情逾姊妹。不幸陷身孽海,現(xiàn)在蒙師叔拯救,潛身自拔,芳心中感到非常的快慰。
陳紫云是一位工于心計(jì)的人,表面雖然高興,內(nèi)心卻蒙上一層很厚的隱憂,英弟弟多情善感,這丫頭一張利嘴,一句話可把你氣死,臥榻之旁,若再讓她深入,將來永無寧日了。
他們這一頓酒,大概吃了有一個(gè)時(shí)辰左右,已是到了亥末子初。
桑逸塵突然心念一轉(zhuǎn),笑道:“我們趁早趕一程路,在這夜深人靜之時(shí),路上行人絕跡,大家可以展開夜行術(shù)輕功,明天下午就可以到達(dá)少林寺?!?/p>
他這一說,大家都無異議,俞劍英即刻算過食宿費(fèi)用,紫云把縫好的布套將金子菩薩套上,由俞小俠背著。
梅香向桑逸塵一福,笑道:“義父,梅香暫時(shí)不和你們走,我先回陷空島,暗中注意他們的行動(dòng)計(jì)劃,等這一風(fēng)波平靜后,梅香當(dāng)朝夕隨侍義父左右?!?/p>
桑逸塵猛睜環(huán)眼,寒光炯炯,瞪視梅香一陣,笑道:“這樣也好,后天十五日,我們就可動(dòng)身,切實(shí)注意和我們?nèi)〉寐?lián)絡(luò),一切你自己小心吧。”
梅香笑道:“義父,請(qǐng)放心,女兒誤不了事?!闭f完,向眾人一檢衽,身形一晃,穿窗而出,躍上屋脊,疾馳而去。
梅香走了之后,眾人也魚貫走出客棧,到了鎮(zhèn)外,即展開夜行術(shù)向少林寺疾奔。
他們一行老少六人,都身負(fù)極佳輕功,一經(jīng)施展開來,捷如流星,快若疾矢。
第二天未末申初光景,就到了少室峰下,放眼一望,但見少林寺煙火彌空,桑逸塵一皺長眉,道:“怎的派守的巡山弟子,一個(gè)都不見,是不是少林寺失火了?!?/p>
俞劍英道:“義父,我們趕快上去搶救。”說完,即施展師門絕學(xué)“梯云縱”輕身術(shù),向少林寺躍去。
桑逸塵和洞庭釣叟兩人的輕身功夫,并無強(qiáng)弱,這一展開,兩人肩挨肩向少林寺飛躍。
到了少室峰停身屋脊,放眼一望,并不是失火,只見少林寺門口的廣場上,堆著一大堆干柴,在那兒燃燒,火堆周圍,站了一大圈人,形形色色都有。
桑逸塵飄身廣場,移身火堆旁,這時(shí)百拙大師,正由內(nèi)院匆匆走出來。
一眼就望到桑逸塵,搶上一步,叫道:“桑兄,回來正好,這幾天又到了好幾位同道,都想和桑兄見面。”
桑逸塵笑道:“這是干什么?無緣無故燒了一火堆火,我們?cè)诜逑?,看到這兒火光沖天,老叫化還以為你們寺內(nèi)失火呢!”
話聲剛落,只聲左面響起一聲大笑,道:“老叫化,我們今天可見到一點(diǎn)新鮮玩藝?yán)??!?/p>
桑逸塵側(cè)臉一望,但他身側(cè),緊隨一個(gè)白發(fā)過胸,身穿短棉襖長褲,身圍汗巾,七旬左右年紀(jì)的莊稼人。正是長江 的浪里飛鄭家燕。
趕忙迎上去,大笑說道:“鄭兄,好久不見啦!這次魔頭興風(fēng)作浪,想邀你來助拳,但不知你隨浪飛到那去了?”
浪里飛鄭家燕笑道:“桑大俠,不要客氣啦,這種維護(hù)武林同道蒼生的義舉,我輩同道只要聽到消息,就應(yīng)義不容辭地自動(dòng)趕來,為什么要等候請(qǐng)呢?”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少林寺素執(zhí)武林中牛耳,為我輩敬仰,誰也要對(duì)這少林寺的和尚讓三分,這樣一來,卻把這些和尚,養(yǎng)成自傲自大起來。”
桑逸塵眉頭一皺,道:“鄭兄,老叫化這幾天忙得要命,以致未在寺迎候各地前來助拳的同道,卻不知少林寺百拙大師如何慢怠鄭兄?!?/p>
浪里飛笑道:“其實(shí)說來,也算不了什么。只是我老了幾歲年紀(jì),火氣大了一點(diǎn)兒,這里的和尚,大概看我窮酸樣,捐不出油資錢,竟把我攔在峰下,我好說歹說都不讓我上這和尚廟?!?/p>
百拙大師聽了,也感到禮屈,笑道:“鄭施主,只怪弟子傳事不明,老衲歡迎來遲,以致誤會(huì)了?!?/p>
浪里飛望了百拙一眼,又繼續(xù)說道:“我對(duì)小和尚說,老朽有事要和桑大俠見面,煩代傳報(bào)一聲。”桑逸塵一皺長眉,道:“他們沒有向寺內(nèi)傳報(bào),或告訴鄭兄我不在少林寺。”
洞庭釣叟未等浪里飛開口,搶先說道:“老朽今天可沾了老叫化的光。若我和我那小伙計(jì)來,恐怕也要遭攔駕之苦?!?/p>
浪里飛氣忿忿說道:“小和尚若告訴我桑大俠不在少林寺,我也不會(huì)生氣,他們竟問我有沒有你和百拙大師的請(qǐng)柬,這話使我冒了火,我便強(qiáng)行登山?!?/p>
洞庭釣叟笑道:“相打無好手,相罵無好言,強(qiáng)行登山,不免要?jiǎng)邮诌^招,你傷害他們的人沒有?!?/p>
浪里飛微笑道:“彼此都是同道,當(dāng)然不能和賊崽子動(dòng)手打法,老朽火氣再大,出手還能留點(diǎn)分寸,不過只傷了他們兩人?!?/p>
桑逸塵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還尚好,沒有互相鬧出大亂子?!?/p>
浪里飛搖搖頭,道:“事情還沒算完,監(jiān)院五老看我傷了他們兩個(gè)弟子,要和老朽拼個(gè)高下?!?/p>
桑逸塵搖搖頭,道:“一點(diǎn)小事,說開就完了,又何必意氣用事。”
洞庭釣叟一皺眉,道:“大家冒了火,拼戰(zhàn)起來,那就難免事情愈鬧愈大,這里已經(jīng)來了這么多同道,未必就無人出來排解嗎?”
浪里飛鄭家燕道:“就在老朽和監(jiān)院之一的悟仁動(dòng)手剎那,飛云道兄由內(nèi)院出來,老朽和飛云道兄,有數(shù)面之緣,他一看是老朽,便挺身出來做和事佬。
“飛云道兄說,就是非要?jiǎng)邮植豢桑S便來一兩手玩藝兒,既不傷和氣,也不傷大雅。”
桑逸塵笑道:“大家表演一兩套絕技,開開眼界,那倒是很有意義?!?/p>
洞庭釣叟笑道:“老叫化,我們眼福不淺,正好趕上看他們的表演,若遲到一步,機(jī)會(huì)就錯(cuò)過了,那是多遺憾的事?!?/p>
桑逸塵笑道:“鄭兄弟,你們要表演一些什么?不是對(duì)人有傷的玩術(shù)吧?!?/p>
浪里飛笑道:”和尚做法事時(shí),他們表演給觀眾所看的,把燒得通紅斧頭、尖刀等,用牙齒咬著,繞場一周,就是這玩藝兒?!?/p>
桑逸塵笑道:“這是騙人的,只要膽子大的人,都可表演?!?/p>
浪里飛鄭家燕笑道:“今天我所表演的,可不是那樣,是要把燒得通紅的鐵鏈,用手拿起來圍在身上,候鐵鏈涼了,才算完,不是把牙齒一咬就了事?!?/p>
桑逸塵笑道:“鄭兄弟,愈老功夫也愈練得到家,這么說來,你的寒冰掌功,已練到登峰造極了?!?/p>
浪里飛笑道:“老朽的寒冰掌,再練上五十年,也沒有桑大俠那童子混元?dú)夤φ屏Φ囊话胪??!?/p>
百拙大師站在一側(cè),聽八臂神乞一語就說出人家所練的功夫,暗忖:“真是見多識(shí)廣,江湖稱三怪杰之一,受之無愧。我們少林寺,空負(fù)盛名,只恃七十二種絕招,固步自封,卻不知現(xiàn)在武林中,能人輩出,武功亦各有所長,這一次風(fēng)波平息后,必須和各院長老主持,好好檢討改進(jìn),不然,不但執(zhí)不了武林牛耳,恐怕少林寺在武林要站一席的地位,都會(huì)感到困難?!?/p>
就在他轉(zhuǎn)念之當(dāng)兒,浪里飛從火中拿取那根鐵鏈一看,已經(jīng)燒紅了。
回頭向百拙一拱手,道:“掌門大師,鐵鏈已經(jīng)燒紅了,請(qǐng)貴院的大師先表演吧?!?/p>
百拙眉頭緊皺,心中很感圍難,在院的長老和主持以及自己,都未練過這樣的功夫,那樣粗長的鐵鏈,燒紅之后,拿起圍在身上,真還沒法和人較量。
桑逸塵看百拙眉頭緊皺,而且半晌沒開口,知道正在深思之中,等道:“鄭兄弟這是大家觀摩性的比較,就不用客氣啦,就請(qǐng)你先表演看看吧。”
浪里飛鄭家燕笑道:“既是大師有意讓先,老朽就有僭了。”說完,把身上衣服脫光,向旁一拋,躍身火堆近前,身子微躬,從火中拖出一條鐵鏈來。
但見那條鐵鏈被火燒的通紅,有手臂那樣粗細(xì),一丈長左右。
他右手握著鏈頭,左手一拉,只聽噗噗之聲 響,手過之處,即冒出一陣一陣的熱氣。
那鐵鏈經(jīng)過一拉之后,已不像剛才從火中拖出來那樣的紅了。
兩手一拉,往背后一翻,右手往身前一甩,活似長蟒繞身一般,把一條丈來長的鐵鏈,整個(gè)圍在身上。
只見他身上的熱氣,裊裊上升,片刻之后熱氣頓失,這才把鐵鏈從身上解下來,仍然拋回火中,笑道:“老朽現(xiàn)丑了,請(qǐng)各位大俠不要見笑?!翱此谚F鏈解下之后,除了現(xiàn)出條條紅印之外,毫無一點(diǎn)損傷,眾人暗暗點(diǎn)頭叫好。
桑逸塵笑道:“鄭兄弟,這手功夫已經(jīng)到爐火純青啦,走!進(jìn)寺叨擾大和尚幾杯再說?!?/p>
浪里飛笑道:“慢來!慢來!等他們表演之后,再叨擾不遲?!?/p>
桑逸塵笑道:“老叫化不是替少林寺捧場,他們有七十二種絕術(shù),喝了酒之后,再叫他們表演-兩套,給大家開開眼界就是?!?/p>
百拙大師移步上前合掌笑道:“鄭施主,功力驚人,老衲深感敬佩,請(qǐng)入寺稍坐,容老衲一盡地主之誼?!?/p>
桑逸塵環(huán)眼一睜,望了百拙一眼,眼睛轉(zhuǎn)到洞庭釣叟身上,笑道:“大和尚和這位洞庭釣叟白耀南,會(huì)過面沒有?”
百拙大師合掌笑道:“老衲久聞白兄大名,只恨老衲掌少林寺,瑣務(wù)繞身,無法分身拜會(huì)武林同道,今日幸能一見年高德劭的老前輩,真是老衲平生之幸?!?/p>
洞庭釣叟仰臉笑道:“老朽不過癡長幾歲罷了,無德無能,慚愧死啦?!?/p>
互相一客套,即由百拙大師引導(dǎo),洞庭釣叟師徒、浪里飛鄭家燕、八臂神乞等,直入達(dá)摩院議事殿。
桑逸塵進(jìn)入議事殿之后,即抽身走了,由洪禪上人引導(dǎo),與這幾天應(yīng)邀而來的武林同道,分別見面。
再說俞劍英和二女,回到少林寺后,站在寺院屋脊上一望,見不是少林寺失火即向后山茅舍躍去。
一進(jìn)后山茅舍一看,和他們離開時(shí)一樣,打掃的一塵不染。
俞劍英直向右間房屋走去。
程玉玲嗔道:“你慌什么?那屋里又沒有留下金銀珠寶在那里,急著進(jìn)去干嗎?到我和云姊姊的房里來,我和云姊姊有話和你說?!?/p>
俞劍英已經(jīng)走到門口,聽玲姊姊這一叫喊,只好笑著轉(zhuǎn)回來,向二女的房內(nèi)走進(jìn)去。
一進(jìn)入房內(nèi),把行裝卸了,程玉玲即動(dòng)手生火燒茶,陳紫云忙著洗刷杯子碗筷等。
俞劍英笑道:“兩位姊姊先坐下休息一下吧!這些事讓我來做吧?!?/p>
陳紫云道:“你還是坐下休息吧!等你想起來,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p>
俞劍英笑道:“玲姊姊,由岳鳳坤那兒拿回的劍訣,是抄本,真本未必是他拿走了。真的是他岳鳳坤就欠聰明,為什么不把真本還給我們,也免得露出馬腳。”
程玉玲道:“世界上只有你一個(gè)人聰明,師叔告訴恩師劍訣被盜走了,就是師父來了也無法找回,真本究竟是誰人拿走,看這情形很難查出?!?/p>
俞劍英道:“我們這里的事,我看恩師完全都知道了,他老人家真了不得,表面雖然置之不聞不問,其實(shí)他卻在暗中保護(hù)我們?!?/p>
陳紫云被梅香挖苦刺傷心靈,表面雖然和平常一樣,心里的創(chuàng)傷,一時(shí)則難平服,猛睜雙眼,望了俞小俠一眼之后,轉(zhuǎn)過身子,背向著劍英。
但見她用紅線扎著的一條黑亮的大辮子,在微微的擺動(dòng),兩肩也似乎在抽動(dòng)。
俞劍英走上一步,問道:“姊姊,你怎么啦?!?/p>
陳紫云哽咽著,道:“都是你害人。”
這時(shí),程玉玲已由廚房里,提了一壺茶,走了進(jìn)來,一看云姊姊,滿面淚痕,柳眉深鎖,似有無限幽怨。
程玉玲嚇了一跳,趕快放下茶壺,一雙玉手,扶著紫云的香肩,微微的搖了一下,道:
“云姊姊,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氣?!?/p>
陳紫云搖了搖頭,沒有答話,一下抽泣的更利害。
俞劍英道:“云姊姊,你受了委屈,我一定要找梅香報(bào)復(fù),替姊姊出口怨氣?!?/p>
程玉玲呸的一聲,向俞小俠吐了一口吐沫,怒道:“你害死了一個(gè)毒娘子,還不知悔改,還到處用情,將來不知還要再害死多少人?!?/p>
陳紫云滿臉淚痕說道:“玲妹妹,不能怪他,只怨我自己寒門薄命,出身微賤,配不上他,只恨我自作多情,這次劫運(yùn)過了后,若死不了,當(dāng)向師父稟明,我遁身空門,削發(fā)為尼,以了殘生?!?/p>
程玉玲聽她這一說,情不自禁地,兩眶熱淚滾滾下落,顫聲說道:“云姊姊,不要這么說,妹妹愧死啦?!?/p>
陳紫云道:“妹妹,這不關(guān)你的事,都是他害人,一張油嘴,不管見了什么人,就是姊姊,妹妹的,誰不被他叫的軟了心,再要跟他在一起,還不知要受多少罪,到不如伴青燈古佛,落得清閑安靜?!?/p>
伸手拿起寶劍,竟自轉(zhuǎn)身向茅屋外跑去。
這突然而來的轉(zhuǎn)變,白燕兒和俞劍英都大吃一驚,趕快縱身隨后追去。
紫云奔出茅屋,直向少室峰下疾馳,俞劍英邊追邊叫道:“云姊姊,云姊姊,你停下來聽英弟弟說吧。”
任你叫破喉嚨,紫云置之不聞,展開身法,疾如脫弦快箭,頭也不回望一下,向峰下跑去。程玉玲隨劍英身后,奔出茅屋,即奔少室峰前面找?guī)熓?,她邊跑邊想,卻想不起姐姐究竟為下什么,生這么大的氣。
俞劍英見紫云頭也不回地疾奔,心急如焚,猛展輕功絕技“梯云縱”,拔身躍起二丈多高,他也不管斷崖懸壁,摔下去粉身碎骨,踏枝登石,捷逾電光石火,一連幾個(gè)起落,已飛越到云姊姊前面。
回身攔住紫云去路,語帶傷感說道:“云姊姊,你到哪里去,也不能一個(gè)人走,英弟弟數(shù)年來承姊姊關(guān)顧,無微不至,心中實(shí)感愧對(duì)姊姊,我年輕識(shí)淺,難免不做錯(cuò)事,說錯(cuò)話,但請(qǐng)姊姊指正就是,英弟弟自當(dāng)改過,你這樣一氣就走,真叫我痛碎心腸?!闭f完,不由自主地星目落淚。
陳紫云道:“你們好就可以了,你又何必再管我這個(gè)苦命的女子?!?/p>
俞劍英急道:“姊姊,你怎么這樣說呢?我和姊姊從小就共師門長大,情深有逾骨肉,英弟弟雖然術(shù)成得報(bào)了家仇,除了恩師和義父之外,姊姊也是英弟弟的恩人,我心非木石,豈會(huì)把姊姊的大恩大德,拋諸腦后?!?/p>
陳紫云怒道:“你這些甜言蜜語,見到什么人都能說出一套,我聽的太多了,我再也聽不進(jìn)去,快閃開讓我走。”
俞劍英很凄傷哀憐,道:“云姊姊,既然如此決絕,同師門五年,你對(duì)我百般愛護(hù)不說,我在走火入魔后,本想自求解脫,你又千方百計(jì)地救我,不惜拼耗真氣,導(dǎo)入丹田,打開閉穴,這又何苦呢?”
陳紫云道:“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過去的事,不必再提,你們過你們的幸福日子,我死也好活也好,與你無關(guān),你再不閃開讓我走,我就立刻死在你的眼前?!?/p>
說完,寶劍已向脖子上橫去,劍英雖然距她很近,但事先沒有防備這一著,真是要橫劍自絕,無論如何也搶救不及。
一時(shí)間不敢再攔阻,身子只好緩緩的向旁移動(dòng),滿蘊(yùn)淚水,哭道:“姊姊你走吧!英弟弟也活不了多久啊?!?/p>
話聲末落,只聽紫云一聲驚叫,劍英吃了一驚,俊臉變色,猛地睜眼一望,但見云姊姊的寶劍掉落地下。
就在紫云把劍橫在頸上,俞劍英滿臉淚痕,向旁移動(dòng)的一剎那,驀地里,一點(diǎn)寒光電射而到,正打在紫云的寶劍上,勁力奇大,紫云驟不及防,玉手一松,長劍落地。
隨著猛一聲大喝道:“你們牛鼻子師父,也不知道怎么教你們的,動(dòng)不動(dòng)就是想尋死,算老叫化瞎了眼睛,認(rèn)識(shí)你們這幾個(gè)娃兒?!?/p>
話聲一落,跟著躍下兩條人影,落到陳紫云的身前,正是師叔和玉玲妹妹。
陳紫云一眼看到八臂神乞,只覺遇到親人一樣,再也克制不住滿腹幽怨、痛苦,立時(shí)向前一撲,猛地跪下,抱著八臂神乞兩條腿,口中只叫了一聲:“師叔……”就放聲大哭起來。
桑逸塵雖然身懷絕技,享名江湖數(shù)十年,不論任何棘手的綠林人物,他都對(duì)付得了,可就沒有辦法,對(duì)付這些兒女柔情之事。
陳紫云向他抱膝大哭,卻感束手無策,只看她如杜鵑啼血,凄絕扣人心弦,一時(shí)間弄得慌張失措,睜著一對(duì)環(huán)睛,型著俞劍英和玉玲兩人。
玉玲見姊姊哭得如此傷心,兩眼一眨一眨,便也嗚咽起來,她雖然哭著,仍然上前伸臂去扶紫云。
俞劍英見兩個(gè)姊姊,一個(gè)痛哭,一個(gè)嗚咽,他不是鐵石心腸,不自禁地星目淚下,躍身向前,握著紫云一條臂,道:“你不要再哭了,英弟弟知錯(cuò)啦?!?/p>
桑逸塵見英兒也流淚起來,一皺長眉,搖搖頭嘆息一聲,道:“這么沒出息,你叫人家不哭,自己卻哭起來,老叫化一輩子看不慣的就是哭,讓你們?cè)谶@山上,哭十三天三夜,老叫化要回少林寺去了,以后再也不管你們的閑事?!?/p>
陳紫云積在胸中的幽怨,經(jīng)這一陣哭泣,全部發(fā)泄出來,芳心中不似剛才那樣悶的難受。
現(xiàn)在聽八臂神乞發(fā)了脾氣,即刻借著玉玲和劍英挽扶的力量,緩緩地站起來,道:“師叔,云兒想轉(zhuǎn)回九華山排云嶺去?!?/p>
桑逸塵喝道:“就不知道你們哪兒來這多別扭,也應(yīng)該先回少林寺,好好的商量再走,這樣斗氣一走也不怕被人笑話?!?/p>
程玉玲道:“姊姊,先回去息一息,要回排云嶺,妹妹陪你回去?!?/p>
俞劍英道:“姊姊你就先回少林寺去吧,義父事情很忙,為了我們的事情,他老人家確實(shí)操了很多心了,我們不能再惹他老人家生氣?!?/p>
陳紫云經(jīng)這一陣勸說,同時(shí)經(jīng)過一陣痛哭后,怨氣已消了不少,也不再堅(jiān)持回排云嶺,跟隨八臂神乞返回少林寺。
四人回到少室峰后,程玉玲道:“師叔,玲兒剛才燒了一壺?zé)岵?,?qǐng)您老人家進(jìn)去喝一杯吧!”
“你們這幾個(gè)孩子,真又氣又愛,老叫化真把你們沒有辦法?!?/p>
說著隨他們走進(jìn)茅屋。
腳一踏進(jìn)門,俞劍英就倒了一杯茶,道:“義父,我們什么時(shí)候動(dòng)身去找七魔?”
桑逸塵道:“我們約的是明天集齊少林寺,如無意外的變動(dòng),明天下午就可動(dòng)身?!?/p>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我走了之后,不許你們?cè)亵[別扭,惹老叫化發(fā)了火,你們死了我也再不理你們?!闭f完,閃身出了茅屋,向前峰疾奔。
桑逸塵走了之后,俞劍英偷望二女臉色一眼,都罩上一層愁霧,再也不敢隨便開口了,萬一說錯(cuò)一句話,又要引起二女生氣。
但這樣一來,卻很尷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移步就想往外溜。
程玉玲猛伸玉指,抓著他的耳朵,就往里走,走到紫云身前,道:“站好,你把姊姊氣得半死,好好跪下向姊姊陪罪、認(rèn)錯(cuò)。”
陳紫云道:“玲姊姊,算了吧!讓他走好,以后我們不再管他的閑事了就是?!?/p>
俞劍英笑道:“云姊姊,你不要生英弟弟的氣,英弟弟由姊姊照顧長大,何異骨肉,英弟弟不對(duì),打也好罵也好隨姊姊的意思,英弟弟一定知罪?!闭f完向云姊姊深深一揖。
陳紫云見他一付天真憨態(tài),芳心中不禁又氣又愛,身子微側(cè),嬌嗔道:“不害臊,誰是你的姊姊,快滾!快滾!不要再惹我生氣?!?/p>
俞劍英聳聳肩,笑道:“云姊姊,你不生英弟弟的氣了,這就告辭。”說完,又是躬身一揖,這才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陳紫云看他走了之后,嘆息一聲,道:”玲妹妹,你看他這樣的厚臉皮,真正要把人氣死。”
王玲道:“云姊姊,你怎么這樣老實(shí),不拿點(diǎn)厲害給他看看,他膽子愈來愈大,那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陳紫云道:“我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再也沒有勇氣逃出他手掌,這只能怨命?!?/p>
這時(shí),天已黃昏,程玉玲笑道:“云姊姊,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做一頓好面食來吃?!?/p>
不一會(huì)玉玲烙了好幾塊大餅,又炒了兩樣小菜,端來房里擺好,跑到劍英房中一看,只見人去房空。
陳紫云問道:“玲妹妹,他不來吃飯?”
程玉玲道:“他大概到少林寺和大眾吃飯去了,屋里沒有人在,不管他,我們吃吧!”
二女吃過飯之后,又對(duì)坐閑談一陣,仍未見俞劍英返來,正想熄燈休息,忽聽“嗤”的一聲,由窗戶上射進(jìn)來一截小竹子,正好插在飯桌上。
竹子尾上夾著一張紙條,陳紫云上前把竹子夾著的紙條,抽下來一看,只見寫道:
我一柄寶劍,卻要你手上那柄劍陪我?!?/p>
玉玲道:“你想要我這柄寶劍不難?!闭f著一揚(yáng)手中驚虹劍,又道:“我答應(yīng)了,還得問問它?”
陳鳳格格嬌笑,道:“寶劍不肯,俞劍英撈上來的那金子菩薩給我也可以?!?/p>
紫云怒道:“你想的真好,給你可以做富婆了,錢財(cái)人人愛,如果你真的是想我們的金子菩薩,趁早打消這個(gè)念頭?!?/p>
陳凰笑道:“好說你們不肯接納,那我們就比劃比劃,你們勝了我,我即刻就走,如果我勝了你們兩人,你們就得讓我,這樣好是不好?”
紫云怒道:“狐貍精,要怎么樣比劃,你說吧。我們絕對(duì)遵照你的辦法?!?/p>
陳風(fēng)仰臉望著天上明月,想了一陣,猛然低頭笑道:“若是一對(duì)一吧,我比你們大幾歲,你們會(huì)說老大姐欺侮小妹妹,你們就一起上好了,這樣你們兩打一,我贏了你們才沒有話說?!?/p>
玉玲一揚(yáng)手中驚虹劍,寒光耀眼,怒道:“狐貍精,自信有把握能勝得了我們兩人嗎?”
陳鳳格格嬌笑,道:“這是我提出來的,你們勝了我,絕不撒賴,只怨我學(xué)藝不精,決不說你們?nèi)捍蛉簹衩嫦珊m然嘴上沒有長毛,但說話還能算話。”
紫云怒道:“狐貍精,既然你自負(fù)絕學(xué),那就休怪我們以多勝少了,你接招吧?!痹拕偮淇?,玉腕揮動(dòng),寒光疾奔陳鳳前胸。
陳鳳見來勢猛疾,側(cè)身閃避,道:“我勝了你們兩人,你們是不是把金子菩薩給我,還沒有答復(fù)我哩?!?/p>
紫云怒道:“狐貍精,你若勝了我們,我們兩人即刻就拿來給你,決不撒賴,可以了吧?”陳鳳笑道:“好啊!你們兩人盡展所學(xué)施出來吧,看我陳鳳接不接得下?!?/p>
程玉玲一聲不響,玉腕一沉,劍似打閃,疾向陳鳳右臂點(diǎn)去。
陳鳳見寒風(fēng)逼到右臂,但覺劍光耀目,不敢硬接硬架,嬌軀猛地拔起二丈高,向紫云身后落去。珊瑚棒突的一變,施出她最厲害的殺手,天魔棒法,向紫云進(jìn)招。
紫云見天魔棒法精奇,不敢輕視,即展開太極三十六招劍法。
陳鳳和二女交 過一次手,知道二女兩劍合力出擊,威力驚人,不能讓二女合力圍困,不硬架硬接,只仗輕靈身法避招拒敵,乘機(jī)出招反擊。
這樣一來,二女想合力展開兩儀劍法,把陳鳳圍在綿密的劍光下,再趁機(jī)下手,卻不能合力施出,幸好兩儀劍法能合能分,威勢仍然不減。
陳鳳功力雖然深厚,珊瑚棒法奇異,要想勝二女,絕非容易事。
二女的劍法雖也招招都含著精微的變化,想要把陳鳳手上珊瑚棒削落,也非三招兩式之事。
眼看十招已過,陳鳳仍然是一味的游斗,紫云和玉玲都不禁激發(fā)真火,即刻展開猛烈攻勢。
陳鳳仍然想施心理攻勢,眼看二女冒了真火,珊瑚棒著指玉玲,笑道:“你不是江 西小孤山綠竹堡程九鵬老頭的女兒嗎?”
程玉玲怒道:“狐貍精,不要又來施詭計(jì)吧,你那套詭計(jì),白燕兒再不上你的當(dāng)了?!?/p>
陳風(fēng)嬌笑道:“身為人子,豈可視父母大仇而不顧,尤其自鳴俠義道之輩,不怕江湖恥笑嗎?”玉玲笑道:“我父母被仇家殺了是嗎?你還有什么說的沒有?”
陳鳳笑道:“你知道就得啦,我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把事情轉(zhuǎn)告給你,就算盡到了責(zé)任,信不信由你?!?/p>
程玉玲心中雖然知陳鳳又是故技重施,但心里卻不住地往下沉,問道:“狐貍精,你受誰人之托?”
陳風(fēng)格格嬌笑,道:“你的情人 ,現(xiàn)在是我的丈夫岳鳳坤。”
玉玲聽了,芳心中一怔,險(xiǎn)些又中了她的詭計(jì),趕忙鎮(zhèn)定心神,出招攻擊。
紫云看到玉玲失神,心中也是睹暗吃驚,叫道:”玲妹妹,這狐貍精很狡猾,不可聽她胡說八道?!?/p>
俞劍英隱身樹后,睜著一雙星日,看她們?nèi)瞬?,雖然口中都在說話,招式卻仍然異常威猛凌厲,他聽陳鳳說玉玲父母被仇家慘殺,心中也吃了一大驚,想縱身出來,逼問清楚,一望玉玲倒無事一般,便也隱住身形未動(dòng)。
程玉玲一連攻出兩招,把陳鳳逼退兩步,喝道:“狐貍精,岳鳳坤是我的朋友,你吃醋嗎?”
陳風(fēng)粉臉突然變色,怒道:“他是我的夫丈,你和他做朋友,我當(dāng)然不愿意,可是過去的事情,我不追究,以后如果你再要勾搭他,小心我剝你這臭婊子 的皮?!?/p>
俞劍英聽了暗暗好笑,忖道:“岳鳳坤怎么要這樣的賤貨做老婆?”
玉玲笑道:“不害躁,竟然冒認(rèn)為人家的妻子,岳鳳坤一代大俠的高徒,豈肯娶你這賤貨做妻子?”
紫云笑道;“狐貍精,哪來這么厚的臉皮,你簡直丟我們女人的丑?!?/p>
陳鳳笑道:“也不知道誰的臉皮厚,誰人丟丑?我做他的妻子,卻名正言順,你們兩人共事一夫,又是誰人做的媒?”
玉玲喝道:“狐理精,休要徒逞口舌,他娶你做妻子誰人做的見證?”
陳鳳格格嬌笑道:“我那一樣比你們差,說長像我不比你們丑,說武功比你們強(qiáng),憑武功贏得的丈夫,難道不算名正言順嗎?”
俞劍英聽陳鳳說憑武力贏得岳鳳坤來做丈夫,這卻是聞所未聞之事,一晃身拔起二丈多高,大喝一聲,道:“住手?!痹捖曇宦?,人便站在三人中間。
玉玲聽到聲音,知道是英弟弟到了,猛地向后退五步,紫云也后退三步。
放眼一望,見英弟弟空著手,玉玲急道:“小心這狐貍精突施辣手?!?/p>
俞劍英一落地,猛睜星目,望著玉面仙狐,笑道:“你說憑武力贏得岳鳳坤做丈夫,究竟是假是真?”
陳鳳格格嬌笑道;“誰來騙你,不相信我們?cè)賮碣€一次,你問他們兩個(gè)臭婊子 愿不愿意?”
俞劍英笑道:“我卻沒有興趣和你打這個(gè)賭,你如果真和岳兄,以武結(jié)成秦晉之好,岳兄和我是朋友,我應(yīng)該向他道賀,你們也不要再比斗,你想要我們的金子菩薩,我就送你們作為賀禮?!?/p>
玉玲急道:“英弟弟不要信這狐貍精的謊言。”
陳鳳笑道:“你要送我們的賀禮,拿來吧?!?/p>
俞劍英笑道:“你們真成事實(shí),一諾干金,絕不食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