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并排坐在變成了廢墟的軍事基地一角,看著星系太陽沒入地平的壯麗日落景象,感受著激戰(zhàn)后帶點荒寒意味的平靜。
生命竟可以如此脆弱,基地上的拜廷邦人,誰想過再看不到下一個黃昏的美景?
大黑球道:“這次是百密一疏,雖盡殺拜廷邦人,卻來不及阻止基地上的混蛋把訊息發(fā)出去。敵人可以在任何一刻抵達,我們必須立即行動,解決改造儀的問題?!?/p>
獨角樂觀的道:“我們最少有幾年的時間?!?/p>
大地轉(zhuǎn)暗,夜空出現(xiàn)點點星光,我盯著閃爍藍芒的高關星系太陽,道:“這是最高風險的部分,因為我們不曉得踏足高關星后會遇上什么異事,必須好好想清楚行動的方式。”
獨角道:“問題在我們壓根兒沒法想象可以發(fā)生什么事,如何計劃好呢?”
我道:“高關星系的太陽,為何發(fā)出偏藍的色光?”
大黑球道:“對!的確奇怪。照我看,改造儀正吸收系內(nèi)太陽的力量,否則不會有此偏藍的古怪現(xiàn)象?!?/p>
獨角道:“真令人驚異?!?/p>
大黑球道:“伏禹你感應到她嗎?”
我搖頭道:“很古怪!高關基地就像芙紀瑤的隆達美雅宮,我沒法窺見基地內(nèi)的情況,可知改造儀擁有神游級的異力,令基地變成宇宙一個莫測的險地?!?/p>
獨角道:“一個由生物制造出來的機器,怎可能如此厲害?”
我思索道:“阿米佩斯,魔洞部和拜廷邦是逝去帝國的三大支柱,他們一方面繼承了奇連克侖部分的知識,另一方面得到我們銀河人的奇異精氣,經(jīng)過五千二百多萬年的演進發(fā)展,開出不同的文化果實,加上自身種族的基礎,分異愈大。從高關基地的改造儀,可以看出在傳訊技術上拜廷邦一枝獨秀,涵蓋的范圍包括有形和無形的訊息,甚至微妙難言的精神傳感,所以能制造出控制和改造其他生物思想的儀器。這是進一步發(fā)揚光大奇連克侖的神游異力?!?/p>
大黑球和獨角聚精會神聆聽我的分析,因事關能否勘破改造儀的秘密,且是迫在眉睫亟待解決的問題。
我道:“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漠壁該是拜廷邦唯一有神游本領的人,唯一有資格征服高關星改造儀的人,問題就是漠壁嘗試過到高關星來收服改造儀嗎?”
獨角道:“或許漠壁沒法分身,尚未來過?!?/p>
大黑球道:“這個關乎到國家興衰存亡的大事,漠壁不管如何事忙也要抽身到這里來。我的神!難道連漠壁都失敗了?”
我道:“這個可能性很大?!?/p>
獨角和大黑球為之色變,如果連漠壁也對付不了改造儀,我們?nèi)绾无k得到?
我道:“假設改造儀是由拜廷邦人一手制造出來,拜廷邦人當不致如此毫無辦法。所以照我的猜測,改造儀最重要的部分,該是來自奇連克侖,是拜廷邦人承繼自奇連克侖的遺產(chǎn),只有這個部分,是拜廷邦人不明白的,漏子亦出自這個部分。故而五千多萬年來,拜廷邦人只建成區(qū)區(qū)百多臺改造儀,沒法大量生產(chǎn),原因在于改造儀最關鍵的部分是從有限的資源來的,我們可稱此為改造儀的心核?,F(xiàn)在這心核有了自主的能力,故連漠壁也拿她沒法,毀了她,等于毀掉所有改造儀?!?/p>
我的推測來自我對心盾的聯(lián)想,直到今天,我仍沒法明白心盾,有時它確有自主的能力,但我完全信任它,因為它是眾候鳥母親留給我這個愛兒的珍貴遺物、最后的大禮。如果改造儀的心來自奇連克侖,與心盾同是神游級的異寶,那就什么事都可以發(fā)生。唉!我同樣不明白夢還。
大黑球吁出一口氣,道:“我的神!你的推測吻合已發(fā)生的情況,極可能離事實不遠,我們現(xiàn)在該怎辦呢?奇連克侖留下來的東西絕不容易應付,可能我們甫踏足高關星,立即被她弄瘋,來個自相殘殺,豈非糟糕?”
我沉聲道:“獨角絕不可以到高關星去,因為她曾改造角人族,對獨角的思想形成了如指掌。這不關勇氣的事,獨角你須明白我是為大局著想。”
獨角想抗議,張大口卻無法說出有說服力的反駁。
大黑球猛吸一口氣,昂然道:“就讓我和你的無敵組合再次出動,直闖高關星。”
我淡淡道:“你也去不得?!?/p>
大黑球失聲道:“什么!你忘了我是來自百川星河通古都星系獨一無二的超級生命體哈兒哈兒嗎?她肯定從未碰過像我般特別的生物,反是你很難說,因為奇連克侖該了解你們銀河人?!?/p>
我笑道:“一個人去有一個人去的好處,就是不會自相殘殺?!?/p>
大黑球沒好氣道:“你變瘋后來追殺我們,有分別嗎?朋友!一起去吧!好有個照應?!?/p>
我收拾開玩笑的心情,解釋道:“你須留下來,是要對付絕色。”
大黑球和獨角嚇了一跳。
我道:“黑龍藏布對我是絕不放手的,他肯乖乖躲回老巢,是因以為可由絕色收拾我??梢韵胂笏麜詡餍男g知會絕色,要她追蹤我們。所以絕色大有可能趕在拜廷邦援軍之前到達這里,我們須作好應付絕色的準備。時間無多,就這么決定吧?!?/p>
我有點心驚膽跳的落在高關星基地的入口前,著地的一刻,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緊張得要命??v然當日在滿坦星與上參無念首度交 鋒,也沒有這種不安的感覺。原因在我壓根兒不知將要面對的是什么,心中充滿對不可測的異物的本能恐懼。
從高空看下來,觸目是個荒涼的星球,嶙峋的地表,布滿亂石和沙的地面,陣陣陰風刮過,掀起狂野的風沙,視野模糊,天上是濃厚的烏云,隨風疾走,基地則密藏在一座碩大無比的石山里,只有一個入口,合成金屬制成的大門緊閉著。
這么一道門當然難不倒我,可是整座石山被一種超乎我理解的能量密封,令我的思感能沒法入侵,就像當年面對隆達美亞的入口情況一樣。
我應該進去嗎?再走出來的我會變成什么東西?
夢還!我該進去嗎?
夢還在我指節(jié)閃閃生輝,默然不答。
我心中一陣傷感,在以前我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夢還,我們的感情和關系根深蒂固,奠基于我仍是銀河人的時代,可是現(xiàn)在我們間已出現(xiàn)了裂痕,且不住擴大。
它為何不答我呢?
夢還!你不曉得答案嗎?
夢還保持緘默,不作任何回應。
我像被利刃狠刺一下心核,難過至極。
夢還呵!你仍是我的好伙伴嗎?
夢還終于回應,緊箍我一下重的。
我暗呼一口氣,不再逼它,能量鉆進了封閉入口的大門,改變它的分子結(jié)構(gòu)。
離開九月星后,到此刻立于高關基地的入口,我掙扎奮斗近五十萬年,從一頭無知低能的嫩鳥兒,到尋回自己的本原,掌握極子的能量,我已變成神通廣大的生物。除了受能量保護的動態(tài) 物質(zhì),沒有物質(zhì)是我改變不了的,何況區(qū)區(qū)一道沒有能量的門?
現(xiàn)在我心核內(nèi)儲存的能量不到九節(jié),如果遇上像絕色般的高手,將捱不了多久。所以我必須迅速解決改造儀的事。
兵貴勝,不貴久。
我收攝心神,穿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