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古驤與熊華龍兩人不由全是一怔。
那“陰司秀才”章武敏手中的“血光令符”像煞武林傳言三失蹤有五十余年的“朱砂血光令”,怎會(huì)突然出現(xiàn),又怎會(huì)落在“血光會(huì)”手中呢?
五十年前,武林之中出了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自稱為“混世血魔”。
那混世血魔練就十三式“血光掌”,功力絕代,手辣心狠,憑著一塊“血魔令”傲視江湖,令符所到殺劫隨至。
因此,引起了江湖的公憤,武林的群起而攻,當(dāng)時(shí)的八大門派,九大幫會(huì),集合了近百的高手,把“混世血魔”圍逼到洞庭君山。
“混世血魔”力斗群雄,通身受了百余處重傷,終于跳崖而死。
可是,“混世血魔”雖死,他手著的“血光十三掌”圖說,以及他行兇以前的“血魔令”,卻沒人知道流落何處。
在當(dāng)時(shí),都以為隨著“混世血魔”葬入洞庭湖底,并未引起武林驚異。
今天,“陰司秀才”章武敏手中的“血光令符”,分明就是五十年前“混世血魔”的遺物“血魔令”。
“血魔令”既然重現(xiàn),那一絕學(xué)“血光十三掌”訣,必然也同時(shí)重出,也必然的落入“血光會(huì)”會(huì)首章文敏之手。
“陰司秀才”初見方、熊兩入神色一怔,不由更加得意,冷笑兩聲道:“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就借你們二位的口,帶訊給窮家?guī)偷膸椭?,叫他七天之?nèi),親至‘血光會(huì)’總舵,面見本會(huì)會(huì)首!”
就在同時(shí)。
“醉金剛”方古驤已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向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諸葛蘭道:“諸葛姑娘!這爪牙所持的‘血魔令’乃是武林血劫之物,務(wù)必要查出來歷!”
諸葛蘭也同樣運(yùn)功“蟻語傳音”道:“今晚我先把它拿到手!”
方古驤忙道:“不必!最重要的是那本‘血光十三掌’的秘籍!”
“白花蛇”柳倚人卻早在進(jìn)入店門之時(shí),已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落在諸葛蘭的身上。
這時(shí),她柳腰款擺,蓮步輕移,一扭三搖地走到諸葛蘭身前,嗲聲嗲氣地道:“這位小兄弟!你不怕?”
諸葛蘭嗅了嗅那股迷人心神的香味,微微一笑道:“怕什么?”
柳倚人一屁股坐在她的身側(cè),低聲道:“這樣殺殺砍砍的你不怕?”
諸葛蘭暗想:幸而我是女兒身,若不然,她這股迷人的幽香,這份媚人的神色,縱然是柳下惠重生,必然也會(huì)心動(dòng)神搖,想入非非!
想到這里,不由感到臉上一陣發(fā)熱,心跳加速。
柳倚人乃是個(gè)中的老手。
他一見諸葛蘭臉上起了紅暈,只道是自己在對方心中起了作用。
因此,她越發(fā)媚笑一聲,柳眉斜視,身子也靠近了些兒,似有若無的擦了擦諸葛蘭的手臂,透著十分親切地問道:“小兄弟,看樣子你沒練過功夫!”
此時(shí)諸葛蘭早已收斂起神采。
諸葛蘭只好苦苦一笑,搖搖頭道:“練是練過幾趟拳,誰知他們那么兇!”
就在同時(shí)。
“風(fēng)塵酒丐”熊華龍緩緩地走到“陰司秀才”章武敏的身前,也振振有詞地朗聲道:“你托我?guī)Э谟?,我也托你帶個(gè)口訊!”
章武敏微笑道:“你請說吧!帶給誰?”
熊華龍朗聲道:“借你閣下的口,帶訊給你們會(huì)首‘笑里藏刀’章文敏!”
章武敏一楞道:“你與我哥哥有交 情?”
熊華龍不理會(huì)他,只道:“告訴他,自古邪不勝正,武林之中以道義為先,講劍道,先要講天心,不然的話,死無葬身之地!”
方古驤也接口道:“對!五十年前的‘混世血魔’就是最好的榜樣,最好的例子!”
章武敏見他二人一唱一合,不由冷冷一笑道:“二位口出大言,章某還沒請教你的高名上姓!”
熊華龍將手中酒葫蘆一放道:“你不是猜到了嗎?”
章武敏道:“真的被猜到了,閣下也算光榮,那末,那一位呢?”
熊華龍冷冷地道:“我那老酒友嗎?你不問也罷!”
章武敏道:“卻是為何?”
熊華龍道:“也許你聽到之后,會(huì)嚇出一身冷汗!”
方古驤哈哈一笑道:“熊老哥!別向我臉上貼金!”
章武敏不怒反笑道:“熊大俠,我雖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但是,也有些小小的膽量!”
熊華龍緩緩地道:“既然你不怕嚇炸了肺,我就告訴你!”
章武敏道:“你講出來,那怕是天上的金剛……”
“對!你猜到了,他正是‘十二金剛”中的’醉金剛‘方古驤大俠!“此言一出,一眾群魔爪牙,不由自主異口同聲地發(fā)出了聲:“咦!”
這是一種極為自然而無法控制的聲音,每人所發(fā)的聲音雖極細(xì)微,但是聚蚊成雷,一致發(fā)出,卻聽得十分清楚,也特別驚人。
方古驤哈哈一笑道:“卻叫各位見笑了!”
敏章武雖也不自覺地驚叫一聲。
但,他的城府極深,隨即又裝成十分鎮(zhèn)定地道:“本會(huì)首,早已風(fēng)聞?dòng)小饎偂械母呷藦拿缃剞D(zhuǎn)中原,特派章某等‘五大護(hù)法’在此迎接各位的虎駕!”
方古驤聞言一撇嘴角道:“你錯(cuò)了!迎接的不是我們!”
敏章武勉強(qiáng)一笑道:“血光會(huì)來者不拒!”
方古驤不屑地道:“血光會(huì)只配接那些邪魔外道,不爭氣的武林?jǐn)☆悾 ?/p>
就在他們一問一答之間……
“風(fēng)塵酒丐”熊華龍的童心大發(fā),用“蟻語傳音”向諸葛當(dāng)苴:“諸葛姑娘,‘白花蛇’的味道如何?你不會(huì)嘔吐出來吧?”
諸葛蘭借著回首的時(shí)候,也用密語傳聲說道:“你可以逗她發(fā)火,必然是出盡洋相,有大大的精彩節(jié)目可看!”
此刻,正巧那章武敏道:“正邪之分的界線微乎其微,要看如何著眼,血光會(huì)不是各位想像的那樣壞!”
熊華龍不知諸葛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指點(diǎn)著“白花蛇”柳倚人道:“瞧!眼前就是事實(shí),你看,你們那位大護(hù)法,就在勾引 良家子弟!”
任何人也受不了這等當(dāng)面揭瘡疤。
“白花蛇”柳倚人的粉面作色,嬌叱道:“臭叫花子,你滿口嚼什么舌根!”
熊華龍道:“我說你勾引 良家子弟!”
柳倚人一按桌面,人就沖天而起。
“啊……”
“噢!”
“哈哈哈……”
兩聲驚呼,一陣狂笑。
柳倚人凌空身子一折,霍地飄出三丈之外,躲到墻角落里,頭也不敢抬。
地上,多了一幅百摺羅裙。
原來,柳倚人的裙帶,不知怎的從中而斷,就在她凌空而起之際,羅裙脫落下來。
這個(gè)笑話鬧大了。
不說看熱鬧的哈哈大笑,連方古驤也忍俊不住,噴出一口酒來。
在座的,只有熊華龍心申明白,他密語傳聲道:“諸葛姑娘,你真太惡作劇了!”
“白花蛇”倚柳人蹲在墻角,尖聲叫道:“章護(hù)法!快把……把……裙子……”
熊華龍調(diào)侃地對章武敏道:“想不到血光會(huì)還有這一招!”
方古驤道:“我算開了眼了,武學(xué)中只有靈蛇脫殼,金蟬脫殼,可沒聽見有‘美女 脫裙’!”
章武敏雖然陰沉,也受不了這等奚落。
他探手袖內(nèi)抽出一對純鋼判官筆,沉聲道:“熊華龍!你欺人太甚!”
這時(shí),楊氏四虎之一,用刀把那幅羅裙挑給了柳倚人。章武敏則一振判官筆,“魁星點(diǎn)斗”徑取熊華龍。
倚柳人由腰際解下條“靈蛇鞭”搶著也撲向熊華龍。
“病純陽”趙玄與楊氏四虎,聯(lián)手攻向方古驤。
“怒目如來”悟性,手提戒刀,左右支援。
一座小小的店堂,立刻變成了殺人的戰(zhàn)場。
方古驤與熊華龍的功力,對付這般毛賊,自然是綽綽有余。
怎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免驚世駭俗。
因此,這一雙酒俠,只是東游西走,像穿花蝴蝶在刀光劍影之中嘻笑怒罵。
有時(shí),他二人一高興,就用酒箭打得“血光”群魔吱吱亂叫。
“住手!”
突然一聲大喝,尤如平地起了一聲焦雷。
把著店門,站著一個(gè)高逾八尺,魁梧至極的巨人。
那巨人一身雪白,吊眼垂鼻,??诔i_,露出半截血紅的長舌,左袖虛飄飄的,人既高,偏生又戴著一頂雪白的無常帽子,越覺其高如塔。
他站在門外,不彎腰是無法進(jìn)門的。
此時(shí),他手攀著屋頂,歪下個(gè)尖腦袋,這聲大喝,已是先聲奪人。
章武敏一見,臉上露出笑容,招呼眾人道:“退下來!祝老大來了!”
方古驤不由笑道:“還沒到七月十五,怎么一般惡鬼都露面了!”
章武敏大聲道:“祝護(hù)法!來得正好,窮家?guī)偷娜嗽谶@找岔生事!”
“獨(dú)臂無?!弊4笕磉M(jìn)了店門,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大咧咧地道:“誰是窮家?guī)偷娜耍俊?/p>
“白花蛇”柳倚人指著方古驥與熊華龍道:“就是這兩個(gè)!”
祝大全眼也不瞧一眼,聲響如雷地道:“叫他立刻滾出去,三更時(shí)分,在鎮(zhèn)外荒草坡前領(lǐng)死!”
方古驤一面喝酒,一面道:“熊兄!聽見沒有,這股勁真夠嚇唬人!”
熊華龍也笑道:“看來今晚三更是我們的死期到了!”
“獨(dú)臂無常”祝大全似乎有些像“神力金剛”孟邦一樣,有些渾渾噩噩。
他不聽方、熊二人之言,只叫著道:“又渴又餓!拿飯來拿酒來!”
章武敏似乎知道祝大全性情,他一面吩咐店家準(zhǔn)備酒飯,一面對著方古驤與熊華龍道:“此地驚世駭俗,二位有興我們準(zhǔn)定今晚三更,在鎮(zhèn)外荒草坡了結(jié)!”
方古驤淡淡一笑道:“要趁著天黑風(fēng)高來嚇唬我們!”
熊華龍卻道:“屆時(shí)候教!”
這兩位武林酒仙說完,雙雙步出了酒店。
“白花蛇”柳倚人是對諸葛蘭化裝的朱楠,始終未能忘情。
敵人一走,她扭到諸葛蘭身側(cè),笑嘻嘻地道:“剛才的心跳不跳?”
諸葛蘭道:“心跳?為什么心跳?”
柳倚人桃花眼一瞟,欲語還羞道:“我的……我的裙子……裙于掉下來……”
諸葛蘭心中好笑,私忖:不是我震斷裙帶,怎會(huì)掉下來,我憑什么會(huì)心跳呢?
心里想著,嘴里卻道:“我替你著急,又怕你哭起來!”
柳倚人比吃了兩顆潤心丸還高興,暗地一拉諸葛蘭的手道:“真的嗎?哎呀!你的手……”
諸葛蘭生恐被她識破,忙將手抽回道:“我的手怎么哪!”
柳倚人嬌聲道:“又細(xì)又嫩!同我們女兒家的手一模一樣!”
諸葛蘭道:“因?yàn)椤驗(yàn)闆]有做過苦力,也沒練過武功!”
那廂,“獨(dú)臂無常”祝大全等人早已喝了三壇酒,吃下去兩桶飯。
章武敏一見“白花蛇”柳倚人只管纏著諸葛蘭不放,也不由眉頭一皺道:“柳護(hù)法!他不過是胡 三斧手下的小伙計(jì),你在人前人后,也該收斂一些兒!”
“白花蛇”柳倚人的柳眉一揚(yáng)道:“這是我的習(xí)慣,在進(jìn)入本會(huì)之際,曾經(jīng)會(huì)首允許,誰也管不到!”
章武敏莫可奈何地道:“好!好!咱們也該計(jì)議計(jì)議今晚三更之會(huì)了!”
“獨(dú)臂無?!弊4笕溃骸安挥糜?jì)議,到時(shí)看我祝大全的!”
一眾說著,便由胡 三斧引到“翼德詞”去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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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星稀,云濃,風(fēng)高。
翼德祠中燈火明亮。
“血光會(huì)”的五大護(hù)法,住了一列五間正房。
左首第一間,住著“禿尾老龍”胡 三斧,其余分住著“楊氏五虎”。
右首第一間,住的是朱楠,其余的是一些小嘍噦。
初更時(shí)分。
篤!篤!篤!
一陣輕響,窗外用蟻語傳聲道:“蘭妹妹!蘭妹妹!”
諸葛蘭一聽,乃是“玉金剛”司馬玠的口音。
她不由一陣作難。
欲待開門,只因自己是一氣之下不辭而別,臨走留詞,誓必要獨(dú)探“血光會(huì)”珞珈山,取“七絕魔君”等首惡的首級,此刻,一事無成,怎好相見?
欲待不開,又恐驚動(dòng)了“血光會(huì)”的人,弄僵了事,影響了自己的計(jì)劃!
就在她想念之際!
司馬蚧的呼聲又在耳畔響起:“蘭妹妹!開門!開門!”
看樣子,若是不開門,司馬玠是不會(huì)走的。
她的眉頭一皺,心想:何不如此這般,開開司馬玠的玩笑。
心念一起,她輕輕的提功運(yùn)氣,徑由后窗之中翻了出來。
諸葛蘭自從吃了“紫芝”后,功力之高,已不在司馬玠之下。
因此,司馬玠在窗外毫無所知,一味的用“傳音入密”的功力,在喊著:“蘭妹妹!”
諸葛蘭出了后窗,又溜到“白花蛇”柳倚人的后窗,暗用功力逼著聲音道:“柳護(hù)法!我在我的窗子外等你,快來!我是小伙計(jì)朱楠!”
這時(shí),“白花蛇”柳倚人還在坐定行功,她本打算功行一周,再去找朱楠。
如今,耳聞朱楠的呼叫,她哪里還想得到這聲音是怎生進(jìn)入耳鼓的,還只覺著是“靈犀一點(diǎn)通”呢!
因此,她不顧行功打坐,整頓衣裙,理理云鬢,就掩出自己房門,奔向朱楠的窗下。
那諸葛蘭耳聞柳倚人有了動(dòng)靜,一飄身又到了自己窗下,低聲道:“司馬兄!”
司馬玠耳聞諸葛蘭在自己身后呼喚,忙不迭的回過頭來……
不料,忽覺啞穴一麻,頓時(shí)動(dòng)身不得,說話不出。
以“玉金剛”司馬玠的功力修為,任你如何快的高手,要想制住他的穴道,真比登天還難。
無奈,此時(shí)他耳聞身后乃是諸葛蘭的聲音,做夢也想不到諸葛蘭會(huì)制他的穴道。
然而他連人也沒看清,而自己的穴道已被制住。
恰在此時(shí)。
人影一飄,“白花蛇”柳倚人疾馳而至。
月黑星稀之下,她見司馬玠靠在窗下不聲不響,呆若木雞,顧不得許多,鼻孔中低哼了一聲:“嗯!朱楠!”
抱起了司馬玠,就向房內(nèi)跑!
諸葛蘭躲在暗處,不由好笑。
突然,勁風(fēng)一絲,快如電芒,已指上了他的玉枕大穴,只聽一聲嬌呼道:“蘭妹!你笑什么?”
諸葛蘭已聽出是“笑羅剎”夏侯英的聲音,不由低道:“英姐姐!你嚇了我一跳!”
夏侯英撤回雙指,一躍到了諸葛蘭身前,板著面孔道:“你把干魚送到貓口里了!”
諸葛蘭道:“此話怎講?”
夏侯英道:“柳倚人是蕩婦淫娃,你現(xiàn)在把司馬玠制了穴道,這個(gè)后果你可想到?”
此言一出,諸葛蘭不由一怔,登時(shí)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
片刻,她才對著夏侯英道:“夏侯姐姐!如今……如何是好呢?”
夏侯英道:“解鈴還是系鈴人,我是無能為力!”
諸葛蘭道:“我不行呀!萬一被‘白花蛇’看出了我的破綻,豈不是前功盡棄!”
夏侯英的聲音更加焦急道:“我更不行呀!”
諸葛蘭道::你怕什么?照了面,大不了交 手打起來!“夏侯英不由扯了諸葛蘭一把道:“糊涂妹妹!萬一……
萬……“
諸葛蘭此時(shí)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時(shí)三刻把司馬玠從“白花蛇”的房內(nèi)拉出來。
因此,催促著道:“萬一什么?你快說呀!”
夏侯英苦苦一笑道:“萬一那個(gè)賊婆娘把司馬玠的衣衫剝了個(gè)精光,我……我……”
諸葛蘭又羞,又急,又悔,又恨。
她咬牙捶著自己道:“我真該死!真該死……”
夏侯英見她急成這個(gè)樣子,也不由搓手道:“這樣吧!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我們兩人一齊前去?!?/p>
諸葛蘭也只好道:“可以!”
夏侯英又接著道:“不過,話說在前面,萬一……萬一司馬玠……”
諸葛蘭道:“我只管對付柳倚人,救司馬玠可是你的事!”
夏侯英莫可奈何地道:“好!認(rèn)了!”
兩人計(jì)議已定,各展上乘輕功,向“白花蛇”柳倚人的住房躍去。
好在諸葛蘭是輕車熟路。
因此,二位女杰神不知鬼不覺的已到了“白花蛇”的窗下。
但見房內(nèi)的燈光,由窗縫之中射到外廂來。
諸葛蘭勉強(qiáng)借著窗縫向內(nèi)望去。
但見。
羅帳低垂,銀燈高挑,但半點(diǎn)聲息全無,人影當(dāng)然更看不到了。
她低聲對夏侯英道:“不見人!”
夏侯英道:“還看到人嗎?除非是掀開羅帳!”
諸葛蘭真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味道,只有暗暗嘆了一口長氣,咬牙道:“我一定把這賊婆娘剝上千刀萬刀!”
說著,她一掀窗子。
敢情窗子乃是虛掩著的。
此時(shí),諸葛蘭更不怠慢,飄身而入,一個(gè)箭步撲上前去,一手掩面,一手就去掀那低垂的羅帳。
“咦!”
諸葛蘭由不得楞住了。
原來,羅帳里面空空如也,不但“玉金剛”司馬玠不在帳內(nèi),連白花蛇柳倚人,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夏侯英見諸葛蘭對著床 上發(fā)楞,以為出了岔事,也不管許多,躍身進(jìn)房。
她一見床 上空空如也,不禁道:“人呢?”
渚葛蘭雙眉緊皺道:“是呀!人呢?”
前后不差半盞茶的時(shí)光,兩個(gè)活生生的人會(huì)失蹤,說來難以使人相信。
但是,這是事實(shí),鐵的事實(shí)。
難怪兩位女俠相顧茫然,不知所措了!
當(dāng)!當(dāng)!
遠(yuǎn)處已更鼓兩響。
渚葛蘭不敢再多停留,只好哭喪著臉說:“都怪我一時(shí)失策,如今添了這些麻煩!”
夏侯英卻擔(dān)心道:“白花蛇會(huì)不會(huì)把司馬玠弄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呢?”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上了諸葛蘭的心窩深處。
須知,男女之間的愛情,是最公平不過的事,古往今來,貴為天子,上起公侯將相,下到販夫走卒,對于男女之間的愛,卻都是一致的。
諸葛蘭的功力如何之高,修為如何之深,但究竟是一個(gè)人!因此,對于男女的爰情,與常人并無二致。
試想,誰肯把自己心愛的意中人,送到一個(gè)極為淫蕩的女人手里去。
何況,凡俠義的人,都有比常人更熱烈的至情。
因此,諸葛蘭悔恨交 加,氣惱異常,耳聞夏侯英之言,一跺腳道:“這種賊婆娘什么事也做得出來,我們搜!”
她口中說著,人已如離弦之箭,由窗內(nèi)直射出來。
她的人才一現(xiàn)身。
黑暗里一聲冷笑:“嘿嘿!我早看出你的狐貍尾巴啦!朱楠!站??!”
喝聲之中,黑影一長身,“陰司秀才”章武敏手持判官筆擋住去路。
諸葛蘭此刻心急如焚,怒火高熾,一見章武敏攔在面前,不由無名火冒三千丈,一振腕,放掌就拍,口中同時(shí)嬌喝一聲:“大膽狂徒!閃開!”
她這一掌,乃是怒極而發(fā),不由自已的,出手就用上了七成以上的功力。
“陰司秀才”章武敏,雖然也已看出了諸葛蘭練過功夫,但他計(jì)算著諸葛蘭的年紀(jì),打量著他不過是十年八年的修為。
誰知,一出手,但覺勁風(fēng)如潮,加上帶有幾分熱浪,撲面而至,勢不可擋。
章武敏自知不好,急切問猛揮雙筆,全力接招,然而身子一震,“登!登!登!”一連退后三步,兀自站樁不穩(wěn)。
他不禁大吃一驚,厲聲喝道:“你是何人?”
諸葛蘭此時(shí)如同一只瘋虎,滿腹的怒火,無處發(fā)泄,聞言又是一掌,猛拍過去,口中喝道:“你管不著!”
“陰司秀才”章武敏躲讓不及,遇著撲面罡氣咄咄逼人,五臟翻騰,喉頭發(fā)甜。
“哇!”
一口濃血,噴出老遠(yuǎn)。
兩次掌風(fēng),幾聲吆喝,早巳將整個(gè)“翼德祠”的“血光會(huì)”徒驚醒。
“怒目如來”悟性,“禿尾老龍”胡 三斧,雙雙奪門而出。
胡 三斧一見章武敏雙手按著肚子,口滲鮮血,又見諸葛蘭怒容滿面,不由叫道:“朱兄弟!怎么啦?”
諸葛蘭冷冷一笑道:“不怎么!特來送你到西天!”
說著,雙掌遙分,一拍一掃。
胡 三斧做夢也不知道朱楠就是“粉黛金剛”諸葛蘭,連喊都沒喊出來,整個(gè)人在掌風(fēng)之中,震得飛了起來,咕咚一聲,跌在五丈之外。
這時(shí),“楊氏五虎”的五柄大砍刀,已把夏侯英團(tuán) 團(tuán) 圍住。
悟性戒刀原本想直取諸葛蘭。
但是,他一見胡 三斧的慘狀,不由膽寒,只將戒刀虛揚(yáng),虛張聲勢的暴哮怒吼。
“病純陽”趙玄聞聲趕到,他因沒見到諸葛蘭掌震章武敏,怒劈胡 三斧,所以長劍一領(lǐng),舍命攻出。
一陣哇啦啦吼叫。
“獨(dú)臂無?!弊4笕筋^出了正殿,他這個(gè)巨無霸,腰際插一根哭喪棒,手上卻提著一尊神像,一面走,一面飛舞。
高約七尺的神像,在他手中,好似兒童的玩具一般,其勢驚人。
他一面舞,一面叫道:“三更天沒到,怎么就要打架?”
章武敏內(nèi)臟傷勢不輕,十分勉強(qiáng)地叫道:“祝老大,這個(gè)穿藍(lán)衫的小王八羔子,打算來臥底的,先把他毀了,再去打架!”
祝大全的雙目一楞道:“叫他們退下!”
趙玄,悟性,深知祝大全與人相斗,不愿旁人插手,因此震劍抽刀,倒退丈余。
祝大全對著諸葛蘭,沉聲道:“小娃娃!憑你也想?;ㄇ唬沾?!”
“打”字出口,揚(yáng)起手中的神像,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勁風(fēng)呼呼,力道驚人。
諸葛蘭心知不可力敵,彈身橫閃七尺。
不料,那祝大全下砸之勢突收,橫掃千軍,神像在他手里運(yùn)用自如,如同附骨之蛆,隨著諸葛蘭的勢子,尾追而至。
祝大全的力量之大,出乎諸葛蘭的意料之外。
因此,她只好二次彈身,射出一丈五尺。
想不到,祝大全一招不收,第三招又起,手中神像舞得眨眼不分,風(fēng)雨不透。
竟逼得諸葛蘭只有閃躲的份兒,沒有還手之力。
一連十招,諸葛蘭只有躲閃的份。
諸葛蘭被逼得團(tuán) 團(tuán) 亂轉(zhuǎn),手忙腳亂。
祝大全的招式落空,也鬼哭神嚎的吼叫連番。
另一邊的“笑羅剎”夏侯英,早把“楊氏五虎”剎得狼狽不堪。
然而,祝大全的一尊神像舞得如一陣颶風(fēng),近身不得,也無從插手。
又是十來招。
諸葛蘭忽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三足蜍骨”的白骨錘,何不用它來擊毀祝大全手上的神像。
想著,探手一摸,卻摸了個(gè)空。
白骨錘竟然不翼而飛。
諸葛蘭大吃一驚,什么時(shí)候把白骨錘給丟了,自己毫無所知。
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盜錘之人若是要取自己的性命,豈不……
諸葛蘭不覺想得出神,就在她分神旁鶩之際,“獨(dú)臂無常”
祝大全的神像“五雷聚頂”一尊神像化作五團(tuán) 烏光,凌空劈到。
來勢之兇,如同驚濤拍岸,怒潮排壑。
力道之雄,形如山崩地裂,迅雷急電。
諸葛蘭悚然一驚,喊了聲。
“不好!”
急切間,一式“金鯉躍波”,整個(gè)人平著地面穿出三丈。
“蓬!”
一聲震天價(jià)響,山搖地動(dòng)。
祝大全手中的神像,砸在化錢爐上,把那座焚化金箔的亭子,砸得磚瓦四飛,變成一堆瓦礫。
這一來祝大全的怒火更大,他大跨步的追著喘息未定的諸葛蘭,口中哇哇亂叫。
恰在此時(shí)。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魚更三躍,由鎮(zhèn)上傳來。
祝大全剛舉的神像忽然中途一停,大叫道:“三更天到了,咱們到荒草坡去?!?/p>
凡是渾人,卻最守信用,這話一點(diǎn)兒也不假。
他口中說著,眼也不看諸葛蘭,倒提神像,就向“翼德祠”外走去。
碰見這等渾人,拿他真沒辦法。
諸葛蘭又好氣,又好笑。
“陰司秀才”章武敏素知祝大全的性格。
他向諸葛蘭道:“朱楠!本護(hù)法因早已有約,今天你這一掌,正所謂嚴(yán)冬喝涼水,點(diǎn)點(diǎn)在心頭!”
諸葛蘭此時(shí)一心記掛著司馬玠的安危。
聞言不由怒道:“隨時(shí)找我諸葛蘭好啦!”
他因行藏已露,再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所以報(bào)出自己的真名實(shí)姓。
常言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兒!
章武敏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愕然道:“你就是‘粉黛金剛”
諸葛蘭?“
諸葛蘭冷冷地道:“不認(rèn)識本姑娘?”
章武敏哪敢多講。
他深知,“粉黛金剛”諸葛蘭,在“十二金剛”之中,已是佼佼之流,自己僅受輕傷,已算僥幸。
因此,他乘機(jī)下臺(tái)道:“幸會(huì)!在下在珞咖山候駕!”
說著,彈身聚勢……
諸葛蘭見他要走,大喝一聲道:“慢著!”
章武敏不由一栗,問道:“姑娘你……”
他生恐諸葛蘭驟下辣手,所以雙掌平胸,意欲必要時(shí)舍命一搏。
諸葛蘭見他神情緊張,雙目之中現(xiàn)出懼怯之色,不由冷冷一笑道:“不必緊張!”
章武敏不由紅著臉道:“還有何指教?”
諸葛蘭道:“柳倚人到哪里去了?”
章武敏也楞住了。
整個(gè)“翼德祠”打得翻天覆地,而且就在“白花蛇”柳倚人的窗子下面。
為何不見她的人露面呢?
諸葛蘭見他久久不答,不由高聲道:“我問你柳倚人到哪里去了?”
章武敏舔舔嘴唇道:“這……我也不知道!”
諸葛蘭心中分明知道章武敏所說乃是實(shí)話。
但是,她此刻是心煩意亂,卻怒道:“柳倚人不是你們一黨 的嗎?為何不知道她的去處?”
章武敏道:“話是不錯(cuò),但是……但是我沒見到她的人是真,你金剛大俠也是有目共睹的!”
諸葛蘭沒好氣地道:“我問你她有什么狡兔之穴沒有?”
章武敏苦笑道:“我們?nèi)章鋾r(shí)分剛到此地,哪有第二個(gè)去處?”
諸葛蘭不由沉吟起來。
章武敏道:“在下三更有約,就此別過!”
他恨不得立刻離去,一則是耽心荒草坡與方古驤等之會(huì),二則深知諸葛蘭的性情與功力,一個(gè)言語不合或許就要吃不完兜著走。
因此,他語未落,人已離地,徑向“翼德祠”外奔去。
諸葛蘭心知留下“陰司秀才”章武敏,對于尋找司馬玠的下落毫無裨益,并不攔他,只對著“笑羅剎”夏侯英道:“夏侯姐姐!如何是好呢?”
夏侯英道:“不找也得找,把這座翼德祠翻了過來也得找!”諸葛蘭一剁腳道:“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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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坡一片荒涼,遍地荒冢。
方古驤捧著一葫蘆酒,對“神力金剛”孟邦道:“盂老弟,等一下有一個(gè)比你還高還大的人,他要與你打架,比比誰的力氣大!”
孟邦傻楞楞地?fù)u搖頭道:“我不相信,天下會(huì)有比我還高大的人!”
方古驤道:“真的,一點(diǎn)不假!”
孟邦不知所以道:“你方大哥說的話,當(dāng)然是真的!”
原來,自從“七絕谷”中,方古驤把“神力金剛”孟邦醉倒,又用“風(fēng)磨銅環(huán)”救了他的命,經(jīng)過了“小倉公”淳于慈等人的反復(fù)解說,這位渾人已相信只有方古驤才是正人君子,真正的好人。
以前,他對“八臂金剛”龍嘯天是唯命是從,百依百順。
如今,在孟邦心目之中,只有一個(gè)“醉金剛”方古驤。
方古驤又道:“那個(gè)要同你比力氣的大個(gè)子,叫做‘獨(dú)臂無常’祝大全!”
孟邦咧嘴一笑道:“是金剛大還是無常大?”
方古驤被他問得大笑,連口中的酒也噴出來了,忍住了笑容答道:“當(dāng)然是金剛大!”
熊華龍道:“金剛是天上的神,無常是地獄里的鬼!”
孟邦也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道:“哈哈哈!方大哥說得對,神當(dāng)然比鬼大啰!”
這時(shí),已是三更時(shí)候。
“小倉公”淳天慈望了望天色道:“老花子!血光會(huì)的人怎么還不來?”
熊華龍也是酒葫蘆不離口道:“快啦!”
誰知,此刻“翼德祠”內(nèi)已鬧的天翻地覆呢!
只因“玉金剛”司馬玠與“笑羅剎”夏侯英自從諸葛蘭在“九松堡”不辭而別,他二人乃是一路,其余的群雄依舊分為兩路。
兩路群雄都在這小鎮(zhèn)會(huì)齊了。
而司馬玠與夏侯英兩人,因一路要探聽諸葛蘭的下落,未免稍遲一步。
他二人到了小鎮(zhèn),已是初更時(shí)分,根本不知道有酒店之約這一回事。
只因“翼德祠”燈光明亮,在這邊陲小鎮(zhèn)上十分明顯,夏侯英與司馬玠進(jìn)入小鎮(zhèn),便展功進(jìn)入祠內(nèi)。
真是無巧不成書。
司馬玠竟發(fā)現(xiàn)廠“朱楠”與一般“血光會(huì)”中人滲雜在一起,便在她窗外喊叫。
恰好碰上諸葛蘭一時(shí)心血來潮,起了童心,開上一個(gè)不大不小的玩笑……
這些一連串出入意外的變化大,也的確太突然了。
方古驤等一眾群雄三不對面,當(dāng)然不知道司馬玠等在“翼德祠”所發(fā)生的事。
“瞽目金剛”閻亮有些兒不耐地道:“方兄,八成他們不來了!”
“矮金剛”歐陽高道:“他不來,我們不會(huì)去嗎?”
正當(dāng)此時(shí)。
“翼德祠”內(nèi)一聲雷吼,竄起一道龐大的白色人影,掠空而過,快如流星過塵。
方古驤道:“來了!”
熊華龍也道:“祝大全身如巨無霸,難為有這等上乘武功!”
孟邦一聽“祝大全”三字,不由喜容于色,大聲叫道:“他就是要找我打架的祝大全嗎?”
一語方落。
“獨(dú)臂無?!弊4笕八?!”的一聲,如同半截?cái)噼F塔,落在荒坡上。
他早已看見高人一頭的“神力金剛”孟邦,一雙眼神也落在孟邦的身上。
“神力金剛”孟邦,可算是夠高夠高大的了,然而與“獨(dú)臂無?!弊4髸?huì)比較之下,也有些相形見絀了。
祝大全手中神像向地上一頓,咚的一聲,大吼道:“要打架的快來!”
孟邦對方古驤道:“要不要打?”
方古驤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時(shí),“血光會(huì)”的一批人,均紛紛到了荒草坡前。
“陰司秀才”章武敏跨步而前,指著方古驤道:“方大俠!
黑白兩道,正邪兩途,都講究的是一個(gè)信字!你認(rèn)為如何?“方古驤道:“咱們不到三更就在這里候駕了!”
章武敏冷冷一笑道:“這個(gè)我章武敏知道!可那粉黛金剛為何在民辦德祠鬧了起來?”
他口中說著,揮手對他身后的眾人道:“他們既不守信諾,咱們也不用打了,走!”
方古驤尚未答言。
“獨(dú)臂無?!弊4笕竽X袋搖個(gè)不停道:“還沒打呢!怎么就走!”
“神力金剛”孟邦也吼道:“對呀!大小子!你先動(dòng)手吧!”
祝大全雙目一輪,直挺挺地吼道:“動(dòng)手就動(dòng)手!”
口中說著,手臂一揚(yáng),把那尊巨大的神像揚(yáng)起來,掃向身前的孟邦!
孟邦狂笑一聲道:“這樣才過癮!”
那尊神像半木雕半泥塑,一掃之下,力道何止千斤,煞是驚人。
而盂邦一則是練有鐵布衫,二則是天生神力。
但見他,不閃不躲,右臂一伸,迎著掃來的勢子,五指戟張,硬向那神像的芭斗頭上抓去,同時(shí),他口中大叫一聲:“著!”
真的,神像的頭被他抓個(gè)正著。
正邪兩方的人,都不由全是一怔。
祝大全一招出手,又待收勢。
怎奈,神像的頭被孟邦抓牢了個(gè)死也不放。
于是這尊神像的一頭一腳,被這武林中正邪兩個(gè)大力士給各執(zhí)一端,誰也不松手。
祝大全一咬牙,獨(dú)臂用力,口中喝道:“放手!”
孟邦也抓住神像頭,吼道:“放手!”
但聽,絲絲作咆,力道隱約可見。
兩人的腳下用力,手上出勁。
忽然嗚一聲大嘯。
泥土四散,木屑亂飛。
一尊龐大的神像,受不住雙方力道的互拉,由腰而斷,泥塊滿地,木屑如腐。
孟邦一丟手上的半截佛像,叫道:“大小于,算你有三斤蠻力!”
祝大全身子一撤,也丟下半截神像,順手抽出腰際的哭喪棒道:“這是斗力,還沒有比劃幾招!”
這陣比力,表面上是平分秋色,其實(shí),是“獨(dú)臂無常”祝大全稍差一籌。
因?yàn)?,在神像掙毀之時(shí)。
盂邦紋風(fēng)不動(dòng),樁式不變。
祝大倆身子一撤,顯然的,已落了下風(fēng),動(dòng)了樁式。
“陰司才秀”章武敏一見,已料定今晚討不了好去,此刻不走,必然落個(gè)灰頭土臉,甚而是損兵折將。
因此,他搶上兩步,對祝大全道:“祝老大!咱們改天再會(huì)!”
祝大全楞楞地道:“為什么?”
章武敏的大拇指一伸道:“會(huì)主有令,叫我們星夜趕回總舵!”
祝大全一聽會(huì)首之令,收起哭喪棒道:“好!咱們遵令!”
章武敏對著方古驤一拱手道:“方大俠!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珞咖山隨時(shí)等候各位!”
他這是一句場面話。
然而,方古驤見諸葛蘭沒有來,擔(dān)心她出了事。
因此,他淡淡一笑道:“今晚放你們一馬!”
章武敏就等這么一句話,雖然臉上有點(diǎn)掛不下去,但是,安全離開便沒了問題。
他也不再強(qiáng)掙面子,一拱手,回頭招呼同伴道:“我們走!”
語落,他首先作勢而起。
一眾群兇各展身形,一陣風(fēng)似的撲奔坡下而去。
“神力金剛”孟邦望著方古驤道:“方大哥!為何放那些小子走啦?”
方古驤道:“咱們自己的人出了事!”
孟邦也不迫問下去,楞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時(shí),朗兒站在高處叫道:“師父!鎮(zhèn)內(nèi)有兩個(gè)人……”
熊華龍瞧出來了,喜孜孜地道:“是諸葛姑娘與夏侯姑娘!”
話落,人到。
諸葛蘭衫角到處,人已到了荒草坡上。
人未落地,搶著問道:“各位!看見司馬玠沒有?”
方古驤道:“我們從章武敏口中,才知道你的行藏已露,只是沒聽他提到司馬玠老弟!”
司馬剛比眾人最為關(guān)切,向夏侯英道:“你不是與我弟弟一路嗎?”
夏侯英道:“是呀!”
接著,她便把進(jìn)入“翼德祠”的前前后后源源本本說了一遍。
一眾群俠不由全都面面相觀。
論地點(diǎn),只是一座小小的“翼德祠”。
論時(shí)間,只是在諸葛蘭從自己住處到“白花蛇”柳倚人住室的眨眼之間。
若說司馬玠遭了白花蛇的毒手,為何連“白花蛇”的人影也不見呢?
要是兩人同遭毒手,為何不見尸體?
這加害他二人的又是誰呢?
諸葛蘭的淚水滴滴落下,悲痛至極。
最使他傷心的,是不該點(diǎn)了司馬玠的穴道。
在當(dāng)時(shí),她不得不用這手段制住司馬玠,以免在“白花蛇”未到之時(shí),司馬玠走了,或則是見了“白花蛇”時(shí)司馬玠會(huì)出手。
如今……
諸葛蘭不敢想像。
萬一司馬玠由于自己點(diǎn)了穴道,無法施展,而遭了別人的暗處,豈不是遺恨終身。
她想到傷心之處,不由泣不成聲。
一眾群雄也紛紛議論,找不出一個(gè)正確的答案,或者什么可行的辦法。
許久還是方古驤道:“天色將曉,我們盡在這兒也找不出一個(gè)道理來,還是回到鎮(zhèn)里再作打算!”
熊華龍點(diǎn)頭道:“現(xiàn)成的‘翼德祠’我們何不住進(jìn)去!”
司馬剛道:“對!一來可訪尋玠弟的下落,二來血光會(huì)替我們準(zhǔn)備好了一些用品!”
于是,群雄浩浩蕩蕩的回到“翼德祠”。
折騰了一夜 ,群雄也餓了,準(zhǔn)備進(jìn)些飲食。
方古驤與熊華龍等把整個(gè)“翼德祠”又仔細(xì)搜尋了一遍。
直到朗兒預(yù)備好了酒飯,還是沒有一點(diǎn)蛛絲馬跡。
此刻天色大亮。
眾人齊集大殿用餐。
諸葛蘭哪里吞吃得下,愁眉苦臉,以淚洗面。
忽然,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向方古驤道:“方老人家,不如意的事,接二連三,真是禍不單行!”
方古驤的濃眉一掀道:“還有什么岔事?”
諸葛蘭道:“好端端的會(huì)把那柄‘白骨錘’給丟了!”
方古驤道:“可惜!什么時(shí)候丟的?”
諸葛蘭尚未答言。
熊華龍忽然一拍腦袋,叫了起來道:“哎呀!我差點(diǎn)忘懷了!”
他這突然而來的神氣,使在座之人為之一懔,不由七嘴八舌的問道:“什么大事?”
熊華龍搔著腦袋道:“我進(jìn)鎮(zhèn)之時(shí),遇見了兩個(gè)人,正躲在鎮(zhèn)外土地廟前把玩諸葛姑娘那柄‘三足蜍白骨錘’!”
諸葛蘭道:“哦!那兩人……”
熊華龍伸手在懷內(nèi)—摸,取出那柄尺來長的白骨錘,遞了過來,又道:“而那兩個(gè)人與我有點(diǎn)淵源,我就倚老賣老的,向他二人討回來了!”
諸葛蘭接過來又道:“我卻不明白,那二人是什么時(shí)候摸去的!”
熊華龍微微一笑道:“此二人乃是‘明師出高徒’,他的師父人稱‘神手大圣’王伯燕,對于偷偷摸摸的事,可算是黑白兩道第一高手!”
方古驤忽然一拍桌子道:“來了!來了!有了司馬玠的下落了!”
這糊糊涂涂的一叫,眾人不由一齊向正殿之外瞧去。
哪有半點(diǎn)人影。
方古驤只管認(rèn)真地向熊華龍道:“熊兄!‘神手大圣’王伯燕的手下可曾說出王老偷兒住在何處?”
熊華龍道:“離此不遠(yuǎn)的‘潛龍古堡’!”
原來,熊華龍口中的“神手大圣”王伯燕,乃是三十年前成名的黑道高手。
所謂黑道,乃是他以“偷”而成名,除廠偷之外,內(nèi)外功夫,自然也是當(dāng)時(shí)的一流高手。
至于他的“偷”卻也盜亦有道。
他能偷別人所不敢偷,偷別人所不能偷,偷別人所不屑偷。
一時(shí)大江 北南,黃河兩岸,“神手大圣”王伯燕之名不脛而走。
一些土豪劣紳,權(quán)貴奸宦,聞名喪膽。
方古驤喝了一大口酒道:“好了!既然有了‘神手大圣’王伯燕的下落,也就有了司馬玠老弟的下落了!”
說著,又抓起桌上的酒碗,大大的喝了一口,含笑對諸葛蘭道:“諸葛姑娘,現(xiàn)在我敬你一大口,你的司馬玠,包在我方古驤的身上!”
他這如放鞭炮似的娓娓而談,在座之人,都還是如墜五里煙霧之中。
熊華龍不解地道:“老兄!這是根據(jù)什么?”
方古驤道:“萬無一失!”
諸葛蘭道:“方老人家,是不是可以說清楚一些兒?”
方古驤且不答諸葛蘭之言,卻向“風(fēng)塵酒丐”熊華龍道:“華龍兄!你先到‘白花蛇’柳倚人所住房子里,看看銅鏡之上所留的那個(gè)六指手??!”
諸葛蘭面容一展道:“怎么!有六個(gè)指??!”
方古驤道:“答對了!”
熊華龍忽然而喜地道:“不用看了!你方兄看的不會(huì)假,有了‘六指掌印’那老偷兒賴不了!”
只聽“小倉公”淳于慈道:“依我看,‘神手大圣’生性奇特,未必能手到擒來,把司馬大俠接回!”
熊華龍道:“那老偷兒與我有些交 情!”
方古驤道:“王伯燕雖然古怪,有我們這大群三山五岳的雜燴菜,他也未必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諸葛蘭道:“我們這就去呀!”
方古驤道:“慢來,那王伯燕最愛面子,也像我同熊兄一般,又喜愛杯中物,我們備上幾壇美酒,先給他一個(gè)心里痛快!”
司馬剛點(diǎn)頭道:“對!禮多人不怪!”
夏侯英卻唱反調(diào)道:“這都是多余的,說不好,我們就用武力解決!”
諸葛蘭也道:“拼了命,也要他服!”
此時(shí),日色近午。
群俠計(jì)議之下,由朗兒到鎮(zhèn)上買廠四大壇陳年茅臺(tái)酒,雇人抬了,向“潛龍古堡”進(jìn)發(fā)。
一路上,方古驤再三叮嚀道:“為了司馬玠的安危,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一切要惟方古驤的眼色行事!”
眾人唯唯稱是。
足足走了兩個(gè)時(shí)辰。
眼見一輪紅日已奄奄西山。
歸鴉數(shù)點(diǎn),彩霞滿天。
一片綠蔭深濃的叢林之中,高聳出一角紅樓。
真是一幅天然的大好圖畫。
轉(zhuǎn)過叢林,乃是一道清流,竹橋橫溪而架。
走過竹橋,迎面乃是一道筆直的石級,足有數(shù)百級之多,不亞于廬山的“好漢坡”。
眾人拾級而上,到了石級的盡頭,赫然有一石碑擋路,碑上刻著:“未經(jīng)允許不得擅人”
方古驤一招手叫眾人停下。
而四野茫茫,既無看守的樁卡,也無報(bào)警的器皿。
夏侯英不耐道:“我們進(jìn)去!”
方古驤忙道:“魯莽不得,因?yàn)樗抉R玠在人家手里!”
諸葛蘭的心性最傲,也最看不慣這等裝腔作勢。若在平時(shí),早已不顧一切沖進(jìn)堡了。
然而,“司馬玠在人家手里”,這句話像一道緊箍咒,把她這位齊天大圣約束得一動(dòng)也不敢妄動(dòng)。
足有半個(gè)時(shí)辰。
眼看天色入暮,腳下已是一片云海,煙樹蒼茫。
石碑那廂,走出兩個(gè)不上眼的漢子。
其中一個(gè)對著諸葛蘭咧嘴一樂。
諸葛蘭猛想起,這漢子好生面熟,不是自己進(jìn)入酒店之際,幾乎被他撞上的那人嗎!
敢情“白骨錘”就是那時(shí)……
想念未已,那兩個(gè)漢子已向“風(fēng)塵酒丐”熊華龍打千行禮道:“家?guī)熤缼熓宓却篑{要來,命晚輩特來接駕!”
熊華龍道:“你師父好大的架子!”
那兩人笑道:“師伯!這個(gè)……”
熊華龍卻道:“請你轉(zhuǎn)告你師父,我熊華龍是他老弟,現(xiàn)在可有你師父的老哥哥!叫他下來迎接!”
說著,指了指方古驤與淳于慈又道:“你就說‘小倉公’淳于慈和‘醉金剛’方古驤都在這兒!”
他說話之時(shí),故意的運(yùn)用功力,酌量著可以便半里以外聽得清楚。
話音剛落。
山頂上一聲破鑼似的叫道:“哎呀!該死!該死!怎么幾位老哥哥全都到了呢!王伯燕太高興了!”
像一只銀色的燕子,掠樹穿枝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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