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古堡”一眾群雄,自從“粉黛金剛”諸葛蘭負(fù)氣一走,全都議論紛紛,也追蹤著離開“潛龍古堡”向南岳進(jìn)發(fā)。
“神手大圣”王伯燕,尤其焦急萬分。
可惜的是,這群江湖奇?zhèn)b,對于通往南岳的道路,役有經(jīng)常行走湘貴一帶的轎夫熟悉,乃是走的官塘大道。
加上他們?nèi)硕?,未免累贅?/p>
到第二天的傍晚時候,一行才進(jìn)入南岳。
其中,以“小倉公”淳于慈的道路最熟。
他到了南岳山麓,朗聲道:“在下有一年采藥,到過南岳的窮谷深山,也到過‘鬼愁洞’口!”
“醉金剛”方古驤忙道:“如此,請‘小倉公’帶路了!”
淳于慈道:“奇怪的是諸葛姑娘一路之上為何沒有留下任何的記號,難道她還沒到嗎?”
“風(fēng)塵酒丐”熊華龍道:“不會沒到,諸葛姑娘的那身功夫,可不在你我這群人之下?!?/p>
“瞽目金剛”閻亮也道:“她心高氣傲,恨不得—時三刻救出司馬大俠,哪還有功夫留記號呢!”
一行人說話之際,已進(jìn)入南岳深處。
淳于滋一指那深澗的草叢之中,朗聲道:“喏!那一堆狗尾狐草之后,就是‘鬼愁洞’了!”
“笑羅剎”夏侯英一推司馬剛道:“男子漢,神氣一點(diǎn),上前叫陣!”
“鐵掌金梭”司馬剛真的一個箭步穿上前去,撥開那亂蓬蓬的狗尾狐草。
果然有一幽暗的洞穴。
黑漆漆的,隱約之間,洞口扁額上有歪歪斜斜的“鬼愁”
二字。
他提氣貫功,對著洞口朗聲喝道:“西門素娥,出洞來見我!”
喊聲未落。
人影一晃,由洞內(nèi)穿出一個又矮又瘦又小的猴形婦人出來。
那婦人手中倒提一根金棒,活像個母猴子,對著司馬剛大喝道:“大呼小叫……喲!來的人不少嘛!”
司馬剛沉喝道:“簡直是齊天大圣!哪點(diǎn)像‘女天蓬’!”
那猴形婦人道:“算給你說對了,咱家正是‘賽悟空’侯美女 ,不是‘女天蓬’!”
司馬剛不由“噗嗤!”一笑。
“賽悟空”侯美女 的猴眼一眨,對著眾人瞟了一眼道:“吆吆喝喝的一大群,干嘛?”
司馬剛道:“找女天蓬有事!”
“賽悟空”咧嘴一笑道:“有什么喜沖著我好啦!”
“神手大圣”王伯燕上前道:“事關(guān)‘玉金剛’司馬玠與‘女天蓬’的一段梁子,最好請她出洞一見!”
一言未了。
“八臂金剛”龍嘯天由洞內(nèi)閃身而出,聳肩而笑,朗聲道:“南岳山今天盛會,光是我們‘十二金剛’就到了不少!”
“醉金剛”方古驤怒道:“龍嘯天,十二金剛的臉,全給你丟盡了,居然還開口十二金剛,閉口十二金剛!”
龍嘯天可算臉厚心黑。
他狂笑一聲道:“方大俠,什么叫丟臉?你這句話未免言重了!”
方古驤喝道:“言重?你以十二金剛的身份,竟然從鬼洞里出來,這不叫丟臉嗎?”
龍嘯天道:“鬼愁洞是江湖同道,武林一脈,難道就不應(yīng)該與她們交往嗎?”
方古驤更怒道:“呸!不知羞恥的敗類!”
熊華龍插口道:“何必管他,只問他司馬玠現(xiàn)在何處!”
司馬剛振振有詞道:“龍嘯天,你既從洞中來,必知洞中事,司馬玠現(xiàn)在可在洞中!”
孰料,龍嘯天一笑道:“奇怪,怎會問起我來?”
那份裝腔做勢,一派冷酷的神態(tài),使人實(shí)在看不下去。
司馬剛喝道:“不問你問誰?”
龍嘯天也含怒道:“我到洞里,乃是客位!你憑什么問我,我又憑什么應(yīng)該回答你!”
他列名“十二金剛”之中,自然也非尋常之輩。
對于“醉金剛”方古驤,他是不得不讓三分,因?yàn)椤白斫饎偂奔仁恰笆饎偂敝腥?,又十分正派,兼之方古驤的功力,僅次于“白發(fā)金剛”與“玉金剛”,龍嘯天不免心存怯意。
至于他對“鐵掌金棱”司馬剛,當(dāng)然又是一付惡狠狠的面孔。
司馬剛可急了。
他一振雙臂道:“你們是一丘之貉,我為何不能問你!”
龍嘯天冷冷一笑道:“化外野人,忒也不知禮數(shù)!”
“笑羅剎”夏侯英耳聞此言,勃然大怒,紅影一動,搶上前去,指著龍嘯天道:“龍嘯天你開口傷人,憑什么?”
龍嘯天不由一撇嘴道:“姓夏的,我姓情如此,怎么,是群打還是單挑?”
夏侯英也不甘弱者,嬌叱道:“姑娘就挑你!”
似這等直接了當(dāng)?shù)漠?dāng)面叫陣,指名單挑,龍嘯天想不動手也辦不到。
他只好冷笑道:“龍某奉陪!”
“陪”字未出,洞內(nèi)喝聲暴起道:“且慢!”
喝聲中,“女天蓬”西門素娥,“母夜叉”程十英,“白花蛇”柳倚人魚貫而出,一字排開,站在“鬼愁洞”的洞口。
“女天蓬”的豹尾鞭一掃,對著“神手大圣”王伯燕道:“老偷兒,你既然歸隱于‘潛龍古堡’,為何又使用你那下三門的‘子午迷魂 香’,今天還有臉到我南岳鬼愁洞來!”
王伯燕理直氣壯地道:“侵入我古堡范圍之內(nèi),犯了我歸隱的忌禁,王某就要實(shí)行我對當(dāng)?shù)馗咐系闹Z言!”
“女天蓬”冷聲笑道:“你的什么忌禁!”
王伯蒸沖口道:“奸、盜、邪、淫、偷、竊、拿!”
“白花蛇”怒道:“我犯了哪一條!”
王伯燕乃是老一輩的江湖,當(dāng)著女性之前,未免臉上一紅。
夏侯英搶著道:“奸淫!”
不料,“白花蛇”柳倚人搶著道:“捉奸捉雙!你們捉到雙了嗎?”
王伯燕苦笑道:“一張被子裹著,是我親自抱回古堡,柳姑娘,這一點(diǎn),你可推脫不了!”
“白花蛇”柳倚人不動聲色,振振有詞地道:“笑話!豈有此理!”
王伯燕也怒道:“難道是假的?”
“白花蛇”柳倚人一撇嘴道:“不假!”
王伯燕道:“既然不假,你有何話說!”
“白花蛇”道:“請問你,在你使用‘子午迷魂 香’之前,司馬玠是不是大穴被制,甜睡如泥?”
夏侯英搶著道:“那是被我諸葛姐姐點(diǎn)的,乃是一場……
一時玩笑之舉!“
“白花蛇”道:“這就對了,我半夜聞聲而起,見司馬玠穴道被制,將他抱進(jìn)房來,本意出于救人,有何不對!”
王伯燕道:“清夜無人,男女混在一床 ……”
“白花蛇”大叫道:“清夜就不能救人嗎?救人不放在床 上,放在何處?”
王伯燕道:“脫去他的衣衫!”
“白花蛇”道:“為了檢察傷勢!”
王伯燕又道:“男女授受不親,何況……”
“白花蛇”毫不放松地道:“請問你,縱然是男女授受不親,試問,男女之間,若有任何一人穴道被制,還能談得上犯了‘奸淫’二字的嗎?”
王伯燕不由一時語塞,無法回答。
“白花蛇”又進(jìn)一步道:“再問你,當(dāng)你使用迷香,將我與司馬玠迷倒,帶回古堡,他是不是依然熟睡如泥,穴道未解!”
王伯燕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
因?yàn)?,“白花蛇”所說的,乃是實(shí)情。
“白花蛇”得理焉能饒人,她又嬌叱道:“你不問青紅皂白,使用下三門迷藥 ,破壞我女兒家的清白,這筆賬,我們正要算,料不到你自己送上門來!”
“白花蛇”柳倚人的一番強(qiáng)詞奪理,撒潑耍賴之言,說來振振有詞,無懈可擊。
王伯燕一時語塞,訥訥地道:“這個……這……”
“女天蓬”西門素娥沉聲喝道:“虧了你乃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居然不明事實(shí)真像,侮辱我西門素娥的門下,還要想給我難堪,用轎子抬到南岳來!”
她臉上充滿了怒火,雙目如同冷電,也射出了兇芒。
“笑羅剎”夏侯英一見,不由大聲道:“別的不講,先把司馬玠送出來!”
誰知“女天蓬”道:“送出司馬玠不難,先要王伯燕還我一個交 待!”
“笑羅剎”道:“什么交 待不交 待!”
“女天蓬”西門素娥認(rèn)真地道:“念在武林一脈,又是事出誤會,只要王伯燕對我表示歉意,我‘女天蓬’也不是斬盡殺絕之人,否則,司馬玠的行藏,只怕你們終生也難找!”
這最后一句話,十分動人。
一眾群雄不由全是悚然一驚。
因?yàn)?,眾所周知,黑道人物,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得出來?/p>
何況,“玉金剛”司馬玠的名頭太大,不但是“十二金剛”
之中的強(qiáng)中之強(qiáng),而且是魔道中聞名喪膽,誓必得之而甘心的“眾矢之的”。
“陰陽谷”的伏氏母子,所以情愿同“七絕魔君”那苗疆之人混在一起,也不外恨司馬玠駕乎他們之上而已。
方古驤分眾而前緩和地道:“‘女天蓬’!我們今日之來,并無興師問罪之意,而是要找到司馬玠!”
“女天蓬”心思何等狡猾,眼見方古驤的神態(tài),暗喜自己的計謀成功。
她索性夸大道:“縱然是興師問罪,我們‘南岳三神’也不是好欺負(fù)的!”
司馬剛大怒道:“踏平你的鬼洞,抓住你的狗命,還怕你不說!”
“女天蓬”森森一笑道:“你有本事把我化骨揚(yáng)灰,本姑娘也不會吐出半句話來,你其奈我何!”
司馬剛怒不可遏,雙掌微振,人已電射而前。
“女天蓬”一見,揚(yáng)鞭護(hù)住迎面,口中同時喝道:“退!”
群魔似乎已有默契,沒有一人還手,一齊退到洞口,個個面露陰笑。
“醉金剛”方古驤深恐把事弄僵,雖然不怕“女天蓬”等怎的,卻怕司馬玠吃了他們的暗虧。
最重要的,是怕“女天蓬”等把司馬玠送往珞珈山“血光會”,那就難辦了。
因此,他忙搶上前,攔住司馬剛,暗暗拉了他一把,才對“女天蓬”道:“你要怎的說呀!”
“女天蓬”道:“我已說過,必須那王老偷兒當(dāng)眾陪禮,承認(rèn)其錯在他!我不但說出司馬玠現(xiàn)在何處,而且愿親自帶你們前去與他見面!”
她這一番鬼話,可算是揣摸透了一眾群雄的心理。
因此,數(shù)十只眼睛,一齊向“神手大圣”王伯燕瞧去。
這當(dāng)眾陪禮,乃是武林中人心目中的大事,有關(guān)個人的榮辱事小,關(guān)系到一門一派的事才大。
何況“神偷大圣”王伯燕的手下眾多,藝成之后,勢必在江湖上行走,王伯燕這么一低聲下氣的道歉陪禮,他的所有門下,也就失去光彩。
所以,群雄誰也不便答應(yīng)“女天蓬”的條件。
常言道:“光棍眼睛是亮的!”
眾人雖沒有人開口勸王伯燕陪禮,但這些個眼神,比說話還要明白。
王伯燕可不能裝呆賣傻。
他也一掃視群雄,苦苦一笑道:“只要有了司馬玠的下落,王某陪禮道歉并無礙難之處啊!”
說著,他越眾而前,向“女天蓬”道:“西門素娥,你可要言而有信!”
“女天蓬”裝腔做勢地道:“當(dāng)著這多人,我的話一句算一句!”
她口中說著,心中暗笑道:“到時要你知道本姑娘的利害,你們的命都沒有了,還管什么信不信?”
王伯燕一跺腳,內(nèi)心無限痛苦,紅著老臉,作了一個“八方揖”,朗聲道:“在下因?yàn)槌鲇谝粫r誤會,得罪了‘鬼愁洞’西門素娥門下弟子柳倚人,當(dāng)著武林同道,在此鄭重的表示歉意!請西門師徒念在江湖同道,不加深究,謝謝!”
他的話畢,對著西門素娥一揖到地!
“女天蓬”得意洋洋地道:“各位見證,日后如有人對小徒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請各位主持公道!”
夏侯英見王伯燕退在一旁垂頭喪氣的神情,心中也不由一陣酸楚。
她等“女天蓬”的話聲一落,就接著道:“好了!這一本書算掀過去了,我們要看下一本書!”
“女天蓬”道:“當(dāng)然!”
司馬剛道:“帶我們?nèi)パ?!?/p>
“女天蓬”面帶笑容道:“梁子既已解開,非敵即友,各位遠(yuǎn)道而來,請進(jìn)洞小歇,容我盡地主之誼!”
她十分謙和的態(tài)度,滿臉堆了笑容,側(cè)身一讓,又道了一聲:“請!”
方古驤道:“我們?nèi)硕啵槐愦驍_!改日再來造訪!”
“女天蓬”笑道:“方大俠,哪有過門不入之理,是怪我簡慢,還是不愿與我們邪魔外道來往?”
方古驤苦笑無以為答,只好道:“哪里話來,既然如此,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行進(jìn)了“鬼愁洞”。
敢情那“鬼愁洞”名稱怕人,而洞內(nèi)卻十分干爽,清風(fēng)徐來,溫 度適宜,最奇怪的是那明朗的光亮,竟瞧不出是從哪兒來的。
落座之后,“女天蓬”又搬出許多山果來款待眾人,口中道:“一不備茶,二不設(shè)酒,免得各位疑心!”
夏侯英吃了兩顆山果,不耐地道:“西門洞主!現(xiàn)在……”
“女天蓬”不等她說完,早巳接著道:“司馬玠并未來南岳……”
司馬剛沉聲道:“你適才的話……”
“女天蓬”冷笑道:“稍安勿躁,我當(dāng)然要還你一個明白,何必這等惡狠狠的呢?”
這個女魔頭的一張嘴可真厲害得很。
司馬剛只好紅著臉坐了下來。
“女天蓬”順手一指“八臂金剛”龍嘯天道:“其實(shí),各位問錯了人,司馬玠的去處,龍大俠比我還要清楚!奇怪的是,各位偏偏不問他!”
眾人又是大出意料之外。
每人不約而同的望著“八臂金剛”龍嘯天。
龍嘯天卻大咧咧的,臉上帶著一絲并不自然,但是十分得意的笑容。
“風(fēng)塵酒丐”熊華龍道:“龍大俠!你為何不講話呀!”
龍嘯天陰陰地道:“我有什么話可說!”
夏侯英見他那大咧咧懶洋洋的味道,十分不悅地道:“龍大俠是一代大俠,當(dāng)然要有大俠的架子,是也不是?”
她語含揶揄,一張粉臉鐵青。
龍嘯天焉能看不出來,他故作聽不見的向“醉金剛”方古驤道:“方兄!說實(shí)在的,司馬玠并不在南岳!”
方古驤不由一愕。
司馬剛搶著問道:“那他現(xiàn)在何處?”
龍嘯天仿佛除了方古驤之外,眼睛里并沒有別人。
因此,他不答司馬剛之言,只顧向方古驤道:“不但不在南岳,壓根兒他沒有到南岳來!”
王伯燕不由插口道:“奇怪,柳姑娘與司馬玠是我派人護(hù)送一同來的,于今,柳姑娘在此,那司馬所為何說沒到南岳來呢?王某就有點(diǎn)不解了!”
龍嘯天冷冷一笑道:“王伯燕!你自以為‘潛龍古堡’的名頭如何?”
王伯燕不由老臉一紅道:“古堡乃退隱之所,談不上名頭!”
龍嘯天不屑地又道:“你所派之人功力如何?”
王伯燕忙道:“未出道的子弟,哪有功力可論!”
龍嘯天不由仰天狂笑道:“哈哈……這就是了!憑那幾個沒出道的無名小卒,就能萬無一失嗎?簡直想得太天真了!”
王伯燕不由羞怒交 加,大聲道:“龍嘯天!你是專門找我老偷兒的岔!”
龍嘯天冷冷地道:“我是就事論事!”
方古驤因尚未探問出司馬玠的下落,深恐節(jié)外生枝把事弄僵,忙道:“龍兄!且把正題說出來,不必在言語上斤斤較量,更不必把話扯遠(yuǎn)!
龍嘯天一攤手道:“這是他們找我的麻煩,我不是在與你方兄談?wù)撜}嗎?”
方古驤已看透了龍嘯天鬼鬼祟祟的暖昧態(tài)度,深知其中必有奧秘,眼前只有把事實(shí)弄明白,其余的誰是誰非并不難有一個公道。
因此,他順著龍嘯天的口風(fēng)道:“現(xiàn)在我們可以書歸正傳!”
龍嘯天故作神秘的樣子道:“不瞞方兄說,司馬玠已落在一個你我都惹不起的人的手中了!”
方古驤深恐別人又插嘴,把話岔開了去。
他一面示意各人不要插口,一面十分鎮(zhèn)定地道:“噢!是嗎?”
龍嘯天東扯西拉地道:“我可以說明白,這人既不是血光會,也不是陰陽谷,不是七絕魔君,也不……”
方古驤微笑搖手道:“我知道不是他們這一群!”
龍嘯天奇怪地道:“為什么?”
方古驤的濃眉一聳,豪氣干云地道:“因?yàn)檫@般魔頭,我方古驤都惹得起!”
龍嘯天不由冷冷一笑道:“方兄威名四播,當(dāng)然……”
方古驤攔住道:“閑話少說,我們要聽的是,惹不起的人物究竟是誰?”
龍嘯天故做神秘,且不一語道出,卻向“神手大圣”王伯燕道:“貴堡的八位高足,還有四個轎夫,在眨眼功夫,一舉手之內(nèi),全給毀了,那身法真無法形容他的狠、準(zhǔn)、毒、絕!”
王伯燕不由驚呼一聲:“哦!真的?”
龍嘯天煞有介事地道:“龍某親目所睹,半點(diǎn)也不夸張!”
方古驤追問道:“怎么又扯上了,何必存心吊胃口呢!”
龍嘯天道:“方兄,這是以話引話……”
方古驤可真急了,圓滾滾的身子一晃一晃的站了起來,雙目凝神道:“那人是誰?”
他的威儀凜人,神態(tài)含怒,懾人心魄。
龍嘯天自料不能再拖,萬一群雄翻臉,自己決走不脫。
因此,他總算見機(jī)地道:“龍某路過‘鐵樹溝’,無意之中碰見,乃是一個雪白銀發(fā)的老婦人,舉手之間,毀了‘潛龍古堡’的護(hù)送之人,擄去了司馬玠!”
他的話半真半假。
方古驥不由皺眉道:“那會是誰?”
一眾群雄也議論紛紛,一時摸不清是誰。
龍嘯天又道:“那白發(fā)老婦人功力之高,為龍某出生以來所僅見,若不然,龍某當(dāng)時會插手問事,甚至于把司馬玠從她手中救下來!”
方古驤陷于沉思之中。
將信將疑地道:“龍兄!你的話可是真的?”
龍嘯天一本正經(jīng)地道:“鐵樹溝離此不遠(yuǎn),我可以帶路,有‘潛龍古堡’中人的尸體可證!”
夏侯英不由插口道:“白發(fā)老婦人功力高絕,是不是‘白發(fā)金剛’伏五娘呢?”
龍嘯天道:“伏五娘我能不認(rèn)識嗎?”
熊華龍插口道:“既然那白發(fā)人截走了司馬玠,為何柳倚人卻安然的回到南岳?”
龍嘯天的情神一怔,道:“熊兄這一問嘛……問得好!”
熊華龍自問這是一個大大的漏洞,被自己抓著了,又見龍嘯天的神情有異,言語吱唔,追問道:“問得好,不如龍兄答得妙!”
龍嘯天冷笑道:“我所以不便說出來,其中當(dāng)然有道理,熊兄難道對我適才的話有疑惑?”
熊華龍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么不便說出來的話!”
其實(shí),龍嘯天真是被熊華龍給問住了,一連兩句不關(guān)痛癢的話,都是敷衍之辭。
卻聽“白花蛇”柳倚人尖聲道:“他不說,只有我心申明白!”
方古驤奇怪地道:“柳姑娘可以說出來聽聽!”
柳倚人一指王伯燕道:“都是這位神偷前輩,救了我一命!”
王伯燕十分意外地道:“我?”
柳倚人娓娓地道:“多虧你沒有替我穿好衣衫,那白發(fā)老婦人掀開轎簾一看,不屑的立刻放下轎簾,向司馬玠所乘之轎奔去,擄了司馬玠就走!”
她是天生的花言巧語,說謊的天才。
一席話說得煞有介事,天衣無縫。
龍嘯天補(bǔ)上一句道:“試想,這種話我怎能說出口?何況,人家柳姑娘乃是千金女兒之身!”
方古驤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龍兄不知可能應(yīng)允!”
龍嘯天一驚,但立刻鎮(zhèn)定下來道:“有何指教?”
方古驤道:“我想勞煩龍兄陪我們?nèi)ヒ惶髓F樹溝!”
龍嘯天心知道這件事推托不得,裝做十分為難的神情,半響才道:“為了武林中的‘道義’二字,龍某愿意去一趟,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方古驤心想,只要你不溜什么條件都可以。
因此,點(diǎn)頭道:“龍兄明言,方某無有不從!”
龍嘯天道:“第一,我只帶你們到鐵樹溝,不愿與那白發(fā)老婦人照面;第二,各位不能提出這件事是出于我‘八臂金剛’龍嘯天之口!”
熊華龍不由道:“為什么?”
龍嘯天冷冷一笑道:“老實(shí)說,那白發(fā)老婦人我惹不起,再說,我與司馬玠沒有交 情,犯不著為了他,多樹一個強(qiáng)敵!”
方古驤一沉吟道:“好!方某答應(yīng)你的條件!”
夏侯英補(bǔ)一句道:“可是,必須見了那白發(fā)老婦人之后,你龍嘯天才能脫離關(guān)系!”
龍嘯天狂笑道:“哈!嘿嘿!我龍嘯天并不是無名無姓的人,你‘笑羅剎’還在吃奶水,我‘八臂金剛’已揚(yáng)名立萬,在武林中討生活了!”
夏侯英不屑地道:“臭名越久越臭!”
龍嘯天微慍道:“夏侯英,你藐視老夫太甚!”
夏侯英料定龍嘯天不敢不帶眾人到鐵樹溝,再者,他縱不去,鐵樹溝既有地名,也不怕找不到。
因此她含怒道:“就算我夏侯英藐視你,你又當(dāng)如何!”
龍嘯天也怒道:“憑我也怕了你后生晚輩!”
夏侯英探手向腰際去抽她的彩綢……
方古驤忙道:“二位不必了,我們現(xiàn)在就走!龍兄的意下如何?”
龍嘯天氣呼呼地道:“龍某言而必行!這就去,可是我絕不與那白發(fā)老婦人照面,這一點(diǎn)必須堅持!”
方古驤點(diǎn)頭道:“只要龍兄之言沒有不實(shí)之處,并不須要你與那老婦人照面!”
熊華龍道:“更不敢勞動龍兄助拳援手!”
方古驤凝神有傾,才道:“只是有一件事,望龍兄慷慨應(yīng)允!”
龍嘯天瞪大了眼睛道:“何事?”
方古驤微微一笑,對著葫蘆猛灌了一口酒,指著洞外道:“希望龍兄,我們說走就走!立刻動身!”
龍嘯天的雙目連眨,斜眉掀動,又道:“在下還有一點(diǎn)小小的要求!完成之后立刻動身,絕不食言!”
方古驤不由笑道:“龍兄你又有什么新的計劃?”
他是出語調(diào)侃,也可說是對龍嘯天的一種挖苦!
龍嘯天的臉也紅了一陣,才道:“我想同我們生死不離,十七八年交 情的孟老弟說幾句話!不知可以不可以?”
原來,他又想起以前指使“神力金剛”孟邦的一段威風(fēng)來。
方古驤不由冷冷一笑道:“龍兄!孟老弟對你的那一套軟硬兼施的功夫,已完全了解個透明雪亮,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龍嘯天不以為然地道:“只要沒有挑撥,我與孟老弟是生死不渝,真正的交 情!”
方古驤道:“既然你不到黃河心不死,不妨去試一試!”
說完,他向久未發(fā)言的“神力金剛”孟邦招招手,大聲道:“孟老弟,這位龍大俠要與你講幾句話!”
不料,孟邦正捧著一堆生果,在埋頭大嚼,聞言楞楞的只顧搖頭,看也不看龍嘯天一眼。
方古驤對龍嘯天道:“你看如何!”
龍嘯天不死心地道:“我去找他談?wù)劊 ?/p>
說著,離坐而起,向“神力金剛”孟邦走去。
“神力金剛”孟邦形同未見,只顧剝著山果,一口一口的大吃特吃。
龍嘯天滿臉堆笑,十分熱絡(luò)地叫道:“盂賢弟!許久不見!
你好?“
孟邦的銅鈴眼一掄,生硬地道:“我好!”
龍嘯天更湊近了一些兒,低聲柔和地道:“孟賢弟,咱們弟兄多年,感情深厚,你為人忠厚老誠,應(yīng)該忘不了吧!”
孟邦毫無感情地道:“忘不了!”
龍嘯天手搭孟邦的肩頭,十分動人地道:“假若你不見外的話,咱們今后還像從前一樣行走不離,我會照拂你,你會與我合作!”
孟幫絲毫不為所動,反而皺起濃眉,斜飄了他一眼,又搖了搖大腦袋。
龍嘯天進(jìn)一步地道:“在這個人心險惡的江湖里,只有你最敦厚,難道你也忘恩負(fù)義……”
不料“神力金剛”孟邦,突然一拍手,右手陡然抓起了龍嘯天的衣領(lǐng),高大的身子一長,竟已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不打緊,卻把個“八臂金剛”龍嘯天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提了起來。
龍嘯天不由大驚叫道:“孟賢弟!你難道忘了舊情……”
盂邦雷吼一般喝道:“姓龍的,你不走正路,全憑花言巧語,也叫我不走正路,從前的事不提也罷,你還來找我老孟的麻煩,真是個大大的壞蛋!”
龍嘯天縱有天大的武功,腳既離地,無從掙扎,“八臂金剛”的暗器雖然隨時可發(fā),但有顧慮。
一則,孟邦有一身橫練的功夫。
二則,當(dāng)著這多人,他也沒有這份膽量,敢公然以暗器計算孟邦!
因此,他又羞又急地叫道:“孟賢弟!孟賢弟!”
“神力金剛”孟邦吼聲如雷道:“住口!從今以后,不許你再喊我孟賢弟!今天,饒你這大壞蛋一回!”
說著,他順手向外一丟,竟把個魁梧的龍嘯天丟出數(shù)丈之外。
“蓬!”
碰在洞壁之上,方才落在當(dāng)?shù)亍?/p>
方古驤上前道:“龍兄!碰壁了吧!”
龍嘯天這個釘子可碰大了。
此刻真是又羞又氣,又悔又惱!
論功力,他并不輸于孟邦,除了力氣之外,講心計更高過孟邦千萬。
于今,當(dāng)著數(shù)十雙眼睛之下,被孟邦像拋繡球似的拋在當(dāng)?shù)?,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過,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殺了孟邦。
可是,怎會辦得到。
熊華龍含笑向前道:“龍兄!你與孟大俠交 非泛泛,他的脾氣,你該知道,何必自……尋煩惱?”
方古驤也湊上前去,低聲道:“他是個渾人,不必生氣?!?/p>
龍嘯天深知莫可奈何,一怒道:“我知道,你們恨不得立刻到鐵樹溝,對不對,走!咱們走!”
方古驤應(yīng)道:“快人快語,龍兄夠意思!”
說著,一回頭,對“笑羅剎”夏侯英施了個臉色,又用“蟻語傳聲”道:“姑娘!你負(fù)責(zé)看著他,不要他半路溜之乎也,我們才丟人現(xiàn)眼呢?”
夏侯英會意,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搶步上前,嬌聲道:“龍大俠,我陪著你!”
龍嘯天也是老奸巨猾,焉能不懂。
他冷冷一笑道:“放心!龍嘯天跑不掉,可是,到了那‘鐵樹溝’只怕你們也跑不掉!”
夏侯英道:“到時候你可以在一旁隔山觀虎斗了!”
龍嘯天冷哼一聲,展功向前。
夏侯英的輕功,也不是庸手,展功疾追。
其余群雄都各展所長,魚貫而起。
其中,除了朗兒要拉著淳于慈的衣角之外,其余都是一流的高手。
一行像陣旋風(fēng)般的在荒野中毫無顧忌的趕路。
荒山、野林、深壑、幽谷。
足足有兩個時辰。
龍嘯天收功撤力,低聲道:“到了!”
果然,幽谷黑暗,深溝陰沉,無數(shù)高大的參天鐵樹,遮蓋了天空的光線。
群雄現(xiàn)身落地,不住的四下打量。
王伯燕首先道:“龍兄!不知本堡弟子……”
龍嘯天果然有一臉的怯意,指指前面道:“再去五七丈,就可以見到你那些寶貝弟子的尸體,快去看來,好證明我的話不假!”
王伯燕不再遲疑,一連兩個縱身,已到了七丈之外。
果然地上橫七豎八的,正是本門弟子的尸體,倒臥在血泊之中,形狀慘極。
他不由老淚縱橫躍回原處,對方古驤等點(diǎn)了點(diǎn)頭。
—龍嘯天一見,忙道:“我的責(zé)任到此為止,告辭了!”
說著,作勢欲起。
方古驤道:“龍兄,為何急欲要去!”
龍嘯天掙紅了臉,急道:“方大俠,你我有言在先,可不能賴賬!”
力古驤道:“可是,在未見到那‘白發(fā)婦人’之前,你可不能就此一走!”
龍嘯天急呼呼地道:“你們只要發(fā)聲厲吼,驚動了她,她就會出面,切記,她一出面,就施辣手,必須要先發(fā)制人,在她出面之際,不問青紅皂白,先給點(diǎn)顏色給她看,否則的話……危險!危險!”
方古驤未發(fā)言。
那悶氣生了很久的“瞽目金剛”閻亮,聞言仰天發(fā)出了一聲凄厲憤怒的長嘯。
閻亮的郁悶頗久,這聲狂嘯,不但聲聞十里,而且凄然欲絕,刺耳驚魂。
嘯聲甫起。
“鐵樹溝”底,也起了一聲龍吟似的長嘯。
嘯聲中,縹縹的起來一個身影,果然是銀發(fā)閃閃的老婦人。
“八臂金剛”龍嘯天生恐“鐵樹銀花”發(fā)現(xiàn)了自己,低低對著方古驤道:“方兄!我走了!”
他并不等方古驤回話,像耗子一般,仗著亂樹山石的掩蔽,一溜煙的去了。
因?yàn)?,這種虛無縹渺的“凌虛蹈空”的身法,乃是一般常人窮盡數(shù)十年的功夫也無法練成的。
這時“鐵樹銀花”巫三姑,已到了群雄之前丈余之處,沉聲喝道:“咦!人可不少!”
方古驤上前半步,拱手道:“請問老前輩,是……”
巫三姑不耐其煩地喝道:“老?誰老?”
說著,手中的長拂一抖,臉上充滿了怒意。
方古驤忍耐地道:“前輩嘛!當(dāng)然是老!”
他的人雖經(jīng)多見廣,卻想不到“鐵樹銀花”巫三姑最怕聽這個“老”字。
但見巫三姑銀拂抖動,森顏厲色地道:“就算我的人老,這柄銀拂并不老,誰膽大的敢來試一試!”
司馬剛大聲道:“老人家!我們不是來找你打斗的!”
他這開口一句,就犯了巫三姑的大忌,兀自不知。
巫三姑以為他存心找自己的麻煩來的,長拂一震,已到了司馬剛的身前五尺之處。
“老乞婆,不講理!”
吼聲如雷,“瞽目金剛”閻亮手中馬杖一頓,搶出眾人,遞出一招“迎門送客”。
閻亮的這根“馬杖”,可是浸淫有年的兵刃,這一出招,就是狠命三招之一,直刺巫三姑的中庭,凌厲無儔,氣魄驚人。
巫三姑盈盈一笑,長拂忽的一振。
那長長的銀尾,化成一片丈余的銀光,護(hù)住了當(dāng)面,口中喝道:“撒手!”
沒有看清巫三姑用的什么招術(shù)。
忽然,閻亮大叫一聲:“啊呀!”
閻亮的身子一彈,雙手齊撒,那根丈二的馬杖脫手飛出,射向半空。
夏侯英一見,人如電射,騰空飛起,凌空抓了個準(zhǔn),搶了過來。
這時,惱了個“神力金剛”孟邦。
原來,孟邦自從脫出龍嘯天的掌握,便與“瞽目金剛”閻亮,“小倉公”淳于慈等在一起朝夕不離。
淳于慈與閻亮,兩人鎮(zhèn)日里把正邪之分,善惡是非,講給孟邦聽。
淳于慈說話,總是比喻古人的故事,孟邦雖也大半了解,而最容易接受的,乃是閻亮的豪爽性格,樸實(shí)的言談,明朗的行動。
因此,孟邦與閻亮起居坐臥,都在一起,感情也隨著時日加深。
他本是渾人,如今一見“瞽目金剛”閻亮,出手就栽了跟斗,這份怒火可真大了。
他怒吼道:“老家伙,你敢惹我孟邦的好朋友,我要你的老命!”
吼聲中,雙臂狂舞,毫無章法的撲向巫三姑。
巫三姑臉色鐵青,沉聲道:“楞小子!你找死也不擇個好日子!”
孟邦人高馬大,雙臂如同凌空伸出的怪手,雙抓巫三姑的肩頭。
巫三姑冷冷一笑道:“抓吧!”
好生奇怪,她中口說著,真的雙臂下垂,呆立不動,聳起雙肩,任由孟邦去抓。
以她瘦巴巴的樣子,慢說是孟邦,就是讓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抓,也消受不起。
孟邦一見,大喜過望,叫道:“老婆子!看誰死!”
方古驤不禁叫道:“孟邦!抓不得!”
可是,他的話遲了半步。
孟邦的一雙巨靈之掌,已抓上了巫三姑的雙肩。
怪事來了。
巫三姑無事人兒一般,盈盈笑道:“抓牢了沒有!”
孟邦忽然大叫一聲:“哎喲!好痛!”
他雙手急撤,連連抖動腕子,腳下也連翻后撤,一種痛苦萬狀的情形,令人也為他焦急起來。
巫三姑又道:“念你是一個渾人,出招并不惡毒,免你終身殘廢之苦!”
群雄一連敗了兩陣,全都是眨眼不及,一剎那之間的事。
方古驤心知這老婦人不好對付。
他走上前去拱手道:“朋友們一連冒犯了兩次,前輩的‘純陽神功’令人折服!”
巫三姑的臉色一沉道:“你是識貨的!怎么,有什么三腳貓的把式,要不要露一手!”
方古驤苦笑道:“打斗,比劃,我們這群朋友都有興趣!
也都有個三招兩式!“
巫三姑仰天一笑道:“哈哈!見識過了!”
方古驤道:“一時失手,并看不出真材實(shí)學(xué)!”
巫三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打群架,你們一塊兒上?”
方古驤忙道:“不!群毆群斗,不是我們的本意!”
巫三姑道:“你要怎樣?”
方古驤朗聲道:“今天,我們是有為而來,把話說明再拼命,我們是既然來了,就沒有懼怕之意!”
巫三姑道:“說話!哼哼!恰好相反,我是要先比劃,后說話?!?/p>
方古驤道:“為什么?”
巫三姑道:“看你們有說話的資格沒有!”
方古驤笑道:“什么才是說話的資格呢?”
巫三姑淡淡地道:“簡單得很,誰能在我手底下走三招,誰才有說話的資格!”
她這句話說得好狂,根本沒把一眾群雄放在眼角之內(nèi)。
夏侯英嬌叱道:“方大俠,既然如此,我來取得這份資格!”
嬌呼聲中,人已急飄而出,手中已捏緊了那束七彩羅綢,蓄勢待發(fā)。
巫三姑掃了她一眼,笑道:“小妞 兒!憑你行嗎?”
夏侯英喝道:“不要倚老賣老,方大哥,閃開!”
她喝聲中,手腕一抖,丈余的彩綢,像一道長虹,“咻”的一聲,撒了出去。
含怒出手,貫滿了十成功力,端的不凡。
巫三姑一見,也不由道:“有三五年的修為!難得!難得!”
就在她搖頭晃腦之際。
夏侯英的彩綢已像神龍似的,纏繞過來。
這一招太急,夾著勁風(fēng),如同怪蟒翻身,銳不可當(dāng)。
巫三姑略一晃肩,腳下后撤半步,閃過一招,不由老臉一紅道:“咦!第一招!”
夏侯英怒火更高,抖腕不收彩綢,反而腳下前欺,順勢再發(fā)一招,比先前更加凌厲,口中喝道:“再接一招!”
巫三姑只因一時分神,大意的讓了一招。
如今聽夏侯英之言,不由翻臉道:“丫頭好狂!”
“狂”字甫出口,右手的長拂一垂,左手的兩指一夾,輕飄飄的竟把夏侯英的彩綢夾了個牢。
同時,她口中道:“丫頭!你還兇嗎?”
夏侯英一見,怒不可遏。
她眼見彩綢被人夾住,一貫真力,猛向內(nèi)收,口中怒叱道:“不要賣狂!”
但聽“吃!”一陣裂帛之聲 ,刺耳驚魂。
丈余的彩綢從中而裂,截成兩段。
彩綢乃是夏侯英的兵器,如今兵器被毀,也就是落敗下來。
她不由粉面緋紅,嬌怒難禁,怒喝道:“姑娘同你拼了!”
方古驤一見,不由大驚。
因?yàn)?,憑著夏侯英的功夫,若要與“鐵樹銀花”巫三姑硬拼的話,其后果必然是落敗無疑的。
常言道得好:“是親三分顧?!?/p>
比方古驤更焦急的,是“鐵掌金梭”司馬剛。
他越眾而出,大吼一聲道:“英妹!讓我來衡量衡量她有多大的修為!”
說著,已攔在躍躍欲動的夏侯英前面,沖著巫三姑道:“前輩的功夫著實(shí)驚人,不過,不容別人講話,就要過招比劃,殊失前輩的身份,有違武家的德性!”
巫三姑冷冷一笑道:“小子!你這是教訓(xùn)我!”
司馬剛道:“忠言逆耳,聽不聽在于你,道理我是要講的!”
巫三姑冷冷一笑道:“講道理?講道理你們平白無故的侵入我‘鐵樹溝’所為何來?”
司馬剛不由一陣好笑道:“對呀!是你不給我們說明的機(jī)會,怎怪起我們來呢?”
巫三姑忽然眼珠子一轉(zhuǎn),瞧了一下夏侯英,又看看司馬剛道:“那小妞 兒!是不是你的愛人?”
這句上不接天,下不著地的話,問得司馬剛固然尷尬萬分,連夏侯英也嬌羞不勝。
司馬剛紅著臉道:“你為何瘋瘋顛顛的言三語四的牛頭不對馬嘴!”
巫三姑感慨萬千地道:“看你急呼呼的出面救人,我就猜出七分你與她一定是一雙愛侶!”
她竟然把正事撇開一旁,自言自語地,發(fā)起她的牢騷來,又絮絮叨叨地道:“當(dāng)年……他……他就是這樣,為了我……
為了我,卻送了他一條命!“
一眾群雄不由面面相覷!
因?yàn)?,巫三姑此刻那股兇神惡煞的樣子一掃而空,像一個懷春的少女,一臉的哀怨之色,雙目淚水盈盈,神情凄愴至極,仿佛忘卻了面對的一眾群雄,更忘了適才的生死的搏斗。
方古驤乘著此時,搭訕地上前道:“前輩!你好像有極為悲痛的遭遇,心事重重!”
巫三姑強(qiáng)忍淚水道:“沒有!我沒有心事!”
方古驤追問道:“怎會沒有,人生的遭遇不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就像我們,本來用不著闖入鐵樹溝,可是……”
巫三姑一揚(yáng)眉道:“真的!你們到此,為了何事?”
這一句話,算點(diǎn)到了正題。
方古驤焉肯放松,忙道:“找一個人。”
巫三姑搖手不迭道:“鐵樹溝人跡罕至,哪有人,找人找到鐵樹溝來,簡直是緣木求魚,除了我,鐵樹溝沒有第二個人!”
方古驤卻不灰心地道:“我們要找的人復(fù)姓司馬……”
不等他說完。
巫三姑突然像大吃一驚地叫道:“司馬?是不是司馬剛?”
此言一出,群雄不由全是一驚。
他邁前一步道:“老人家,你認(rèn)識司馬剛?”
巫三姑分明是連連搖頭,但口中卻道:“何止認(rèn)識,司馬剛算起來該是我的孫子輩了!”
司馬剛聞言,不由怒火中燒,大吼道:“老乞婆!你滿口胡 言亂語,瘋了不成?”
巫三姑不但不惱,反而狂笑不已道:“哈哈哈!你們不信嗎?哈哈!要是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司馬剛,甚至把司馬剛叫來,我與他當(dāng)面對質(zhì)!哈哈哈哈……”
她的狂笑之聲 ,四谷回音,群山響應(yīng),整個鐵樹溝幾乎都有些兒震搖。
方古驤心知其中大有文章,忙道:“假若我們把司馬剛找來,你將如何?”
巫三姑斬釘截鐵地道:“我退出鐵樹溝,由你們在此占山為王!”
方古驤不由好笑道:“不必,我們此來,乃是要找一個名叫司馬玠的青年大劍客!”
巫三姑聞言大聲道:“司馬玠!有的呀!”
方古驤大喜過望,忙道:“他的人現(xiàn)在何處?”
巫三姑淡淡地道:“走了!”
方古驤一怔道:“走了!到哪里去了?”
巫三姑楞楞地道:“替我去找司馬剛?cè)チ耍 ?/p>
司馬剛在一旁又好氣,又好笑,做聲不得。
方古驤搔搔亂發(fā);又道:“司馬玠真是答應(yīng)你去找司馬剛?”
巫三姑十分肯定地不住點(diǎn)頭道:“那司馬玠很正振,他答應(yīng)的話不會有錯,一定能找到司馬剛!”
方古驤望望司馬剛道:“你找司馬剛有何事嗎?”
巫三姑道:“沒有事,只不過是要看看他而已!”
司馬剛真是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
他要揭開這個悶葫蘆,大邁一步,走上前去,朗聲挺胸道:“在下就是司馬剛,在什么好看的。”
巫三姑半信半疑地道:“你!你!你是司馬剛?”
司馬剛大聲道:“不錯,長白山的‘鐵掌金梭,就是在下!”
此言一出,那巫三姑如同瘋狂了一般,忽然雙手一伸抱了過來,悲不自勝地叫道:“孩子!”
她竟像分別多年的老母,看見愛兒歸來一般,十分凄楚,十分傷悲,抱著司馬剛,頭也倒在他的懷里,半晌無法抑止。
她這一哭,全把眾人給哭糊涂了。
不過眾人因?yàn)槁犖兹谜f司馬玠已走,并且答應(yīng)巫三姑代她找司馬剛,心知已絕無危險,所以也全都放下心來。
眼前,只有把前因后果向巫三姑問明白,也就完事了。
因?yàn)椋蠹宜餍宰屛兹每迋€痛快。
許久巫三姑終于忍住了悲凄,摸著司馬剛的臉,愛不忍釋地道:“孩子!你認(rèn)識我嗎?”
司馬剛胡 里胡 涂地?fù)u搖頭道:“不認(rèn)識!”
巫三姑道:“我就是‘鐵樹銀花’巫三姑!”
司馬剛不由身子一震,疑信參半地道:‘哦!前輩!
你……你就是‘鐵樹銀花’巫……巫老前輩?“巫三姑道:“你不信?”
“鐵樹銀花”巫三姑,與司馬剛祖父的一段戀情,以及“敗血毒蜂”舍命殉情之事,司馬剛完全知道,并且,他也對司馬玠提起過。
如今,他對巫三姑那頭賽銀的白發(fā),也沒有理由懷疑巫三姑的身份。
他只有望著巫三姑道:“事隔六十年,你……你……”
巫三姑幽然道:“山中無歲月,算起來,我是超過一百歲的人了!可是,我還不服老!”
司馬剛道:“老當(dāng)益壯!像前輩這等高壽,實(shí)在是武林的人瑞,山川的靈氣!”
方古驤道:“適才前輩說司馬玠已離開了鐵樹溝……”
巫三姑點(diǎn)頭不迭道:“他已離開兩天了……”
接著,便把自己為了尋找茴香草,要消除長白山頂?shù)臄⊙痉洹?/p>
如何遇見了“八臂金剛”龍嘯天。
龍嘯天有心拜在她名下,做記名弟子,要學(xué)她的“心靈十法”……
龍嘯天勸她出山謀取武林霸主,以及三天之前遇見了司馬玠的事,前前后后說了一遍給眾群雄聽。
一眾群雄也為巫三姑的苦戀感到凄楚。
巫三姑再三省視著司馬剛,又仔細(xì)的看了看夏侯英,十分喜悅地道:“愛情很玄妙,當(dāng)二人相愛時固然很甜蜜,當(dāng)分別時,也有說不出的一種感受,你們要好自為之!”
她緩走幾步,拉起了夏侯英的手,十分慈祥地道:“適才毀了你的綢子,來,我補(bǔ)嘗你一點(diǎn)點(diǎn)小玩藝!”
說著,她湊在夏侯英的耳邊,嘰嘰咕咕地道:“記好了,這是曠世無雙的‘心靈十法’,若能全部領(lǐng)會,終身享用不盡!”
接著,她把心靈十法的口訣,詳詳細(xì)細(xì),一字一字的傳給了夏侯英。
夏侯英天資聰慧,功力又有根基,只聽得通體香汗淋淋,受寵 若驚。
因?yàn)椤靶撵`十法”的口訣,是她前所未聞的武林秘訣,曠世絕學(xué),不由不專心一意的牢牢記下。
巫三姑傳完口訣,對司馬剛道:“我沒有見面禮給你,望你好生看待夏侯英姑娘,多多向她討教!”
夏侯英乃是性情中人。
她一見巫三姑有他去之意,不由含淚道:“前輩!你……
你要到哪兒去!“
巫三姑指了指山坡前后道:“喏!這些都是茴香草,也是‘?dāng)⊙痉洹目诵牵惹?,一來我的功夫沒練完,二則想看看司馬的香煙后代!如今,兩樁事都完成了!”
司馬剛道:“你打算回長白山?”
巫三姑道:“先除毒蜂,再……”
司馬剛搶著道:“希望再回到‘司馬寨’,我們會把你視為祖母一般孝順!”
巫三姑笑道:“有你這一句話,也就夠了,人生就是一個‘緣份’,緣份未了,想不見也不可能,緣份若了,想再見也辦不到!不必強(qiáng)求!”
她一口氣說完,又對一眾群雄施禮道:“適才得罪,就此謝罪!”
眾人齊聲道:“前輩哪里話來!”
巫三姑道:“平日我已風(fēng)干了很多茴香草,我去取來上路,就此別過,后會有期!”
她說完,一手拉了司馬剛,另手拉了夏侯英,戀戀不舍,淚水在眼眶內(nèi)轉(zhuǎn)個不停。
許久她終于一撤手,點(diǎn)地彈身,一連幾個閃躍,人已見不到影子。
一眾群雄原都是性情中人,見此情景,也不由全都黯然為之一嘆,彼此默默無語。
過了片刻……
“醉金剛”方古驤打破沉寂道:“走的走了,我們又撲了個空,該怎么辦?”
淳于慈道:“司馬大俠的安全無虞,事就好辦了!”
熊華龍道:“依我之見,司馬玠必然先回‘潛龍古堡’,去找我們!”
眾人齊聲道:“不錯!”
熊華龍又道:“可是,他找不到我們,必然趕到南岳!”
閻亮不由道:“怎見得呢?”
方古驤對熊華龍的看法,有同樣的推測,因此說:“司馬玠已知他是被古堡送往南岳,料定我們也到南岳去找他!他焉能不追去!”
淳于慈道:“愚見以為,我們要是折回‘潛龍古堡’,必然又要撲個空!”
方古驤頷首道:“對!司馬玠不會在那兒死等咱們!”
熊華龍又道:“我們也不必再趕回南岳!”
方古驤道:“對!也會撲一個空,不但碰不到司馬玠大俠,恐怕連‘南岳三神’也早已溜之大吉!”
夏侯英道:“空講什么,眼前我們該怎么辦呀!”
方古驤道:“我醉貓有一個分進(jìn)合擊之計!”
于是,他分配著!
王伯燕反回潛龍古堡。
以防司馬玠苦等,并料理古堡中事,然后率領(lǐng)五百手下,中秋以前,一定要趕到黃鶴樓會合。
“鐵樹溝”石壁上留下字跡,以免司馬玠擔(dān)心眾人的行蹤。
“笑羅剎”夏侯英與“鐵掌金梭”司馬剛雙雙趕返南岳,順便探聽諸葛蘭與司馬玠的信息,中秋以前趕赴黃鶴樓。
其余的人依照老樣子,分為中、左、右三批,向珞珈山進(jìn)發(fā),中秋節(jié)以前趕在黃鶴樓聚齊。
眾人都無異議。
于是分批出發(fā)。
**************司馬玠當(dāng)天離開了“鐵樹溝”,星夜趕回翼德祠,又找上了“潛龍古堡”。
但是,他撲了個空。
從“神偷”門下口中,得知群雄已趕往南岳鬼愁洞去搶救自己。
因此,他并未耽擱,便向南岳進(jìn)發(fā)。
就在群雄離開鬼愁洞不久,他已到了。
然而,由于“女天蓬”與龍嘯天計騙了方古驤等到鐵樹溝。
他們以為“鐵樹銀花”巫三姑不但性情特殊,而且功力極高,原是他們“借刀殺人”的如意算盤。
等到龍嘯天趕回鬼愁洞,又一計議之下,生恐此計不成,群雄必然趕回南岳。
因此,他們只有遠(yuǎn)走高飛。
龍嘯天又提出投奔“血光會”的辦法。
“南岳三神”無路可走,只好五人連袂,離開了南岳,趕向珞珈山。
誰知,五人剛出鬼愁洞……
那山澗的巖石之上,發(fā)出一聲朗笑道:“鬼愁洞好難找,原來在這兒!”
五人不由全是一驚,不約而同的向巖頭看去。
白衫飄飄,人如玉樹臨風(fēng),神采飛溢,原來是“玉金剛”
司馬玠. 龍嘯天登時嚇出一身冷汗來,低喊了一聲:“糟了!”
“女天蓬”的眉頭一動,計上心來,也低聲道:“不可力敵,看我的!”
她說著,仿佛無事人兒一般,問道:“閣下莫非是‘玉金剛’司馬玠?”
司馬玠道:“是的!你這身打扮,一定就是‘鬼愁洞主’人稱‘女天蓬’的西門素娥了!”
“女天蓬”大大方方地道:“不敢當(dāng)!我正是西門素娥!”
司馬玠一式“魚躍龍門”凌空起勢,人已越過深澗,落在五人身前二丈左右。
“女天蓬”西門素娥不等他開口,先發(fā)制人地道:“閣下久著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司馬玠淡淡一笑道:“江湖人的抬愛!”
“女天蓬”又鎮(zhèn)定地道:“想不到今天的南岳,走了紅運(yùn)了!哈哈……”
司馬玠不由道:“此話怎講!”
“女天蓬”舌翻蓮花,淡淡地道:“十二金剛的人來了一大半!豈不是風(fēng)云際會,一時之盛!”
司馬玠正要打聽群雄的下落,忙道:“都是誰?”
“女天蓬”煞有介事地道:“先是‘粉黛金剛’諸葛蘭!”
這乃是司馬玠最關(guān)心的一個人,因此,他先放下了一半的心,平靜地道:“還有呢?”
“女天蓬”微笑道:“然后是‘醉金剛’方古驤、‘矮金剛’歐陽高、‘瞽目金剛’‘神力金剛’……”
司馬玠不愿多嚕嗦,忙道:“夠了!夠了……”
“女天蓬”指指身側(cè)的龍嘯天道:“然后才是這位‘八臂金剛’,最后是你這位鼎鼎大名的‘玉金剛’!哈哈哈!”
她嬌聲嗲笑,故意表示十二分輕松的樣子。
司馬玠緊皺眉頭道:“他們?nèi)チ撕翁???/p>
“女天蓬”神情一楞,裝得十分像地道:“你沒碰上?他們是去找你呀!”
司馬玠不耐地道:“找我?到哪兒去找我?”
“女天蓬”也裝成十分驚奇地道:“他們不知聽誰說,說你離開了鐵樹溝,進(jìn)入了螺螄谷,到谷里去找你了!”
司馬玠凝神片刻,訥訥地道:“螺螄谷?在哪里?我怎會到什么螺螄谷?”
“女天蓬”道:“這我就不知其詳了!”
說完,一頷首道:“我等有事,恕不奉陪了!”
她十分自然的,招呼其余四人,揚(yáng)長而去。
司馬玠不由叫道:“五位慢走,我有事請教!”
“女天蓬”停了下來道:“司馬大俠,還有何事?”
司馬玠紅著臉道:“初到南岳,螺螄谷怎樣走法,還望指教!”
“女天蓬”故意做作一番,才道:“山路曲折,真無法描述……好吧!我不得不多走一程送你到螺螄谷吧!”
她的神情顯得有些兒委曲,大有不得已的苦衷。
君子可欺以方。
司馬玠乃是正人君子,想不到“女天蓬”存心不良 ,因此,反而拱手為禮道:“如此有勞!”
“女天蓬”像是十分不耐地道:“請吧!”
她說完,又對四人道:“你們在此等我片刻,我送司馬大俠到谷中,立刻就回!”
背過了司馬玠的目光,對四人做了一個鬼臉,得意的一笑。
然后才一展身形,越過深澗,電射而前。
司馬玠藝高人膽大。又見“女天蓬”獨(dú)自一人,拋下有力的同伴,越發(fā)不覺有詐。
因此,內(nèi)心反而感激,展功緊隨在“女天蓬”的身后,銜尾疾追。
“女天蓬”故意的帶著他,在山巒巖邊繞走了片刻,表示螺螄谷的方向不易找到,以安司馬玠之心。
然后才認(rèn)定峰回路轉(zhuǎn)的“螺螄旋谷”走去。
兩人各展輕功,如同流星飛逝,快愈追風(fēng)。
片刻之際,已進(jìn)入了“螺螄谷”。
眼看已進(jìn)了絕谷的一半。
“女天蓬”收勢停身,遙指深處,一本正經(jīng)地道:“司馬大俠,沿著此處向前,不遠(yuǎn)之處,就是螺螄谷,恕我不能奉陪了!”
司馬玠十分感激地道:“多謝指點(diǎn)!”
“女天蓬”西門素娥生恐有變,點(diǎn)地而起,倒退數(shù)丈,笑了起來道:“不用謝了,你向前進(jìn)吧!哈哈哈!”
笑聲隨風(fēng)遠(yuǎn)飄,冷冰冰的。
“玉金剛”司馬玠兀自尚未察覺她笑得怪異,略略一打量,認(rèn)準(zhǔn)了方位,向著谷底深處奔去。
左彎、右旋、右彎、左旋……
足有半個時辰。
司馬玠焦急起來,暗想:這谷好似無底洞,怎么走來走去,了無止境,走個不完。
他退一步想:谷名奇怪,地形必如“螺螄”,且耐心向前,總有到達(dá)之時。
有了這個自我安慰的想法,他耐下心來向谷底撲去,速度更加的快起來。
又是一個時辰。
眼看日掩西山,落霞遍野。
司馬玠的信心全失了。
他想:憑自己的功力,全付修為的施展輕功,兩個時辰怕不在百里以上?
整個南岳衡山的范圍,也不過是二三百里左右,怎會到不了谷底!
那“女天蓬”有這等好心,帶自己尋找方古驤嗎?
龍嘯天與自己成了生死對頭,為何不攔阻“女天蓬”
的一番好意呢?
想著,越發(fā)覺得可疑之處甚多。
他不再猶豫,折回身來,向來路奔去。
一盞茶的時候過去了。
可是,并未發(fā)現(xiàn)谷口,也看不出這座窮谷有絲毫平坦的意味,仍然是懸?guī)r絕壁,身在重圍的原始森林之中。
司馬玠認(rèn)定是上了“女天蓬”的當(dāng)了。
他恨不得插翅飛了出去,找到“女天蓬”西門素娥將她立劈掌下,以泄心頭的一把怒火。然而,暮色沉沉,掠空歸鴉,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司馬玠不但尋不到谷底之路,也找不到出谷之路。
往來奔走,腹內(nèi)腸鳴轆轆,又饑又渴,舌敝唇焦,饑渴相煎。
他垂頭喪氣,只好找一聊蔽風(fēng)露的所在,靜養(yǎng)一夜 ,到天明再作打算。
正在此際:忽然,數(shù)十丈外有一條龐大無比的黑影,在凌空十丈左右盤旋。
司馬玠不由為之一驚。
他心忖:哪有這么大的飛鳥?
心念未落,但聽那黑影發(fā)出一聲清澈悠揚(yáng)的長嘯,嘯聲不但奇高人云,而且中氣之盛前所未見。
司馬玠更覺離奇!
原來那黑影不是飛鳥,乃是人的聲音。
似這等賽過凰鳥的盤旋飛行,不是人可以辦到的,這是什么身法。
以司馬玠的功力之高,已是當(dāng)今武林第一高手,也不禁嘆為觀止,甚至于不相信是人力可以達(dá)到的。
因此,他的困頓全消,疲勞盡去,凝神貫注向那黑影瞧去。
司馬玠的目力雖好,怎奈天色已經(jīng)人暮了,山間又泛起一層薄霧,加上相距甚遠(yuǎn),所以也分不出那人是什么樣的高手。
甚而連真的是人不是,也茫茫然然,難以斷定。
司馬玠惑疑不定之際。
那條黑影,忽然雙肩一剪,頭下腳上,落向遠(yuǎn)峰的背后,快如歸鳥投林,疾如流星殞落,姿勢的美妙,還在其次。
司馬玠好奇心動,抖抖精神,離此而起,認(rèn)準(zhǔn)那黑影落下之處,展功撲去。
常言道得好:“看山跑死馬!”
在群山之中,眼看的山峰,看近實(shí)遠(yuǎn),乃屬意中之事。
司馬玠翻了四五個峰頭,才似乎到了那黑影墜落 之處。
可是,深山寂寂,林木蕭蕭。
哪有半點(diǎn)痕跡可尋,更沒有可疑之人。
司馬玠游目四顧。
忽然發(fā)現(xiàn),先前那個像人又像絕大飛鳥的黑影,竟又遠(yuǎn)在數(shù)十丈外的林木之間倏起忽落,上下翻騰。
他心中的狐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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