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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彥家位于國鐵阪和線美章園站旁,坐落在小小的商店街之后第一個轉角,一棟兩層木質日式住宅。
“你回來啦,真晚。晚飯呢?”看到他,母親房子便這么問。已經(jīng)將近十點了,以前晚歸會被嘮叨,但上高中后情況已好了很多。
“吃過了。”簡短地回答后,友彥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樓一間三疊的和室是他的房間。以前是儲藏室,他上高中時,重新裝潢作為他的房間。
友彥一進房間在椅子上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眼前機器的電源,這是他每天的例行公事。
機器指的是個人電腦,時價將近一百萬元。東西當然不是他買的,是他從事電子機械制造工作的父親利用關系便宜買來的二手貨。當初他父親想學電腦,但才碰了兩三次便束之高閣。反而是友彥對其產(chǎn)生了興趣,靠著看書自學,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寫一些
較簡單的程序了。
確認計算機開啟后,友彥打開旁邊錄音機的電源,敲了敲鍵盤。不一會兒,錄音機開始轉動,從喇叭傳出的不是音樂,而是混雜了雜音和電子音的聲音。
他把錄音機作為記憶裝置,將長長的程序轉換為電子信號,先以卡帶記錄,使用時再輸入電腦。比起過去使用的紙帶,卡帶雖然方便,但有輸入費時的缺點。
花了將近二十分鐘,友彥再度敲鍵盤。十四英寸的黑白畫面上顯示出“WESTWORLD”的字幕,接著,提出“PLAY?YES=1?NO=O”的問題。友彥按下“1”,又按下回車鍵。
“WESTWORLD”是他自行制作的第一個電腦游戲,一邊躲避緊追不舍的敵人,一邊尋找迷宮的出口,靈感來自尤伯連納主演的同名電影 。他玩這個游戲有雙重樂趣,一重來自游戲本身,一重為改造之樂。他總是邊玩邊尋找更有趣的創(chuàng)意,腦海里一
出現(xiàn)任何靈感,便暫停游戲,立刻著手改良程序。使原本單純的游戲日漸復雜的過程,讓他得到培育生物般的喜悅。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指連續(xù)敲擊數(shù)字鍵,這是操作屏幕上人物的控制器。然而,今天他完全無法專心玩游戲,玩到一半就膩了。即使因為一些不該犯的失誤被敵人打敗,他也一點都不懊悔。
他嘆了一口氣,雙手離開鍵盤,身體癱在椅子上,仰望斜前方。墻上貼著偶像明星的泳裝海報,他對大膽暴露的胸口和大腿看得出神,想象撫摸沾著水滴的肌膚的觸感,分明不久前才經(jīng)歷過那么異常的體驗,卻仍感覺到下身即將產(chǎn)生變化。
異常的體驗——難道不是嗎?他在腦海里回味短短數(shù)小時前發(fā)生的事,總覺得不真實。但是,那既不是夢境,也不是幻想,他非常清楚。
看完三段影片后,性事開始了。友彥,恐怕村下也一樣,完全由女人主導。友彥和馬尾女在床 上,村下和短發(fā)女在被窩里,雙雙互相交 纏。兩個高中生在各自的對象指導下,經(jīng)歷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性行為。在離開那兒之后,村下才說他也是第一
次。
友彥兩度高|潮。第一次他渾渾噩噩的,第二次就稍微有點知覺了。自慰時從未體驗過的快十感將他完全包皮圍,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其間女人們曾討論是否要換對象,但馬尾女不贊成,故并沒有實行。
提出“差不多該結束了”的是桐原。友彥看看時鐘,距離他們到公寓正好過了三個小時。
桐原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她們也沒有要他加入,估計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但是,他也沒有離開房間的意思。當友彥他們汗水淋漓地和女子相擁時,他就坐在廚房的椅子上。友彥在第一次后,呆呆地望向廚房方向。桐原在昏暗中蹺著腳,面向墻壁
,靜靜地抽著煙。
一離開公寓,他們便被桐原帶到附近的咖啡館,付了他們現(xiàn)金八千五百元?!懊髅髡f好一萬元……”友彥和村下不約而同地抗議。
“我只是扣掉餐飲費。比薩吃了,啤酒也喝了,不是嗎?這樣才一千五,已經(jīng)很便宜了。”
村下接受了這番說詞,友彥也不能再說什么,而且剛經(jīng)歷了初體驗,心情相當亢奮。
“要是覺得還不錯,以后還要請你們幫忙。她們好像很滿意,以后或許還會找你們?!蓖┰瓭M意地說,但隨即神色一厲,“我先警告你們,絕對不能私下跟她們見面。這種事情,當成生意的時候很少會出什么意外;要是動歪腦筋,去個人交 易,馬
上就會變調?,F(xiàn)在就答應我,絕對不私下跟她們見面?!?br/>
“行。”村下立刻應允。這么一來,友彥連表示為難的機會都沒有了?!昂?,我也不會?!彼卮?。桐原滿意地點頭。
友彥回想著桐原當時的表情,伸手插進牛仔褲后口袋。里面有一張紙,他拿出來,放在書桌上。
紙上有一行數(shù)字,總共有七位,顯然是電話號碼。下面只寫著“夕子”,那是他離開房間時馬尾女迅速塞給他的。
4
有些醉了。多少年沒有獨自喝酒了?她找不到答案,久得讓她想不起來??杀氖菦]有半個男人來向她搭訕。
回到公寓,打開房間的燈,玻璃門映出自己的身影,因為她出門時沒有拉上窗簾。西口奈美江 走近玻璃門,心情更加沉重。牛仔短裙、牛仔外套配紅色T恤,一點都不適合她。就算把以前的衣服翻出來故作年輕,也只能讓自己更難堪罷了,那些高中生一定也這么想。
她拉上窗簾,隨手把外衣脫掉,跌坐在梳妝臺前。
鏡子里有一張肌膚已失去光澤的女人的臉龐,眼中毫無神采。那張臉屬于一個徒然度日、年華老去的女人。
她拉過包皮,取出里面的香煙和打火機,點著火,把煙吹向梳妝臺。鏡子里的女人面孔登時如蒙了紗一般。如果什么時候看都是這樣就好了,她想,這樣就看不到小細紋了。
剛才公寓里播放的婬|穢影片在腦海里復蘇。
“你要不要來一次試試看?一定不會后悔。每天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又有什么意義呢?放心,保證好玩。不偶爾接觸一下年輕人會老得更快?!?br/>
前天,職場前輩川田和子來邀她。若是平時,她一定一口回絕,但是,有件事在她背后推了一把。那就是,如果不趁現(xiàn)在改變自己,可能會后悔一輩子的想法。雖然猶豫再三,她還是答應了,和子為此異常興奮。
然而,奈美江 終究逃走了,她無法置身那種異常的世界。和子們使出渾身解數(shù)色誘高中生的模樣,讓她產(chǎn)生一種反胃般的不快。
不過,她不認為那有什么不好。有些女人在那種情境下能放松身心,只是她并不是那種人。
她望著墻上的日歷,明天又要工作了,為這種無聊的事情浪費了寶貴的休假。西口小姐昨天去約會嗎?上司和后進一定會語帶諷刺地這樣問。一想到他們的表情,心情就很沉重。明天要第一個上班,然后全心投入工作。這么一來,他們應該很難找
她說話吧?把鬧鐘時間調早一點……鐘?
拿起梳子梳了兩三下頭發(fā),奈美江 的手停了下來,她注意到一件事?;羧灰惑@的她打開身旁的包皮,翻遍了里面的東西,就是找不到。
糟糕!奈美江 咬著嘴唇。看來她忘記帶回來了,而且還把它留在一個很要命的地方。
她的手表不見了。那不是什么高檔貨,她向來出門時都戴著,因為她認為弄丟了也不會心疼。神奇的是它始終沒有丟,就這樣慢慢便產(chǎn)生了感情——就是這樣一只表。
她想起來了,一定是上廁所時掉的。她在洗手時照例不假思索地拿下來,事后便忘了。
她拿起電話聽筒。只好麻煩川田和子了,不通過她無法聯(lián)絡上那個叫亮的年輕人。
她當然不想這么做。她臨陣脫逃,和子一定不滿,但這件事她不能不處理。奈美江 從包皮里拿出電話簿,邊確認號碼邊撥動轉盤。
幸好和子已經(jīng)到家。聽到是奈美江 ,她好像頗為意外,“哎呀”一聲,其中也包皮含幾分奚落。
“剛才真對不起,”奈美江 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有點……不想?yún)⒓恿??!?br/>
“沒關系,沒關系?!焙妥拥恼Z氣很輕松,“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太勉強了。對不起,應該是我道歉才對。”
那種小場面就落荒而逃,你真沒用啊——聽在奈美江 耳里有此感覺。
“那個,其實……”奈美江 說出手表的事。她說應該是放在洗臉臺,不知和子有沒有看到。
和子予以否認:“要是有人注意到,應該會跟我說,我就會幫你收起來?!?br/>
“嗯……”
“你確定是落在那里了?不然,我請人幫你看看好了?!?br/>
“不用了,先這樣吧。也不一定是落在那里,我再找找?!?br/>
“是嗎?那找不到再告訴我?!?br/>
“好的,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你?!蹦蚊澜?飛快地掛上電話,長嘆一聲。怎么辦?
如果不管那只表,事情就簡單了。本來,她一直認為丟了也無所謂。這次也一樣,若是掉在別的地方,她大概早就毫不猶豫地死心了。但這次情況不同,不能把那只表掉在那個地方。奈美江 后悔不已,明知道要去那種地方,為什么要戴那只去呢?
她有好幾只手表啊。
抽了幾口后,她在煙灰缸里熄掉煙,凝視著空中的某處。只有一個辦法,她在腦海里反復思考會不會太過莽撞。最后,她覺得這個辦法似乎可行。至少,應該不會有危險。
她看了梳妝臺上的鐘,剛過十點半。
十一點多,奈美江 離開住處。為避人耳目,時間越晚越好,但若是太晚,會趕不上最后一班地鐵。距離她公寓最近的車站是四橋線花園叮站,到西長堀站必須在難波換車。
車廂很空。一坐下來,對面車窗便映出她的身影——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運動衫、牛仔褲,打扮毫無女人味,顯然已三十好幾的女人。還是這樣自在多了,她想。
到了西長堀,便沿著白天和川田和子一同走過的路線前進。那時和子非常興奮,說她好期待,不知道來的會是什么樣的男生。奈美江 嘴上雖然附和,但那時心里已經(jīng)打了退堂鼓。
她順利找到那棟公寓,上了三樓,站在三。四室門前。她按下門鈴,心怦怦直跳。
沒人響應。她又按了一次,還是悄無聲響。
奈美江 松了一口氣,同時心情也緊張起來,一邊注意四周,一邊打開位于門旁的水表蓋。白天,她看到川田和子從水管后面拿出備用鑰匙。
“成了??椭?,就會告訴我們備用鑰匙放在哪里。”和子開心地說。
奈美江 伸手到同一個地方,指尖碰到了什么。她不由得安心地呼了一口氣,用備用鑰匙開了鎖,畏畏縮縮地推開門。室內燈開著,但玄關沒有鞋,果然沒有人在。即使如此,她還是小心翼翼地走進屋,不敢發(fā)出聲音。
白天整理得干干凈凈的餐桌如今一片凌亂。奈美江 雖然不太明白,但看得出那是精密的電子元件和計算器。是音響嗎?她想,還是在修理投影儀?無論如何,都像有人工作尚未完成的樣子。她有點著急,一定要在那個人回來前找到手表。
她到小小的洗臉臺前尋找。手表卻不在那里。有人發(fā)現(xiàn)了嗎?如果是這樣,為什么沒有交 給川田和子?
她開始不安。難道是哪個高中生看到了,卻故意隱匿不說,好偷偷據(jù)為己有?也許以為拿去當鋪之類的地方,多少可以換點錢。
奈美江 感到周身發(fā)熱,該怎么辦才好?她極力要自己鎮(zhèn)靜,先調整呼吸,回想記錯的可能性。她以為忘在洗臉臺,但可能是記錯了。也許她把取下來的手表拿在手上,回到房間,不經(jīng)意地放在某處。
她離開盥洗室,走進和室。榻榻米很干凈,是那個叫亮的年輕人整理的嗎?他究竟是什么人?
白天拆下來的和式拉門已經(jīng)裝了回去,看不到有床 的那個房間。她輕輕打開拉門。
一個奇異的東西首先映入眼簾,一個電視屏幕。房間中央放著宛若電視的物品,正播放著影像。那不是一般的影像,她把臉靠過去。那是……
好幾個幾何圖形在屏幕上移動。一開始她以為純粹是圖形變化,其實不然。仔細一看,中央有個火箭形狀的東西,一邊閃躲前方飛來的圓形或四方形障礙物,一邊設法前進。
應該是一種電視游戲機吧,奈美江 想。她玩過幾次“太空侵略者”。
屏幕里的動作并沒有“太空侵略者”那么流暢。但是,火箭成功躲避接二連三襲擊而來的障礙物,令人看得入神。事實上,她一定是看得入了神,才沒注意到細微的聲響。
“看樣子,你很喜歡嘛。”
突然有人從背后發(fā)話,奈美江 嚇得發(fā)出一聲輕呼。一回頭,是那個叫亮的年輕人。
“啊,對不起。那個,我東西忘了拿,所以,呃,川田小姐跟我說過備用鑰匙的事……”奈美江 很狼狽,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但他像沒聽到她的話,沉默著示意她走開,自己在屏幕前盤腿坐下,接著把擺在一旁的鍵盤放在膝蓋上,雙手敲了幾個鍵
。屏幕上的動作立刻發(fā)生變化,障礙物的速度加快,色彩也變得更豐富。他繼續(xù)敲鍵盤,火箭一一躲開障礙物。
奈美江 也看出是他在操縱火箭的動作,剛才自行移動的火箭,在他的手指掌控下,前后左右地移動。
不久,圓形障礙物與火箭撞擊,火箭變成一個大大的叉,屏幕上隨即出現(xiàn)“GAME0VER”字樣。
他輕嘆一聲?!八俣冗€是太慢,頂多只能這樣了?!?br/>
他指的是什么,奈美江 聽不懂。她一心想早點離開。
“那個,我要回去了?!彼f著站起身來。
聽她這么說,他頭也不回地問:“東西找到了?”
“哦……好像不在這里。對不起?!?br/>
“哦?!?br/>
“那,我走了,再見?!?br/>
奈美江 轉身準備離開,他的聲音忽從背后傳來:“任職十周年紀念,大都銀行昭和分行……你的工作還真死板?!?br/>
她停下腳步,回頭,他幾乎在同一時間站起。
他把右手伸到她面前,手表就垂在手下?!澳阃木褪沁@個吧?”
一時之間,她本想裝傻,但還是收了下來?!啊x謝。”
他沉默著走向餐桌,上面放著一個超市購物袋。他坐下來,取出袋子里的東西——兩罐啤酒和盒裝快餐。
“晚餐?”她問。
他沒有回答,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舉起一罐啤酒?!昂葐??”
“啊……不了?!?br/>
“哦。”他打開拉環(huán),白色泡沫冒出來。他像是要接住泡沫似的喝起來,顯然不想再理會她。
“那個……你不生氣嗎?”奈江 美問,“我擅自進來?!?br/>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哦,嗯?!比缓蟠蜷_盒飯的包皮裝。
奈美江 其實大可直接離開,卻有點遲疑。部分原因是對方已知道了自己的工作場所,自己卻對他一無所知。但更重要的,
是如果就這么離開,她會覺得自己沒出息。
“你氣我半路離去嗎?”她問。
“半路?哦……”他好像明白了她在說什么,“沒有,那種事偶爾會有。”
“我不是害怕,本來我就不怎么想來,是被硬邀來的……”
她才說到一半,他拿著筷子的手開始揮動,“不必解釋了,那些不重要?!?br/>
奈美江 無話可說,沉默著看向他。
他無視她的存在,吃起豬排飯。
“我可以喝啤酒嗎?”奈美江 問。
隨便你——他揚了揚下巴,似乎是對她這么說。她在他對面坐下,打開一罐,大口喝起來。
“你住在這里?”
他默默吃著。
“你沒跟爸媽住一起嗎?”她進一步問。
“一下子生這么多問題出來啊。”他輕笑一聲,看來無意回答。
“你為什么要打那種工?為了錢?”
“不然呢?”
“你自己不下場?”
“必要的時候會。像今天,如果大姐你沒回去,就由我來陪?!?br/>
“你很慶幸不必和我這種歐巴桑上床 ?”
“少了收入,失望都來不及?!?br/>
“好大的口氣,根本就只是小孩子在玩?!?br/>
“你說什么?”他狠狠地瞪著她,“再說一遍看看?”
奈美江 咽了一口口水。他的眼里蘊藏著意想不到的狠勁,但是,她不想讓他以為他的氣勢壓倒了她:“你只是當太太夫人的玩具當?shù)煤芨吲d而已。恐怕對方還沒滿足,自己就先忍不住了?!?br/>
亮喝著啤酒,沒有回答。但是,把啤酒罐放在桌上的一剎那,他站了起來,以野獸般的敏捷撲向她。
“住手!你干什么!”
奈美江 被拖到和室,一下倒在地上。她的背脊撞到榻榻米,一時間幾乎無法呼吸。她想掙扎起身時,他再度撲過來,牛仔褲的拉鏈已經(jīng)拉下。
“有本事就來?。 彼p手捧住奈美江 的臉,“你以為我撐不了多久?你試試!”
奈美江 雙手推著他的大腿,同時頭使勁后仰。
“怎么?被小孩嚇倒了?”
奈美江 閉上眼睛,呻吟般地說:“別這樣……對不起?!?br/>
幾秒后,她的身體被推開。抬頭一看,他正拉起拉鏈走向餐桌。他坐下來,繼續(xù)吃飯。從筷子的動作看得出他的煩躁。
奈美江 調整呼吸,把凌亂的頭發(fā)往后攏,心跳依然極為劇烈。
相鄰房間的電視屏幕映入眼簾,畫面上仍呈現(xiàn)“GAME0VER”的字樣。
“為什么……”她開口問道,“你應該還有很多別的工作可以做啊?!?br/>
“我只是賣我能賣的東西?!?br/>
“能賣的東西……唉!”奈美江 站起來,邊走邊搖頭,“我不懂,我果然已經(jīng)是歐巴桑了?!?br/>
正當她經(jīng)過餐桌、往玄關走的時候——“大姐?!彼凶∷?。
奈美江 正準備穿鞋的腳懸在半空,她維持這個姿勢直接回頭。
“有件好玩的事,要不要加入?”
“好玩的事?”
“對,”他點頭,“賣能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