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手腳如冰。即使在被窩里待了許久,還是渾身冰涼。美佳把頭埋在枕頭里,像貓一樣蜷起身子。牙齒不停地打顫,全身顫抖不已。
她閉上眼睛,試著入睡。但是,當她睡著時,便會夢見自己被那個沒有面孔的男人壓住,因過度恐懼而醒來,全身冷汗,心臟狂跳,簡直像要把胸口壓碎。
同樣的情況持續(xù)多久了?心里會有獲得平靜的一刻嗎?她不愿相信今天發(fā)生的事是真的。她想把今天當作一如往常的一天,就和昨天、前天一樣。但是,那并不是夢,下腹部殘留的隱痛便是證明。
“一切有我,美佳什么都不必想?!毖┧氲穆曇粼诙呿懫稹?br/>
那時她是從哪里現(xiàn)身的,美佳不記得了。是怎么把事情告訴她的,也是一片模糊。當時自己應該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但雪穗似乎一眼便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當美佳回過神來時,雪穗已經(jīng)幫她穿上衣服,讓她坐進車里。雪穗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她
說得很快,加上美佳思考能力遲緩,無法明白說話的內(nèi)容,只隱約記得雪穗重復說“絕對要極度保密”。
她被雪穗帶到醫(yī)院,但她們是從類似后門的地方,而不是從正門進入。為什么不走正門?當時美佳并沒有產(chǎn)生這樣的疑問,因為她的靈魂并不在身體里。
是否進行了檢查、接受了什么治療,美佳并不清楚。她只是躺著,緊緊地閉著眼睛。一個小時后,她們離開醫(yī)院。
“這樣,身體方面不必擔心?!毖┧腴_著車,溫 柔地對她說。美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恐怕一個字都沒有說。雪穗完全沒有提起報警。不僅如此,甚至沒有向美佳詢問詳情的意思,仿佛這些對她來說是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美佳對此求之不得,
她實在無法說話,而且害怕被陌生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回到家時,父親的車已經(jīng)停在車庫里。美佳的心簡直快要崩潰,這件事該怎么跟爸爸說?
雪穗?yún)s一臉平靜,宛如這種程度的謊話不算什么。她說:“我會跟爸爸說,你有點感冒,我?guī)闳タ戳酸t(yī)生。晚餐也請妙姐送到你房間。”
如今,美佳明白了,這一切將成為她們兩人之間的秘密,成為自己和全世界最討厭的女人之間的秘密……
雪穗在康晴面前展現(xiàn)了絕佳演技,她依言向丈夫解釋??登缬行?,但“別擔心,已經(jīng)從醫(yī)院拿藥回來了”,妻子的一句話似乎讓他打消了顧慮,對于美佳與平常截然不同的模樣也沒有起疑,反而對美佳讓平日厭惡的雪穗帶去醫(yī)院一事,感到十分滿意。
此后,美佳便一直待在房里。妙子大概是受到雪穗的吩咐,送來晚餐。她將飯菜擺在桌上時,美佳在床 上裝睡。
美佳一點食欲都沒有。妙子離開后,她試著小口小口地把湯和意大利面吞下去,但惡心反胃得隨時都會吐出來,便不再吃了,一直在床 上縮成一團 。
隨著夜越來越深,恐懼也漸漸擴大。房里的燈全關(guān)了,一個人待在黑暗里固然害怕,但暴露在光線中更加令她不安,會讓她覺得似乎有人在看著自己。多希望能像海里的小魚一樣,悄無聲息地躲進巖縫。
現(xiàn)在究竟幾點了?在天亮前,還要受到多少痛苦的折磨?這樣的夜晚,往后要持續(xù)到什么時候?快被不安摧毀的她啃著大拇指。就在這時,門把手傳來咔嗒的轉(zhuǎn)動聲。
美佳一驚,從床 上看向門口。即使在黑暗中,也知道門悄悄地打開,有人進來了。隱約可以辨識銀色的睡袍?!罢l?”美佳問,聲音都啞了。
“你果然醒著?!笔茄┧氲穆曇簟?br/>
美佳移開視線。她不知道該以什么態(tài)度面對共同擁有禁忌秘密的人。她感覺到雪穗向她靠近。她用眼角掃視,雪穗就站在
床 邊。
“出去?!泵兰颜f,“不要管我。”
雪穗沒有回答,默默地開始解開睡袍的帶子。睡袍滑落,朦朧浮現(xiàn)出一具白皙的胴體。
美佳還不及出聲,雪穗已逼十上床 。美佳想躲,卻被她壓住了,力道比她想象的大得多。
美佳呈大字形被壓在床 上,一對豐滿的乳防房在眼前晃動。
“不!”
“是這樣嗎?”雪穗問道,“你是被這樣壓住的嗎?”
美佳別開臉,但臉頰卻被握住,被用力扳回來?!安灰D(zhuǎn)開你的眼睛,看這邊,看著我?!?br/>
美佳怯怯地看雪穗。雪穗那一雙微微上揚的大眼睛正俯看著美佳,臉孔近得似乎感覺得到她的鼻息。
“想睡的時候,就會想起被強暴對不對?”雪穗說,“不敢閉上眼睛,怕睡著了會做夢,對不對?”
“嗯。”美佳小聲回答。雪穗點點頭。
“記住我現(xiàn)在的面孔??煜肫鸨粡姳┑氖碌臅r候,就想起我,想起我曾經(jīng)對你這樣。”雪穗跨坐在美佳身上,按住她的雙肩,美佳完全無法動彈。“還是你寧愿想起強暴你的人,也不愿想起我?”
美佳搖頭??吹剿姆磻?,雪穗露出了一絲微笑。
“好孩子,不要怕,你很快就會重新站起來,我會保護你?!毖┧胗秒p手捧住美佳的臉頰,然后像是在玩味肌膚的觸感一般移動手掌,“我也有跟你同樣的經(jīng)歷,不,我更凄慘?!?br/>
美佳差點驚呼失聲,雪穗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
“那時,我比現(xiàn)在的你更小,真的還是孩子。但是,惡魔不會因為你是孩子就放過你。而且,惡魔還不止一個。”
“不……”美佳喃喃地說,卻發(fā)不出聲音。
“現(xiàn)在的你,就是那時的我?!毖┧雺涸诿兰焉砩希p手抱住美佳的頭,“真可憐?!?br/>
這一瞬間,美佳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爆開了,似乎以前被切斷的某根神經(jīng)又被連了起來。通過那根神經(jīng),悲傷的情緒如洪水般流進美佳心里。
美佳在雪穗懷里放聲大哭。
11
笹垣決定隨同筱冢一成于十二月中旬的星期日造訪筱??登缯?。為此,笹垣連續(xù)兩個月來到東京。
“不知他愿不愿見我?!惫G垣在車里說。
“總不會把我們趕出去吧?!?br/>
“但愿他在家?!?br/>
“這一點不必擔心,我有來自內(nèi)線的消息?!?br/>
“內(nèi)線?”
“就是女傭?!?br/>
下午兩點多,一成開著奔馳來到筱冢家。訪客用的停車位就在大門旁,一成把車停妥。
“真是豪宅啊,光從外面看,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多大?!睆拇箝T抬頭看房子的笹垣說。大門和高聳的圍墻后只看得到樹木。一成按下裝設(shè)在大門旁的對講機按鈕,立刻有人應聲。
“好久不見了,一成先生?!笔侵心昱缘穆曇?,似乎正通過攝影機看著這邊。
“妙子你好,康晴堂兄在嗎?”。
“老爺在家,請稍等?!?br/>
對講機掛斷了。過了一兩分鐘,通話孔又傳來聲音?!袄蠣斦埬@到院子那邊?!?br/>
“好。”
在一成回答的同時,一旁的小門傳來金屬聲響,鎖開了。
笹垣跟在一成身后,踏進大宅。鋪著石頭的長長甬道向宅邸延伸。笹垣想,真像外國電影 啊。
玄關(guān)那邊恰巧有兩個女子走過來。不需一成介紹,笹垣便知那是雪穗與筱冢康晴的女兒,他知道那姑娘叫美佳。
“怎么辦?”一成小聲問。
“隨便找個名堂幫我混過去?!惫G垣低語。
兩人緩緩走在甬道上,雪穗微笑著向他們點頭,四人恰在甬道的中點停下腳步。
“你好,我來打擾了。”一成率先開口。
“好久不見了,一切可好?”雪穗問道。
“還好,你看上去氣色頗佳?!?br/>
“托福?!?br/>
“大阪的店就要開業(yè)了吧,準備得怎么樣?”
“有好多事情無法照計劃進行,頭疼得很呢,就算三頭六臂也不夠用。我等一會兒就要為這事開會去。”
“真是辛苦?!币怀沙蛩磉叺纳倥?,“美佳呢?你好不好?”
少女笑著點頭,她給笹垣一種單薄的印象。他曾聽一成說她不肯接納雪穗,但就他所見,沒有那種氣氛。笹垣有些意外。
“我想順便幫美佳找圣誕節(jié)穿的衣服。”雪穗說。
“哦,真好?!?br/>
“一成先生,這位是……”雪穗的視線朝向笹垣。
“哦,我們公司的廠商?!币怀扇魺o其事地說。
“你好。”笹垣低頭施禮,抬起頭時,眼睛和雪穗的雙眸撞個正著。
這是時隔十九年的對峙。長大成|人的她笹垣已見過好幾次,但從未像這樣面對面。他想起在大阪那棟老公寓第一次見面的情況,那時的女孩就在眼前,有著一雙相同的眼睛。
你還記得嗎,西本雪穗小姐?笹垣在心中對她說。我可是追蹤了你十九年,連做夢都會夢到。但你一定不記得我了吧?像
我這種老頭子,只不過是被你騙得團 團 轉(zhuǎn)的蠢人中的一個。
雪穗嫣然一笑,說:“是來自大阪嗎?”
真是始料未及,大概是從口音里認出來的?!斑?,是的。”笹垣有些狼狽。
“果然沒猜錯。這次我要在心齋橋開店,請您務(wù)必蒞臨指教?!彼龔陌だ锬贸鲆粡埧ㄆ?,是開業(yè)的邀請函。
“哦,既然這樣,我問問親戚要不要去?!惫G垣說。
“真令人懷念,”雪穗凝視著他,“讓我想起以前?!彼谋砬槔锪藷o笑意,露出凝視遠方的眼神。她的臉上突然間又綻開笑容?!拔蚁壬谠鹤幽沁叄孟袷遣粷M昨天高爾夫球的成績,正在加緊練習 呢?!边@話是對一成說的。
“那好,我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br/>
“哪里,請慢慢坐。”雪穗向美佳點點頭,邁開腳步。笹垣和一成側(cè)身相讓。目送著雪穗的背影,笹垣暗想,這女人可能記得我。
正如雪穗所言,康晴正在南側(cè)庭院里打高爾夫球,看到一成過來,便放下球桿,笑著迎接。從他的表情感覺不出把堂弟趕到子公司的冷漠無情。然而,一成一介紹笹垣,康晴臉上立刻出現(xiàn)警惕的神色。
“大阪的退休警察?哦?!彼倍⒅G垣的臉。
“有些事無論如何都想讓堂兄知道。”
聽一成這么說,康晴的臉上笑容全失,指著室內(nèi)說:“那就到屋里說吧?!?br/>
“不了,在這里就好。今天還算暖和,話說完我們馬上就走?!?br/>
“在這里?”康晴來回看著他們兩人,然后點點頭,“好吧,我叫阿妙端點熱飲來?!?br/>
庭院里有一張白色餐桌和四把椅子?;蛟S在天氣晴朗的日子里,他們一家人會在這里享受英式下午茶。喝著女傭端來的奶茶,笹垣想象著幸福家庭的畫面。然而,會晤并不令人愉快。一成開口后,康晴的臉色便越來越難看。
一成說的是關(guān)于雪穗的插曲,笸垣和一成討論、整理出來種種暗示出她本性的事,桐原亮司的名字當然也多次出現(xiàn)。不出所料,話說到一半,康晴便激憤不已。他拍著桌子站起身。“荒唐!簡直是放屁!”
“堂兄,請您先聽完。”
“不用聽也知道,我沒時間陪你們胡說八道。你有時間做這種無聊事,不如想想該怎么整頓你那家公司!”
“這件事我也有發(fā)現(xiàn),”一成也站起來,朝著康晴的背影說,“我找到了陷害我的黑手?!?br/>
康晴轉(zhuǎn)過身來,嘴角都氣歪了:“你該不會說,這也是雪穗搞的鬼吧?”
“你應該知道筱冢藥品的網(wǎng)絡(luò)被黑客入侵之事,那個黑客就是通過帝都大學附屬醫(yī)院的計算機進來的。那家醫(yī)院有個藥劑師不久前跟一名男子同居 ,該男子就是我們剛才數(shù)次提到的桐原亮司?!?br/>
一成的話頓時讓康晴的眼睛睜得老大,他一時間說不出話,半張著嘴一動不動。
“這是事實?!惫G垣在一旁說,“那個藥劑師指認了,的確是桐原亮司?!?br/>
康晴似乎說了些什么。無關(guān)——笹垣聽到這兩個字。
笹垣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可以請你看一下這個嗎?”
“這是什么?哪里的照片?”
“剛才一成先生說明的,將近二十年前發(fā)生命案的大樓,就在大阪。那個藥劑師和桐原亮司去大阪的時候拍的。”
“那又怎樣?”
“我問她他們?nèi)ゴ筅娴娜掌冢侨ツ昃旁率巳盏蕉者@三天。這是什么日子,您當然記得?”
康晴花了一點時間,但他的確想起來了,不禁低聲“啊”了一聲。
“不錯,”笹垣說,“九月十九日是唐澤禮子女士去世的日子。她的呼吸為什么會突然停止,連院方都感到不可思議?!?br/>
“胡說八道!”康晴把照片一扔,說,“一成,帶著這個腦筋不正常的老頭趕快給我滾!從今以后,要是敢再提起這種事,就別想再回我們公司。我告訴你,你老子已經(jīng)不是公司的董事了!”
接著,他撿起滾落在腳邊的高爾夫球,向網(wǎng)猛力擲去。球打在架起網(wǎng)的鐵柱上,大力反彈,撞上了擺在露臺上的盆栽,發(fā)出破碎的聲響。但他看也不看,便從露臺上走進屋,砰的一聲關(guān)上玻璃門。
一成嘆了口氣,看著笹垣苦笑:“有一半和我們預料的一樣。”
“他一定是死心塌地愛著唐澤雪穗,這就是那女人的武器?!?br/>
“我堂兄現(xiàn)在是氣昏了頭,等他冷靜下來,應該會好好思考我們的話。我們只有一途:等?!?br/>
“但愿他能明白?!?br/>
兩人正準備打道回府,女傭趕了過來?!鞍l(fā)生了什么事嗎?我聽到很響的聲音。”
“是康晴哥扔的高爾夫球,不知打到了什么?!?br/>
“咦!有沒有受傷?”
“受傷的是盆栽,人沒事?!?br/>
女傭嘴里喊著“哎呀呀呀”,看向并排擺放的盆栽?!霸愀猓蛉说南扇苏啤?br/>
“她的?”
“是夫人從大阪帶回來的,??!整個花盆都破了?!?br/>
一成走到女傭身邊查看?!八龑υ耘嘞扇苏聘信d趣?”
“不,聽說是夫人去世的母親喜歡?!?br/>
“哦,我想起來了,的確。我在她母親的葬禮時聽她說過。”
一成再度準備離開,女傭驚呼了一聲:“哎呀!”
“怎么了?”一成問。
女傭從破了的花盆中撿起一樣東西。“里面有這個。”
一成看了看?!笆遣A?,太陽鏡的鏡片。”
“好像是,大概本來就混在土里?!迸畟蚱^,仍把東西放在盆栽的碎片上。
“怎么了?”笹垣也有點好奇,走近他們。
“哦,沒什么,盆栽的土里有玻璃碎片?!币怀烧f。
笹垣朝那邊看,扁平的玻璃碎片映入他眼中??磥淼拇_是太陽鏡的鏡片,大約是從中破掉的,他小心地拾起。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幾段記憶復蘇,令人目不暇接地交 錯,很快匯成一流。“你說,仙人掌是從大阪拿來的?”他壓低聲
音問。
“是,本來在她母親家里?!?br/>
“那時盆栽放在院子里嗎?”
“是。笹垣先生,有什么不對?”一成也察覺他神情有異。
“現(xiàn)在還不知道?!惫G垣拿起玻璃鏡片對著陽光。
鏡片呈現(xiàn)淺淺的綠色。
12
“R&Y”大阪第一家店的開業(yè)準備,一直進行到將近深夜十一點。濱本夏美跟在仔細進行最后檢查的筱冢雪穗身后來回走動。無論是店面的大小,還是商品的種類和數(shù)量,這里都遠超東京總店,宣傳活動也十全十美、無可挑剔?,F(xiàn)在只需靜待結(jié)果了。
“這樣就努力到九十九分了?!睓z查完畢,雪穗說。
“九十九分?還不夠完美嗎?”夏美問。
“沒關(guān)系,缺這一分,明天才有目標啊?!毖┧胝f著盈盈一笑,“好了,接下來就要讓身體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們喝酒都要有節(jié)制?!?br/>
“等明天再慶祝。”
“沒錯?!?br/>
兩人坐進紅色捷豹時,已經(jīng)是半夜十一點半。夏美握著方向盤,雪穗在副駕駛座做了一個深呼吸?!耙黄鸺佑桶?!別擔心,你一定做得到。”
“真的嗎?但愿如此。”夏美有些膽怯。大阪店的經(jīng)營管理實際上交 由夏美負責。
“你要有自信,相信自己是最好的,知道嗎?”雪穗搖搖夏美的肩膀。
“是。”回答后,夏美看著雪穗,“可是,其實我很害怕。我覺得很不安,不知能不能做得像社長一樣。社長從來都不覺得害怕嗎?”
雪穗那雙大眼睛定定地望過來。“喏,夏美,一天當中,有太陽升起的時候,也有下沉的時候。人生也一樣,有白天和黑夜,只是不會像真正的太陽那樣,有定時的日出和日落。有些人一輩子都活在太陽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
深夜里。人害怕的,就是本來一直存在的太陽落下不再升起,也就是非常害怕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消失,現(xiàn)在的夏美就是這樣。”
夏美聽不懂老板在說什么,只好點頭。
“我呢,”雪穗繼續(xù)說,“從來就沒有生活在太陽底下?!?br/>
“怎么會!”夏美笑了,“社長總是如日中天呢?!?br/>
雪穗搖頭。她的眼神是那么真摯,夏美的笑容也不由得消失了。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jīng)足夠。
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你明白嗎?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代替太陽的是什么呢?”
“你說呢?也許夏美以后會有明白的一天?!闭f著,雪穗朝著前方調(diào)整坐姿,“好了,我們走吧。”
夏美無法再問下去,發(fā)動了引擎。
雪穗住在位于淀屋橋的大阪天空大酒店,夏美則已在北天滿租了公寓。
“大阪的夜晚,其實現(xiàn)在才要開始?!毖┧胪嚧巴庹f。
“是呀。大阪不缺玩的地方,我以前也玩得很兇?!?br/>
夏美說完,便聽到雪穗輕笑一聲,道:“人在這邊,講起話來就會變回大阪口音呢?!?br/>
“啊,對不起,一時沒注意……”
“沒關(guān)系,這里是大阪啊。我到這里來的時候,也跟著說大阪話好了?!?br/>
“我覺得這樣很棒?!?br/>
“哦?!毖┧胛⑿Α?br/>
不久她們便抵達酒店,雪穗在大門口下車。
“社長,明天要請你多關(guān)照了?!?br/>
“嗯,今晚要是有急事,就打我的手機?!?br/>
“好的,我知道了?!?br/>
“夏美,”雪穗伸出右手,“勝負從現(xiàn)在才開始。”
“是。”夏美回答后,握住雪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