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次讀川端的作品,是語文書里的那篇《花未眠》,當然就暗自驚嘆,怎般這樣細膩,所見所述并非我們未曾蒙面過的各種,但為何在他筆下就變得這樣獨到。
在《雪國》里再次展現(xiàn)他的長處來,其中不乏好幾處得意之筆,印象最為深刻的是開頭,葉子在窗玻璃上的映像和流逝的暮景重合疊印的一段和接近尾聲處島村望銀河的一段。那種典型的東方文學中不可言傳的飄渺美感實在令人感到炫目。
看完了之后,我翻到前面譯者所給雪國的簡單評論,覺得有些評論腔在里面,沒有實實在在的整個人投入進去。其中一句,我很贊同,
說的是“她好似下海之前的駒子,而現(xiàn)實的駒子又似乎是葉子的未來?!睍呵也徽撟髡呤欠裾驹诹苏谓嵌认聫男∪宋锶胧制饰鲆粋€制度的卑劣,文中大量略去駒子與葉子之間的確是關系,緊緊通過島村聽到的兩人對彼此的只言片語,留足了讀者想象空間,
文章開頭是寫島村第二次去雪國時與葉子的照面,進而與駒子的交談,交談之中明顯能感覺到島村對葉子的傾慕,那心極細膩的駒子又怎么會察覺不出,又似發(fā)了瘋 死的,幾次歇斯底里,然后又在一瞬間恢復了平靜,這是她留給我最深的印象,這個人物形象概括了極多類似的女孩。葉子給島村一種悲涼感,她的聲音,她映在日 暮中的臉,而隨后作者用倒敘的手法,回放了島村與駒子的第一次相遇,島村是極喜歡駒子給他的那種清新感的“姑娘給人的印象,是出奇的潔凈。使人覺得恐怕連 腳丫縫都那么干凈”,但島村又并非喜歡這樣單調(diào)的純凈,那種純凈白中如果帶有一絲憂郁的藍才是真的俘獲人心。于是葉子的出現(xiàn)怎么不讓他傾慕,在他第二次與 駒子見面,駒子已是會無意識地流露出“風塵女子不拘形跡的樣子”,但他又是愛駒子那種近乎悲涼的美的,同時又懷念初次的那種潔凈感,于是葉子的出現(xiàn)恰是未 操賤業(yè)的駒子和流落風塵日益哀傷駒子的結(jié)合。而且葉子與島村的見面總是那么短促而且富有距離感,這樣的距離是剛好足夠產(chǎn)生一種朦朧愛慕的。特別是后來,在 葉子最后與島村的見面上,她感情語氣的轉(zhuǎn)變之快簡直就是另一個駒子,也打消了此之前我的錯誤認為。
再說說駒子。這個女孩的形象是很親切的,因為幾乎所有戀愛中的女孩都曾像她這樣。她有如此激越的感情,在她一次又一次探望島村的過程里,幾次的醉酒,幾次 的微怒,幾次的爭吵,這樣的談話形式幾乎都是以島村的無言以對與她自言自語,時而憤怒想要宣泄心中的哀愁,確又在某個時刻清醒過來,正襟危坐象平日一樣溫 和待人,這樣進行的。我想,駒子并非不知道自己的好,她的善良,她豐富的內(nèi)心,她對島村的愛,她是的的確確幾欲釋放出壓抑的自我,要自私的讓島村給個明白 回答,她是的確想有個人疼惜她的好的。那樣的壓抑呼之欲出,但總會被她自己抑制住,她或許是聽到島村吞吐的聲音,她或許是又想起她的羞處----無論是她 怎么樣從小竭力提高自身價值,寫日記,看小說苦練琴藝。都是無法抵擋現(xiàn)實的洪流,終于迫于生計出于對師傅的恩情從此賤業(yè),她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的。
可是最后,我覺得島村任然是給了一個答案的,我想他是確是愛著駒子,無論是從前的她或者是現(xiàn)在的她,我讀到“駒子撞上一堵虛無的墻壁,那回聲,島村聽來如 同雪花紛紛落在自己的心坎上”也只有這樣的比喻才能講那種疼惜呈現(xiàn)到極致,我讀到著,便就相信了,島村是的確愛著她的,他懂他。也是愛的,看似無話應答的 談話后面是他日益增長的愛戀。只是他的愛“徒然”,一種無能為力的現(xiàn)實感,將這樣一段愛戀化為最后銀河中滿滿的繁星。
他懂,他也是愛的。
我想以后還會再讀,但將第一次的感悟記錄下來是非常有必要的,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