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一只狡猾的老狐貍
凱謀立刻跑下樓去,以為是來訪他的客人,但是州長要見我,跑到樓上來,他用了一種我以前不大習(xí)慣的謙遜彬彬有禮地向我說了許多客氣話,表示愿意與我相識,好意地怪我當我初來費城時為什么不讓他知道,同時邀我和他一同到酒館去,他和富蘭契上校原是打算上那里,據(jù)他說,去品嘗一些上等的白葡萄酒。我是受寵 若驚,凱謀卻瞪著眼呆若木雞。但是我陪著州長和富蘭契上校到一家在第三街拐角上的酒館去了,一面喝酒,他一面勸我自己開業(yè),向我指出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州長和富蘭契上校都向我保證他們要利用他們的勢力和影響去招攬軍政兩方面的公家生意。當我提出不知道我父親愿意不愿意在這件事上協(xié)助我的時候,威廉爵士說他要給我一封寫給我父親的信,在信里他要敘述這一計劃的優(yōu)點,他確信他一定能說服他。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我將搭坐下一班的船帶著州長向我父親推薦我的信,回到波士頓去。但在其間我們的計劃暫不宣布,我照常在凱謀的印刷鋪繼續(xù)工作,州長不時邀我去吃飯(當時我想這是一種莫大的光榮),同時他用一種想象不到的殷勤、親密和友好的態(tài)度跟我談話。
約在一七二四年四月底,一只開往波士頓的小船來了,我辭別了凱謀,只說是去訪友。州長給我一封厚厚的信,信中向我父親說了許多恭維我的話,大力地推薦我在費城開業(yè)的計劃,認為這一事業(yè)必然會使我發(fā)跡。我們的船在駛?cè)牒硶r碰上了沙洲,發(fā)生了裂縫,這時候海上波濤洶涌,我們必須幾乎繼續(xù)不停地抽水,我也輪流值班抽水。但是,大約經(jīng)過了兩個星期的時光,我們平安地到達了波士頓。到那時我已經(jīng)離開波城七個月了,我的親友們一點也沒有聽到關(guān)于我的消息,因為我姐夫荷麥斯還沒有回來,也沒有寫信提到我。我之意外地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使得全家驚異,但是大家看到我都很快樂。除了我哥哥外,大家都款待我。我到他的印刷鋪里去看他。這時我的衣著比我在他那里當學(xué)徒期間的任何時候都考究。我從頭到腳穿了一套新的時髦的西裝,掛了一只表,口袋里裝了差不多五英鎊的銀幣。他勉強地接見了我,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然后又去工作去了。
店里的職工們想知道我一直在什么地方,我到的是一個什么樣子的地方,我喜歡不喜歡那地方。我對那地方和我在那里的愉快生活,大加贊揚,強調(diào)表示我打算回去的意圖。他們中間有一個人問我們在那里有什么樣子的錢,我就拿出了一把銀幣,攤在他們面前。這種銀幣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奇觀,因為在波士頓通用的是紙幣。接著我又乘機讓他們看看我的表,最后(我哥哥仍然繃著臉顯得怪不高興的)我送了他們一塊錢去買點酒喝,就告辭了。我這次探望使他大為不快,因為,當我母親過了一些時候向他提起和解,并表示希望看到我們和睦地相處在一起,在將來還能手足相處的時候,他說我曾在他的職工面前用一種使他永遠不能忘記或是饒恕的方式侮辱了他。但是,這一點他卻弄錯了。
我父親對于州長的信顯然表示有點驚奇,但是他對我好幾天不提這件事。當荷麥斯船主回來時,他就拿信給他看,問他是否認識基夫,他是什么樣子的一種人。他又表示他的意見,說此人考慮事情一定不很周到,他竟想叫一個離開成年還差三歲的男孩子去開業(yè)。荷麥斯盡力表示贊同這計劃,但是我父親確實地認為這計劃是不合式的,最后他直截了當?shù)胤駴Q了它。然后他給威廉爵士寫了一封措辭婉轉(zhuǎn)的信,感謝他對我的恩惠和栽培,但是表示他還不能資助我開業(yè),因為他覺得我年紀還太小,他不能信賴我經(jīng)營管理這樣一種需要巨額開辦費的重大企業(yè)。
我的朋友和伴侶高令斯是郵局的一個職員,他聽了我關(guān)于我到的新地方的報告,十分喜歡,因此決定也要上那里去了。當我還在等我父親作出決定時,他先從陸路出發(fā)上羅特島去了。他收集了許多關(guān)于數(shù)學(xué)和自然哲學(xué)的書籍,這時他把書留下來,等我把它們跟我自己的書一同伴送到紐約去,他打算在紐約等我。
雖然我父親不能贊同威廉爵士的計劃,他對于我能夠從我所在地如此有聲望的人那里獲得這樣一封推崇備至的推薦書,對于我在這樣短促的時間內(nèi),靠著自己的勤勞和謹慎能夠把自己打扮得這樣體面,他仍然感到欣慰。因此,既然我跟我哥哥之間沒有和解的可能,他就答應(yīng)讓我回到費城去。勸我對當?shù)厝耸繎?yīng)當謙恭有禮,好獲得人們一致的好評,切戒諷刺和誹謗,他認為我過分地愛好這樣做。他告訴我靠著不斷的辛勤勞動和耐心節(jié)約,到我二十一歲時我或許能有足夠的積蓄使我能夠開業(yè)。假如到了那時候,我的積蓄接近所需的費用,那么他會幫我湊滿不足之數(shù)。這就是我所能得到的一切了,除了當我上船重去紐約時,他給我的表示父母愛子之心的一些小小紀念品以外。但是我這次去紐約卻是獲得他們的同意和祝福的。
帆船??吭诹_特島的新港,我就去探望我的哥哥約翰。他結(jié)了婚,在這里已經(jīng)住了好幾年。他很親熱地接待了我,因為他一直愛我。他的一個朋友,一個叫做佛南的人,有人在賓夕法尼亞欠他一筆錢,大約是三十五鎊,他要我代他收這筆錢,并代為保管,直到我接到他的通知叫我如何把款匯寄給他時為止。因此,他給了我一張匯票。這件事后來給了我很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