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一條危險較少的道路

從整體來講，我提出了一個較有效的巡夜制度，那就是雇用適當?shù)娜私?jīng)常從事巡夜工作；我也提出一個較公平的攤派巡夜費用的辦法，就是按照財產(chǎn)的比例課稅。經(jīng)過密社的同意以后，這一計劃就傳到各分社去，作為各分社自己提出的一個計劃，雖然這一計劃并沒有立刻實行，但是我們在人們的思想上替這一變革做了準備，替幾年后通過的那條法律鋪平了道路。當那條法律通過時，我們社員的社會地位已經(jīng)日漸重要了。

大概就在這時候我寫了一篇論文(先在密社宣讀，但后來卻發(fā)表了)，論及釀成火災的各種疏忽和事故和防火須知，并勸人小心火燭。大家認為這是一篇有益的文章，因此，為了迅速撲滅火災以及在發(fā)生危險時相互協(xié)助搬運和保管貨物起見，就產(chǎn)生了組織消防隊的一個計劃。不久就有三十人愿意參加這一組織。根據(jù)我們的合同，每一隊員必須經(jīng)常保持一定數(shù)量適用的皮水桶和結(jié)實的袋囊和筐子(以便裝運貨物)；一有火災就必須把它們運到現(xiàn)場。我們決定每月開一次聯(lián)歡晚會，討論和交 換我們想到的有關(guān)防火的看法，這種知識在發(fā)生火災時或許對我們有用。

消防隊的效用不久就很明顯了。愿意加入的人大大地超過了我們認為每隊應有的適當限額。我們勸他們另外組織一隊，他們就照辦了。這樣新的消防隊一個接著一個不斷地組織起來，直到后來它的數(shù)目十分眾多，大多數(shù)有房產(chǎn)的居民都加入了。現(xiàn)在當我寫本文時，我最初建立的叫做“聯(lián)合消防隊”的組織，雖然從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五十多年，它還存在著，還是很活躍，雖然第一批隊員中，除了我和另外一位年紀較我長一歲的人以外，其余的人全都過世了。隊員因不出席每月例會而繳納的小額罰金就用來購置救火機、云梯和其他對消防隊有用的器械。結(jié)果是我猜想世界上沒有其他城市比費城更能迅速地制止剛開始的火災的了。事實上，自從組織了這些消防隊后，費城從未有過燒毀一兩間住房以上的大火災，通常在起火的房屋燒掉一半以前，火焰早經(jīng)撲滅了。

在一七三九年胡 飛特牧師從愛爾蘭跑到我們這里來了，他在愛爾蘭是一個著名的巡回傳教士。最初他們允許他在我們的一些教堂中說教，但是牧師們討厭他，不久就不準他在他們的教堂里講道了，所以他就不得不到曠野里去說教了。千千萬萬屬于各種不同教派的人都去聽他說教，我也是其中之一。我看到他的演說對他的聽眾具有非常巨大的影響，而且盡管他常常辱罵他們，說他們天生是一半畜生一半魔鬼，他們還是非常贊美他和尊敬他。我看了真有點想不透。他的說教使得我們居民的風俗習慣起了極大的變化，看了令人驚嘆不止。他們原先認為宗教是無足重輕，可有可無的，現(xiàn)在看來好像整個世界是宗教迷了；每當夕陽西沉時，假如有人到城里各處一走，他會聽到每條街上的各個家庭在唱贊美歌。

因為露天集會要受天氣的影響，很不方便，所以就有人提出了建造教堂的計劃。這一計劃一提出，接受捐款的人一經(jīng)指定，馬上就募集了足夠的款項，作為購買地皮修建教堂的費用。這個教堂長一百英尺，寬七十英尺，面積大約與韋斯敏斯德堂相等。建筑工程是在一種熱烈的氣氛中進行的，它在出人意料之外地短促的時間內(nèi)就完成了。全部房地產(chǎn)概歸董事會管理，并且明文規(guī)定相信任何宗教的教士要對費城人民說教時，都可以使用該堂，因為該堂的修建原不是為了某一教派的方便，而是為了全體人民。所以即使君士坦丁堡的伊斯蘭教徒要派一個傳教士來向我們宣揚伊斯蘭教，他也可以找到一個講壇，聽候他的使用。

胡 飛特先生在離開我們以后，他沿路布道經(jīng)過各殖民地直到佐治亞。佐治亞的殖民剛開始不久，但是移居到那里去的不是習慣于苦干的刻苦耐勞的莊稼漢，唯一適宜于墾殖的人，而是一些破產(chǎn)的商人和他們的家屬和其他破產(chǎn)的債務人，其中有許多人好吃懶做，才從監(jiān)獄中釋放出來；這些人住在森林里以后，因為不能勝任開墾砍伐工作，不能忍受一個新開墾地區(qū)的艱苦生活，大批地死亡了，留下了一大群孤苦無依的兒童?？吹搅诉@種悲慘的情況以后，胡 飛特先生的仁心大受感動，就想要在那里開辦一個孤兒院來撫養(yǎng)和教育這些孩子。在回到北方的歸途中，他宣傳推薦這一慈善事業(yè)，募集了大量的捐款，因為他的口才具有一種奇妙的力量，能使聽眾心悅誠服地慷慨解囊。我自己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

我并不反對這一計劃，但是因為佐治亞在那時缺乏建筑材料和工人，有人提議花很多錢把材料和工人從費城運去，我就想假如把孤兒院建筑在這里，把小孩子接了來，不是更好嗎?我向他提出這個建議，但是他堅持他原先的計劃，不聽我的勸告，因此我就拒絕捐款。不久以后我偶然有一次聽他講道，當時我看出他打算在講道結(jié)束時收一次捐，我就暗地里下了個決心一個小錢也不給，這時我口袋中有少量的銅幣，三四塊銀元，和五塊金幣。當他講的時候，我開始軟化了，我決定把銅幣給他。接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又使我感到慚愧，覺得銅幣太少了，我就決心把銀幣給他，但是當他結(jié)束時他講得如此動人，我把口袋里的錢如數(shù)倒入捐盤中，包括金幣和其他一切。同時聽道的還有我們密社的一個社員，他也像我一樣不贊成在佐治亞修建孤兒院，他猜想也許要收捐，所以為了預防起見，他從家里出來之前把口袋里的錢全倒出了。但在講道快結(jié)束時，他十分想捐點錢，他就請站在他附近的一個鄰居借錢給他去獻捐。但是不幸的是他的鄰居也許是當時聽眾中唯一有堅強毅力不受傳教士影響的人。他的回答是：“在任何其他時候，霍布金遜兄，您要借多少，我就借給你。但是現(xiàn)在不行，因為您好像神經(jīng)錯亂了。”

某些胡 飛特先生的敵人故意宣稱他會把這些捐款作為他自己的報酬，但是我跟他很熟(他常叫我替他印刷講道文、日記等)，我向來絲毫也不懷疑他的誠實廉潔，直到今天我堅決相信他在各種行動中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誠實人。我想我替他作證特別應當受人的重視，因為我們不屬于同一的教派。的確，他曾經(jīng)為我的改信而祈禱過，但是他從來沒有理由相信他的禱告已蒙垂聽因而感到快慰。我們的關(guān)系僅僅是一種世俗的友誼關(guān)系，雙方都誠懇相處，這種友誼一直持續(xù)到他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