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英國而言,從大西洋到她的最大海外殖民地——印度的最佳路徑就是從直布羅陀海峽,經(jīng)馬耳他到埃及,再從埃及到印度,這是一條被英國視為不容任何挑戰(zhàn)的“帝國生命線”。作為海洋帝國,英國必須依靠海軍,而海軍則依賴堅固的海外基地。19世紀英國海軍全盛時期,英國已經(jīng)建立起完備的海軍基地。在大西洋,有加拿大的菲利法克斯和百慕大;在印度洋,有孟買和亭可馬里;在太平洋,有香港和加拿大西岸的艾斯奎馬特;在紅海,有亞丁港。這些海軍基地分別地處各大洋的咽喉要道,牢牢地控制著全球海上重要的航運水道。但是,埃及的蘇伊士卻是一個通往帝國海外最大殖民地印度的關(guān)鍵地區(qū),恰恰是這一地區(qū)構(gòu)成了帝國生命線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
埃及自1801年趕走拿破侖,1805年穆罕默德·阿里執(zhí)政,建立了阿拉伯人的帝國,1840年被迫接受《倫敦條約》,走上了半殖民地的道路。在阿里王朝的阿巴斯一世統(tǒng)治時期(1849~1854年),西方殖民勢力乘虛而入。1851年英國獲得了修建亞歷山大至蘇伊士鐵路的特權(quán)。1854年,法國獲得修建和使用蘇伊士運河的租讓合同,1869年,法國工程師費迪南·勒賽普斯在法國資本的支持下,建成了著名的蘇伊士運河,從此將地中海與紅海連成一體,大大縮短了大西洋到印度洋的航運距離,成為極具戰(zhàn)略價值的黃金水道。每年通過運河的70%的船隊屬于英國,英國與印度貿(mào)易的50%通過蘇伊士運河進行,難怪蘇伊士運河被俾斯麥稱為“大英帝國的脊柱”。
不過,這個帝國脊柱有可能被英國的最大競爭對手法國攔腰斬斷,這是讓英國人始終寢食難安的一個重要原因。
英國首相迪斯雷利上臺以后,曾委托老朋友萊昂內(nèi)爾·羅斯柴爾德到法國去試探能否出錢將蘇伊士運河買下來,但被法國政府阻止了。
1875年11月14日,這一天正好是周日,迪斯雷利首相又來到羅家做客。賓主正在把盞言歡之間,羅家信使送來家族巴黎分行的一封密信。萊昂內(nèi)爾看了之后告訴迪斯雷利,埃及總督負債累累,急需出售177萬股蘇伊士運河公司的股份,他先向法國政府提出動議,但對法國方面的報價和反應(yīng)速度很不滿意,他就是要迅速套現(xiàn),越快越好。
迪斯雷利和萊昂內(nèi)爾同時意識到這是一次重大的機遇。想了半晌,迪斯雷利只問了一句話:“多少錢?”萊昂內(nèi)爾馬上發(fā)電詢問巴黎方面對方的報價。在焦急的等待中,迪斯雷利再也沒有心思品嘗被他稱為“倫敦最好吃”的羅家晚餐了。等上白蘭地的時候,羅家快報又到了,對方報價:400萬英鎊。
迪斯雷利毫不猶豫地說:“我們一定要拿下運河。”萊昂內(nèi)爾沒有正面表態(tài),他需要的是再次核實情報的準確性。星期一上午,情報被確認無誤。
現(xiàn)在他們的當務(wù)之急就是在別的國家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時立刻搞定這個買賣,出手一定要快,同時更要高度機密。但是,當時議會正在休假,來不及重新召集開會進行冗長的辯論。首相也不能去找英格蘭銀行,“老太太”(英格蘭銀行)的反應(yīng)遲鈍,同時也沒有這么多現(xiàn)金,并且法律規(guī)定英格蘭銀行無權(quán)在議會休假期間給政府放貸。找股份制銀行也行不通,他們還得召集董事會,然后是英國紳士般地慢慢討論。如果在金融市場進行募集,一是這樣大的一筆巨款難以短時間籌措完成,二是動靜太大容易走漏風聲。只有羅斯柴爾德銀行堪當此任。
英國首相迪斯雷利立即召集他的內(nèi)閣大臣開會,會上的議題就是授權(quán)向羅家借款。迪斯雷利派自己最親信的首席私人秘書守候在內(nèi)閣會議室外面,會上一經(jīng)達成決議,他立刻探頭出來說了一聲“Yes”,私人秘書立刻跳上早已在門口等待的馬車,飛奔去見萊昂內(nèi)爾·羅斯柴爾德。氣喘吁吁的秘書一見到萊昂內(nèi)爾就說:“首相急需400萬英鎊,明天就要。”萊昂內(nèi)爾不慌不忙地夾起面前的一顆葡萄,慢條斯理地吃起來,然后吐出葡萄皮,問道:“首相用什么作擔保?”回答是:“英國政府?!比R昂內(nèi)爾淡淡地說,“好吧,你們得到這筆錢了?!?/p>
迪斯雷利向女王報告的時候難掩興奮和激動:“這回法國出局了,他們沒戲了。400萬英鎊!立刻就能拿出來!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一家銀行,羅斯柴爾德!”[15]
羅斯柴爾德如此痛快地慷慨解囊當然不是見義勇為,如果這筆投資回報率達不到他的目標,別說是英國政府作擔保,就是拿女王來質(zhì)押,羅家也未必肯干。驅(qū)動萊昂內(nèi)爾一口答應(yīng)下來的是這筆投資的利息:3個月利息15萬英鎊,相當于年息15%,這是筆毫無風險的快錢!
更何況羅家此舉的深層意義又在錢之外,通過對蘇伊士運河收購的財政融資,羅斯柴爾德踏上一個難得的進階,向英國內(nèi)政外交 的核心決策層進一步靠近,把關(guān)系做得更實了。出了這筆錢之后,羅家對英國和埃及的外交 政策和事務(wù)就名正言順“說得上話了”。這件事成為一個戰(zhàn)略拐點,羅家對英國公共政策和事務(wù)的影響和參與開始超過“政治掛帥”的巴林銀行。
英國如此熱衷蘇伊士運河工程,著眼于對埃及政治經(jīng)濟的全面控制。而隨著英國勢力在埃及的深入滲透,羅斯柴爾德銀行順風搭車,把融資業(yè)務(wù)全面鋪進埃及。在1885年至1893年間,羅斯柴爾德銀行和布雷施勞德聯(lián)手,由羅家倫敦、巴黎和法蘭克福機構(gòu)主導(dǎo),包攬了埃及最大的四宗國債發(fā)行,總額接近5000萬英鎊。
羅斯柴爾德和其他猶太銀行家在“政治站隊”上選擇了自由 黨 ,并大力支持自由 黨 的“帝國主義”海外擴張政策。英國在19世紀末大力拓展海外勢力,靠的是猶太財主豐厚的金錢滋補。而以羅氏為首的猶太銀行家們借助英國的殖民擴張不僅獲得巨額經(jīng)濟回報,更把他們的“金手指”伸進了全世界的金融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