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大全》導讀

谷照明

任何當代文化只有汲取傳統(tǒng)文化的優(yōu)秀成分，才能成長壯大。對傳統(tǒng)文化的評價就是對中國歷史的評價。對待傳統(tǒng)文化要有科學的態(tài)度，既要反對民族虛無主義，又要反對國粹主義。自五四運動以來展開丁關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優(yōu)劣的論戰(zhàn)，至今仍在繼續(xù)。論戰(zhàn)本身不是目的，其目的是為了從宏觀七更準確地把握傳統(tǒng)文化的總體特征和精神風貌，從而把民族歷史更快地推向前進。中國傳統(tǒng)文化既以歷史悠久、成就輝煌而著稱于世，又以弊端叢生而遺害無窮。從某種意義上說，揭示傳統(tǒng)文化的缺點比挖掘傳統(tǒng)文化的優(yōu)點更發(fā)人深省。要了解傳統(tǒng)文化的瘋疾，輯有李宗吾一系列著作的《厚黑大全》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書。

本書作者李宗吾，少時，曾從孔于“后世以為楷”之語，改名為世楷，字宗儒，表示宗師儒家。后來在成都讀書時，以為儒家學說缺點殊多，宗孔干之儒家無如宗自己，遂改名為宗百，從此進入他自己認為的那種狀態(tài)：每讀古人書，必牛懷疑，以思想獨立精神審視歷史和社會，1912年，他以“獨尊”之名，撰寫了轟動—時的《厚黑學》，以后陸續(xù)寫了—‘些系列文章，其中包括1927年發(fā)表的《我對圣人之懷疑》。1928年發(fā)表了《社會問題之商榷》。1936年，他將歷年所作文字的一部分，融合自己的新觀點和想法，重新以隨筆體裁整理為文，在成都《華西日報》上開辟《厚黑叢話》專欄，連載發(fā)表，以后同名結集單獨成書。1936年，他還發(fā)表了被人稱為扛鼎之作的《中國學術之趨勢》。1938年，又將以前曾發(fā)表過的短文((JL、理與力學》重新整理成書同名發(fā)表。因作者認為此文所言是厚黑學在學理上之根據(jù)，所以人們稱此書為《厚黑原理》。

作者的基本思想線索是在研究人性中，提出了“厚顏黑心”之說，由此而生“心理變化，循力學公例麗變化”之說。作者認為后者，使“厚黑學就有哲理上之根據(jù)了”。其論人性、論經(jīng)濟、論政治、論國際關系、論學術，均循此線索。他自己認為世人多注意其“厚黑學”，而對其他作品“不甚注意”，其實，后者才是作者更為著重的作品。

這些著作八十年代又成為臺灣、香港地區(qū)及日本的暢銷書。作者以強烈的使命感和敏銳的洞察力，對封建社會的政治黑暗和官場腐敗予以深刻揭露和嚴厲抨擊。文筆犀利，諷刺辛辣，許多見解令人嘆為觀止。作者視角獨特，觀點新穎，自成一家，使人不能不佩服其對傳統(tǒng)文化的切膚感受與妙悟能力。

《厚黑大全》收集了李宗吾的重要論文和專著，通覽全書，可以了解作者的思想全貌。就學術價值和歷史地位而言，《厚黑學》、《厚黑原理》(心理與力學)、《厚黑叢話》、《中國學術之趨勢》、《社會問題之商榷》堪稱是李宗吾的代表作。

《厚黑學》是作者的壓軸之作，’作者以為如果不是徹底的厚顏與黑心，就不能成為大奸大雄。他將厚黑學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時期，代表人物是堯舜，學說是孔孟之道。其特征是人民渾渾盛題，無所謂厚無所謂黑，純是天真浪漫，人人皆處童心狀態(tài)。此時提倡道德，欲返民風于太古。第二時期，代表人物是劉備、曹操，劉備是厚顏的代表，曹操是黑心的典型，學說是作者的《厚黑學》。其特征是人民知識漸增，機變百出，世故奸猾，陰險狡詐。第三時期，代表人物還未出現(xiàn)，學說是作者的《心理與力學》。其特征是以孔孟之道行曹劉之術。在第三時期，即使孔孟復生，必歸失敗者，謂其無曹劉之術也；曹劉復生，亦歸失敗者，謂其無孔孟之心也。作者認為他所處的時代是第二時期末，第三時期初。

作者撞笑怒罵，妙語連珠，通過刻劃封建社會某些政治家的真實肖像，徹底剝下了他們的畫皮。作者以三國時代的曹操、劉備為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人物，使讀者得以管中窺豹，略見一斑。曹操和劉備是三國時期的一代易雄。經(jīng)過羅貫中《三國演義》的傳播，成為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人物。在作者看來，曹換的特長全在心黑，他殺呂伯奢、殺孔融、殺楊修、殺皇后皇子，并鼓吹“寧叫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人生哲學，

好雄的嘴臉暴露無遺。劉備的特長全在臉皮厚，他依曹操、依呂布、依劉表、依孫權、依袁紹，東逃西跑，喪盡廉恥。他最善哭，以騙取將士的好感。曹操和劉備是封建政治家的雙絕，中國的政治哲學在二人身上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被運用得爐火純青。孫權心腸之黑，仿佛曹操，無奈黑不到底，黑之程度比曹操略遜一籌；臉皮之厚，酷似劉備，無奈厚不到底，厚之程度，比劉備稽遜風騷。他雖黑但不如操，雖厚亦不如備，也不失英雄本色。曹劉孫三人各有千秋，誰也征服不了誰，于是只好天下三分。作者指出，項羽失敗正如韓信所言是由于“婦人之仁，匹夫之勇。婦人之仁，是心有所不忍，其病根在心子不黑；匹夫之勇，是受不得氣，其病根在臉皮不厚，而劉邦獲勝全在心腸黑臉皮厚。韓信臉皮最厚，但心不黑，最后身首異處。范增心最黑，臉皮不厚，最后疽發(fā)背死。作者通過對以上典型人物的分析，終于發(fā)現(xiàn)了千占不傳的秘訣：一部二十四史，一言以蔽之，厚黑而已。

作者認為，厚黑學分三步功夫，第步是“厚如城墻，黑如煤炭”。城墻雖厚，可用火炮轟破；煤炭雖黑，但顏色可憎，眾人不愿接近它。第二步是“厚而硬，黑而亮”。同第一步功夫相比雖有天壤之別，叮畢竟有形有色，別人經(jīng)過細心觀察便可看出蛛絲馬跡。第三步是“厚而無形，黑而無色”，進入“無聲無嗅，無形無色”之境界。臻于此境，就可以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銳不可當、所向披靡。厚黑術被封建政治家奉為圭桌，是其爭權奪利的錦囊妙計。籬建政治家未必懂政治學，但不能不通厚黑學。

作者創(chuàng)立了厚黑學理論，從學術淵源上講，儒家的消極面是“厚學”的理論基礎，法家的消極面是“黑學”的指導思想。關于厚黑的內(nèi)涵、功能，作者有一段精辟的論述，他說：“天命之謂厚黑，率厚黑之謂道，修厚黑之謂教；厚黑也者，不得須爽離也，可離而非厚黑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厚，恐懼乎其所不黑，莫險乎薄，莫危乎白，是以君子必厚黑也。喜怒哀樂皆不發(fā)謂之厚，發(fā)而無顧忌，謂之黑!厚也者天下之大本也，黑也者天下之大道也。至厚黑，天下畏焉，鬼神懼焉。昏君好臣無一不厚不黑，即使名君賢由也未必又薄又自?！?/p>

在《求官六字真言》、《做官六字真言》、《辦事二妙法》等篇中，作者通過對封建官場求官、做官、辦事技巧的剖析，戳穿了封建官吏官運亨通，青云直上的隱秘，有些話堪稱至理明言，一語道破，讀來令人茅塞頓開。所謂求官六字真言即空、貢、沖、捧、恐、送。空即別無他求，一心求官，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貢即善于投機鉆營，逢場做戲；沖即出語驚人、嘩眾取寵 ；捧即溜須拍馬，曲意逢迎；恐即對上司表面上阿澳奉承，實際上暗擊對方要害；送即損公肥私、請客送禮。所謂做官六字真言是空、恭、繃、兇、聾、弄。空即凡事不必認真，難得糊涂；恭即對上司卑躬屈膝，脅肩餡笑；繃即對下屬和百姓假裝滿腹經(jīng)論、威風凜凜；兇即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揮手段，而表面上又要溫 良恭儉讓，以仁義之名行厚黑之實；聾即對批評裝聾作啞，充耳不聞；弄即千方百計中飽私囊。只有會求官，才能高官得做、駿馬任騎；只有會做官，才能官運長久，任憑風浪起，穩(wěn)坐釣魚船。封建官吏雖有正意、誠心、修身的信條與理想，但普遍缺乏政治道德，貪官污吏的泛濫成災是厚黑學廣有市場的必然產(chǎn)物。所謂辦事二妙法是指鋸箭法和補鍋法。戰(zhàn)國管仲和東晉王導是將二妙法運用得天衣無縫的典范。辦事二妙法是封建政治家在政治舞臺上縱橫摔園，常勝不敗的政治秘密。

作者將牛頓的萬有引力學說應用到心理學中，創(chuàng)一臆說理依力學規(guī)律而變化，寫成專著即((JC理與力學》。作者認為，一部二十四史是人類心理留下來的影像，取歷史上的事跡，依力學規(guī)律繪出圖來，即知人事紛紛擾擾，皆有一定軌道，感情之深淺與距離之遠近成比例。一個人以自我為中心構成一個小圈，’其親、兄、鄰人、本省人、本國人、外國人依次構成逐漸放大、逐漸疏遠的大圈。孟子主張性善論，他站在最里圈向外看去，見得凡人的天性，都是孩提愛親，稍長愛兄，再進則愛黑學與諸子百家學說是相通的，周秦諸子從老子到韓非子都在研究厚黑學，只是未發(fā)明厚黑學名詞罷了。道法兩家學說，根本上原是相通的，斂之則為老子之清靜無為，發(fā)之則為韓非之酷刑慘烈。卑弱者，斂之之時，所謂厚也；可畏者，發(fā)之之時也，所謂黑也。

《中國學術之趨勢》包括四部分：老子與請教之關系、宋儒與川蜀文化、宋儒與道統(tǒng)、中西文化之融合。作者主要分析了道家思想與儒家思想的特征，并對儒道兩家的關系及二者在中國學術思想史上的地位給予了新的說明。作者認為中國學術有兩個最發(fā)金時期，第一是周秦諸子，第二是趙宋諸儒，此二期之學術都有創(chuàng)造性。漢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是周秦學術之繼承；元明是趙宋學術之發(fā)展，清朝則是漢宋學術之融合，局秦是中國學術獨立發(fā)達時期，趙宋是中國學術和印度學術融合時期。作者認為周秦諸子的代表是老于而不是孔子，趙宋諸儒的代表是程明道而不是未子。若從淵源論，此說成立，若從影響論，孔子與朱子才是兩個時期的代表。

老子就致虛守靜、歸根復命而言，屬出世法，莊列關尹諸人，走的是這條路；就以正治國，以奇用兵而言，屬人世法，孔墨申韓諸子，走的是這條路。老子將人世法和出世法冶于一爐，一以貫之，故可總結周秦學術的全體。作者認為老子哲學是先秦譜子百家學說之總綱，該命題體現(xiàn)了作者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深刻把握。作者看來，后人誤解了老子的無為思想，老于思想從根本上講是有為而不是無為。老子說：“我無為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麗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蔽覠o為、好靜、無事、無欲是無為，而使民化民正、民富民樸是有為。老子又說：“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笔в钭髁髯纸猓瑒t道德仁義禮五者，是連貫而下的。老子洞明萬物變化的軌道，有得于心，故老子言道德，作為老子的弟子，孔子重仁，孟子重義，萄子重禮，韓非重刑，從而完成了先秦學術的演化過程。

作者在闡述了老子無為思想的實踐意義后，又探索了老子“絕圣棄智，絕仁棄義，絕巧棄利”之本意，老子并非否定人類文86，而是強調(diào)只有除去自己的意思，達到無知無欲之境界，才能窺見宇宙自然之理。世人不解老子本意者多矣，只有莊子對此心領神會，給予了恰如其分的解釋。作者又分析了儒釋道三教之同異，概言之就是：佛家專盲出世法，儒家專言世間法，道家則把出世法與世間法打通為一，而宋學是儒釋道三家學說的集大成。兩漢時期，儒道兩家互相排斥，至兩晉，王粥曾注《易經(jīng)》和《老子》，試圖融合儒道。唐代儒道佛三足鼎立，到唐末，三教合一的趨向已初露端倪。到宋代，經(jīng)過宋儒堅持不懈的努力，使儒釋道三家定于一尊，成為宋學。宋代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全盛時期，無論是文學、藝術(繪畫、書法)，還是學術，都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哲人輩出，學派林立，周敦頤、邵雍、二程、二蘇、朱嘉、陸象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至宋，孔老盂茍完成了由分立到合流的歷史性轉變，這是宋儒的開創(chuàng)性貢獻。

作者對宋儒既有贊揚，又有批評。他認為宋儒最令人佩服的，是把儒釋道三教從學理上融合為一，其最不令人佩服的，就是門戶之見太深，即以孔子和程朱的是非為是非，道統(tǒng)觀也由此產(chǎn)生。有末一代，學者之間排斥異端，互相攻汗，朱陸分派是學人相輕的前車。宋儒的最大缺陷就是心胸狹窄，容不得不同學術觀點與己爭鳴，學闊氣太濃。門戶之見是版害學術自由 的天敵，而宋儒恰人此誤區(qū)。對中西文化的差異，作者也多有卓見。在作者看來，西方人以個人為起點，重在于身有益；中國人以心宇為起點，重在問心無愧。自由 競爭西方學術思想的最大特色，而人我之間之沖突，是中國學術思想最精粹且為西方所不及的地方。印度講出世法，西方講世間法，老子將出世法與世間法融為一體。作者主張，整理宋儒的理學，去其拘迂的教條，取其圓通的方法，與西方的學術思想融會貫通，以創(chuàng)造出新世界新的學術思想，為人類謀取最大的幸福。作者發(fā)現(xiàn)老子無為思想與西洋民主 思想是相通的，并舉嚴(復)批老子為證。我們看來，中國古代沒有完整而系統(tǒng)的作為國家制度的民主 思想，老子之無為思想與西方民主 思想大相徑庭，絕不可同日而語。

作者認為中西方具有完全不同的思維方式，西方人用“物理”方法，窺見了宇宙自然之理，因而創(chuàng)立了各門自然科學；中國人用“論理”方法，窺見了宇宙自然之理，因而制定了各種典章制度。若將中西方思想結合起來，則可取長補短，相映生輝。西方人把個人、國家、社會看成是互不相容的三極，彼此互相沖突g而中國則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統(tǒng)一在一起。相比之下，作者認為儒家思想博大而圓滿，圓滿面完美。其實

作者此論大謬不然，個人、國家、社會只有保持合適的距離，個人才能擁有充分的自由 ，既能享受國家與社會勿保護，又能免受國家與社會的壓迫，而中國式的家國同構恰恰是宗法制度得以長期延續(xù)的文化基因，而宗法制度又是阻礙中國社會進步的最重要的社會基礎。

《社會問題之商榷》一’文，選取了原書的五個部分：公私財產(chǎn)之區(qū)分、人性善惡之研究、世界進化之軌道、理想社會之構想、各種學說之調(diào)和。作者認為地球生產(chǎn)力(如各種自然資源)和機器生產(chǎn)力(女DfE宗固定資產(chǎn))是公有財產(chǎn)，不論是私人用強力占據(jù)的，或是用金錢買賣的；人的腦力體力是私有財產(chǎn)，如果要使用它，必須給予相當?shù)拇鷥r。作者的劃分顯然不符合政治經(jīng)濟學的一般原理和人類歷史的發(fā)展規(guī)律，也不是對未來社會的科學預測。在歷史發(fā)展的各種社會形態(tài)中，地球生產(chǎn)力和機器生產(chǎn)力均可成為私有財產(chǎn)，而在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中，人的腦力體力井非純粹的私有財產(chǎn)，因為個人對自己的腦力和體力沒有支配權或完全的支配權，作者的分類具有濃厚的空想主義色彩。

人性的本質(zhì)為何，是中國哲學史上沒有定解的懸案，告子主張性無善無惡，孟子主張性善，萄子主張性惡，眾說紛壇，莫衷一是。亞當·斯密認為人性是自私的，且自私有益于社會的進步?？障肷鐣髁x者圣西門等認為人性是善的，人類的痛苦是罪惡的社會制度造成的。作者認為人性無所謂善，無所謂惡，善惡二宇都是強加之詞。孔盂以性善論為基礎，主張以道德治國，申韓以性惡論為基礎，主張以法律治國，二者各執(zhí)一端，均有流弊，而理想的治國之術當采用物理學原理，制定國家制度時，使離心向心二力保持平衡，猶如地球繞日一般。作者以孫中山的研究政治理論為例，說明兩種力量保持平衡才有助于社會穩(wěn)定。孫中山曾說：“政治里頭，有兩個力量，一個是自由 的力量，一個是維持秩序的力量?！杂?太過，便成了無政府，束縛太緊，便成專制，古今中外數(shù)千年來，政治變化總不外乎這兩個力量之往來行動?！?/p>

作者在總結了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后得出了世界進化之軌道，即社會進化是以螺旋線進行，不是以直線進行。螺旋式的狀態(tài)，是縱的方面越深，橫的方面越寬，這與歷史唯物主義辯證法完全符合。作者認為世界的趨勢，總是由數(shù)小國合并為一大國，由數(shù)大國合并成一更大國，國家漸合漸大，國數(shù)兩昔御少。國際聯(lián)盟是世界混一的前兆，世界語是全球同文的萌芽。作者通過我國兵制三時期、婿姻制度三時期，歐洲自由 三埋藏和財產(chǎn)分配方法三時期來證明人類社會螺旋式發(fā)展的真理。對內(nèi)調(diào)和，對外奮斗是貿(mào)穿作者對內(nèi)對外政策的一條主線，即以全民族的愛國主義抗擊日本帝國主義，作者對理想社會的構想是：地球生產(chǎn)力和機器生產(chǎn)力完全歸公，人的腦力體力完全歸私；使用機器的工業(yè)歸公，不用機器的工業(yè)歸私；大商業(yè)歸公，小商Jk歸私；貸款的利息，一半歸公，一半歸私；國際貿(mào)易歸公，國內(nèi)貿(mào)易歸私。作者又認為只有把各種學說加以調(diào)和，才能建立圓滿而完整的理論，他把性善與性惡、利人lJ利己、個人主義與社會主義、唯心與唯物、知難行易與知易行難，種種互相反對的學說，加以研究之后得出‘個結論：“無論古今中外，凡有互相反對之二說，雙方俱言之成理，持之有故，經(jīng)過長時間之爭辯，仍對峙不下者，此二說一定可以并存，一定是各得真理之一半，我們把兩說合而為一，理論就圓滿了。”

《厚黑大全》等書是作者用奇特的思維方式寫成的奇書，但書中有的觀點是錯誤的，有的觀點是值得商榷的。作者不是用馬克思主義的階級分析方法去剖析人的行為和政治現(xiàn)象，在他看來，政治學就是厚黑學，政治家就是厚黑徒，不免以偏概全，—葉障目，不見泰山。作者不能用一分為：：的觀點去評價歷史人物，好象一位政治家有了一些厚黑行為就應全盤否定。作者以純粹學者的眼光去考察政治問題和社會問題，難免有書生氣。他不太了解政治，以至將政治鎬略也視為厚黑行為。作者關于歷史與學術的一些觀點也是站不住腳的，經(jīng)不起實踐的檢驗。盡管這些書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但無庸置疑，它們對讀者是開卷有益的，而對研究中國思想史的專業(yè)人員，則提供了有用的資料。

1992年歲末于北京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