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掌聲雷動,“乾”位臺下,完全是另一個世界。所有人都在大聲呼喊,為了臺上那兩道美麗身影癡迷不已。
琥珀朱綾的霞光萬丈,天琊神劍的無盡藍(lán)芒,將這里映得仿佛人間仙境,美麗異常。但更美麗的,卻是穿來飛去的兩位年輕女子,這一場比試從早上直到現(xiàn)在,一個時辰過去了,雙方還是未分勝負(fù)。尤其是大竹峰的田靈兒,在陸雪琪天琊神劍之下,居然有攻有守支撐了這么久還未露敗像,讓人大感驚奇。
場下,田不易、蘇茹、水月大師等兩脈前輩高人都在臺下就不用說了,就連掌門道玄真人也坐在椅子上,觀看著精彩的比試,嘴邊還露出微笑,頻頻點頭,意甚欣慰。
田不易與蘇茹親情連心,更是緊張,但看田靈兒道法靈動,絲毫不落下風(fēng),心下也放寬了些。田不易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見她神情緊張,輕聲道:“放松些,靈兒沒事的?!?/p>
蘇茹轉(zhuǎn)過頭看了丈夫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轉(zhuǎn)頭又向臺上看去了。田不易微微搖頭,忽然間發(fā)覺身后圍觀的弟子,甚至再遠(yuǎn)處的其他各脈弟子都是一陣騷動。
他轉(zhuǎn)頭看去,片刻間以他修為之深,也呆了一下。
在人群自動讓開的一條窄窄通道里,張小凡緩緩走了過來,渾身衣衫盡數(shù)燒焦,甚至有的地方還在冒著輕煙,臉上、手上、身上到處都是大塊大塊的焦黑,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而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走得很辛苦,仿佛走一步都用盡了他全身力氣,但不知為了什么他依然執(zhí)著地向前走著,走著。
田不易就這么看著自己最小的弟子慢慢走了過來,一聲不吭地,他矮胖的身子離開了座位站了起來,蘇茹感覺到了什么,奇怪地看了丈夫一眼,隨即發(fā)現(xiàn)不對,順著他目光看去,頓時臉色一白,立刻也站了起來。
這時,更多的人都看向這里。
張小凡走了田不易的面前,田不易看著這平日里自己最忽視的弟子,看著他不知所謂的倔強,心中卻忽然涌起一陣無法遏制的憤怒,這怒氣是如此之強,以至于他雖然竭力壓抑但所有人還是聽出了他的憤怒:“老七,是哪個家伙竟如此傷你,難道勝了還不夠嗎?”
蘇茹身子一震,聽出丈夫居然為了這往日看不起的小弟子而動了真怒,有些擔(dān)心,拉了田不易一下,但眼光隨即又落到了張小凡的身上。
兩旁,大竹峰門下的眾弟子,因為太過驚愕,都呆在了原地,忘了去扶小師弟一把。
臺上,陸雪琪與田靈兒激斗正酣,法寶在空中飛來飛去,仙氣凜然。
張小凡深深往那臺上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了身前的師父,看到了他肥胖臉上的怒容,仿佛還有那么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關(guān)懷。
他精疲力盡地?fù)u了搖頭,低聲道:“不是的,師父,我勝了?!?/p>
說完,他只覺得頭腦中一陣眩暈,剎那間天昏地暗,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張小凡跌倒在地,不醒人事,但他昏過去之前所說的話,卻讓大竹峰上至田不易下至諸弟子都呆住了,片刻之后,田不易等人反應(yīng)了過來,扶起了張小凡。
田不易細(xì)細(xì)察看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小徒弟身上幾乎像是被大火烤過一般傷痕累累,但內(nèi)腑五臟倒沒有什么大礙,昏過去多半是力竭所至,也不知道剛才那場比試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沉吟一下,眼角余光便看到周圍越來越多的人都看向這里,他不愿站在這里被眾人看戲,當(dāng)下抱起張小凡,對蘇茹低聲道:“我?guī)Ю掀呋厝?,你在這里看著靈兒?!?/p>
蘇茹眉頭緊皺,但還是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張小凡,臉上的焦急神色再也掩飾不住。旁邊大竹峰諸人也圍了過來,杜必書道:“師父,我也陪你去吧。”
田不易搖頭道:“不用?!?/p>
此刻,連道玄真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道:“田師弟,這是你門下弟子么,怎么了?”
田不易淡淡道:“他學(xué)藝不精,受了些輕傷,我?guī)ブ委熞幌?,失陪了?!?/p>
道玄真人點了點頭,轉(zhuǎn)過身子,又看向臺上那場精彩的斗法。隨著田不易抱著張小凡走出人群,這件事也迅速平伏下來,人們重新為臺上的兩位美女 而激動,只有少數(shù)站在人群外圍的年輕弟子,不經(jīng)意間發(fā)覺,風(fēng)回峰一脈的弟子大都臉色鐵青,三五成群地向遠(yuǎn)處匯集過去。
如果張小凡在這里的話,他一定會看出,那里是曾書書比試的地方。
※※※
九幽之下,閻羅殿堂,到處是熊熊燃燒的大火,炙烤著哭泣嘶喊的人們,血腥焦臭,聞之欲吐,張小凡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但只在片刻間,他忽然又回到了許多年前,那一個平靜的小山村,清風(fēng)如許,淡淡怡人。
然而一聲驚雷,響徹天際,天空烏云如山,如怒海波濤洶涌澎湃,轉(zhuǎn)眼之間,和藹親切的村民變作了如山的死尸,安寧的小村成了人間地獄!
“不!”
他竭盡全力地呼喊,繃緊了全身肌肉,一陣鉆心的疼痛,從他胸口傳來,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全身顫抖,驚醒過來。
“啊,醒了,小凡醒了?!笔煜さ膸缀跏强淘谏钚奶幍哪莻€聲音,第一時間響了起來,帶了幾分擔(dān)心與欣喜。張小凡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田靈兒。
仿佛,又回到從前,她一身紅衣,腰間依然纏著琥珀朱綾,秀發(fā)柔順的從她白皙的脖子披下,襯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還有那明亮的眼眸,純凈的眼瞳,張小凡甚至從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師姐!他在深心處的一聲呼喊。
張小凡看著她,連眼睛也沒有眨,如果這一刻成了永恒,那該多好!
屋中,大竹峰眾人都圍了過來,田不易上前替他把了把脈,點了點頭道:“好了,沒事了?!?/p>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一個個都露出放心的笑容。
張小凡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見大竹峰眾人都在這里,自己正躺在房間里的床 上,各位師兄都站在地下,田不易與蘇茹坐在床 前椅子上。
“怎、怎么了?”
田靈兒微笑道:“你不會這么快就忘了吧,白天你與風(fēng)回峰的彭昌比試,回來就暈了過去,嚇了人一大跳,還好沒什么大礙?!?/p>
張小凡動了動身子,果然身上除了有些疲累之外,只有胸口有些疼痛,其他的地方都已沒什么事了,不由得訝道:“怎么會這樣,我明明身上都”
田不易截道:“那些燒焦的不過是皮外傷,用我青云門秘制靈藥擦了便好,你現(xiàn)下身上只有胸口處受了一記重?fù)?,但骨頭經(jīng)絡(luò)都未移位震動,休息幾日便好了?!?/p>
坐在一旁的蘇茹笑了一下,道:“小凡,你還不謝過師父,這次若不是他親自施救,光外傷你起碼也得養(yǎng)半年了?!?/p>
張小凡吃了一驚,心里大是詫異,但感激之情仍是溢于言表,低聲道:“弟子無能,又拖累師父了。”
田不易哼了一聲,面色轉(zhuǎn)冷,道:“你哪里無能了,現(xiàn)在大竹峰最有能耐的就是你了!”
張小凡又是一驚,不知道田不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只得道:“師父,我,不,像師姐,啊,還有大師兄諸位師兄他們都遠(yuǎn)勝于我,我不敢”他說著說著聲音卻小了下來,只看著站在他身前的諸位師兄和田靈兒此時臉色都有些古怪,尤其是站在眾人身前的大師兄,今天面色看起來特別蒼白,整個人不復(fù)平日里生氣勃勃,看著竟是搖搖欲墜的樣子。
蘇茹嘆了口氣,道:“大信,搬張椅子給你大師兄坐吧?!?/p>
呂大信連忙應(yīng)了一聲,從一旁拿了張椅子放到宋大仁身邊,宋大仁本想拒絕,但身子搖了幾搖,終究還是坐了下來,大口喘氣。
張小凡看呆了眼,道:“大師兄,你怎么了?”
宋大仁苦笑一聲,卻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老四何大智道:“小師弟,現(xiàn)在七脈會武到了第四輪,我們大竹峰只剩下你一人了。”說到這里,他情不自禁地向周圍看了一眼。
張小凡整個人都呆了一下,隨即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向坐在床 頭的田靈兒道:“師姐,那你也”
田靈兒神色一黯,低聲道:“我也敗了?!?/p>
張小凡看著她神色間一片失望,心中一痛,但此時此刻,卻容不了他胡 思亂想了。
田不易上上下下打量了張小凡一番,沉下了臉,道:“老七?!?/p>
張小凡心中一跳,只聽著田不易這話里似有隱隱怒意,再看師父臉色極是難看,便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懼,道:“是,師父,有什么”
也不待他說完,田不易盯著張小凡,斷然道:“你這一身道法修行,是怎么來的?”
張小凡腦袋中“嗡”一聲大響,張大了口,一時竟不知如何說話。他往屋中所有人逐一看去,只見平日里熟悉和藹的師兄們此時也保持了沉默,看著自己的目光中都有疑惑之意。
這也難怪,一個平日里其笨無比的小師弟突然一鳴驚人,任誰也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接受。
在田不易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張小凡額頭上汗水涔涔而下,有那么一刻,他幾乎要沖口而出告訴師父他背地里修煉著一種別派功法,然而,話到嘴邊,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他已經(jīng)不是五年前那個不知世事的無知少年了,平日里在同門師兄的談話中,他早就知道了天音寺的鼎鼎大名,也知道了那個夜晚里,那個名叫普智的枯瘦老和尚的真正身份。這些年來,他獨自修行著“大梵般若”功法,但在內(nèi)心深處,對普智的感激之情從未稍減。
“我,不,弟子愚笨,這些年里修真進(jìn)境一直進(jìn)展不大,”張小凡低下了頭,不敢面對田不易的目光,斟言酌句慢慢地道:“前些日子,弟子突然發(fā)現(xiàn)能夠驅(qū)動些事物,但弟子自己都不能置信,所以、所以不敢稟告師父師娘,沒想到”
田不易冷笑一聲,道:“沒想到這次卻一鳴驚人,大出風(fēng)頭!”
張小凡連忙道:“不,不是的,師父”
田不易豈是這么好蒙騙過去的,當(dāng)下冷冷道:“你說你能驅(qū)動事物,但這至少要有玉清境第四層的修行,我問過大仁,他只傳了你第二層的法訣,那你可否告訴我這個孤陋寡聞做師父的,你究竟是如何繞過第三層修煉至第四層境界的呢?”他說到最后,話聲已是冰冷無比,帶了幾分煞氣,聽得眾人都變了臉色。
張小凡不說話了,房間里一片寂靜。
許久,就在田不易臉色越來越是難看,眾人擔(dān)憂之情越來越重的時候,張小凡卻默默地爬了起來,看得出他依然十分疲憊,但他還是掙扎地下了床 ,然后在眾人面前,在田靈兒一雙晶瑩流轉(zhuǎn)目光注視之下,他在田不易的身前,跪了下來。
田不易絲毫沒有動容,冷冷道:“怎樣?”
張小凡深埋下頭,眼里只注視著身下那一片小小的近在咫尺的土地,沒有向旁邊再看上哪怕一眼,低聲道:“師父,請您責(zé)罰我吧?!?/p>
眾人聳然動容,田不易更是氣得勃然變色,蘇茹皺了皺眉,道:“小凡,你若是有什么顧忌便與你師父直說就是,何必如此?”
張小凡跪在地下,一動不動。
田不易冷笑兩聲,氣極反笑,道:“好,好,好!你倒是個硬骨頭,我也收了個好弟子啊!”
張小凡匍匐在地下的身子一顫,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與表情,這個屋子之中,仿佛也有個人,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只聽他低著聲音,道:“一切都是弟子的錯,請師父責(zé)罰我吧!”
田不易霍然站起,咯嚓一聲,在他身下的椅子竟是四分五裂倒在地上,眾人變色,只見他對著張小凡怒道:“都是你的錯,嘿嘿,你可知道背師偷藝乃是我青云門中大忌,輕則面壁數(shù)十年,重則廢去道行逐出青云,你可知道?”
張小凡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田不易,只見師父臉上滿是怒意,但絕無一絲夸張表情,心中不由得一沉。
“怎么會是這樣?”他在心中痛苦地念了一句,當(dāng)初田靈兒私自傳他法訣時,并不是這么說的。
只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回過頭去看上一眼。
這個房間里像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開口說上一句話。
只剩下了或高或低的焦急的喘息聲。
一個人的心,就在這片寂靜中,這么靜靜地、冷冷地寒了下去,仿佛瘋狂卻這么理智地看著自己,張小凡閉上了眼睛,重新垂下了頭,像是一個絕望的人慢慢踏出了最后一步:
“弟子不肖,請師父責(zé)罰!”
“砰!”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涌來,張小凡整個人向后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墻壁之上,塵土飛揚中,落到地上,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眾人變色,以宋大仁為首強撐著跪下,其他眾弟子都在田不易面前跪了下來,道:“師父,你饒了小師弟吧!”
宋大仁更道:“師父,我、咳咳,我,是我教導(dǎo)無方,才讓小師弟做了錯事,錯都在我,您就饒過小師弟吧。”
在眾人哀求聲中,田靈兒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倒在墻壁角落痛苦掙扎、血灑衣襟的張小凡,臉色煞白而沒有一絲血色。
田不易看著跪在腳下的這些弟子,又盯著還在墻角的張小凡,滿臉怒色不退,怒哼一聲,一甩袖袍走了出去。蘇茹看了眾人一眼,搖著頭輕嘆一聲,對宋大仁等人道:“你們都起來吧。”說著又看了看遠(yuǎn)處的張小凡,對被何大智扶著站起身的宋大仁道:“你們?nèi)フ疹櫼恍┬》?,我要去看看你們師父?!?/p>
宋大仁等人連忙道:“是,師娘?!?/p>
蘇茹又是一聲輕嘆,走了出去。
屋內(nèi),眾人面面相覷,半晌,田靈兒緩緩走了過去,背對著眾人,扶起了張小凡,張小凡嘴邊有血沫流出,躺在她的臂彎里,居然還笑了笑。
那一個瞬間,一滴清涼的淚珠,悄悄滴落在他臉上的血泊之中。
※※※
這時已是夜深,云海之上,依舊那般云氣飄蕩,美如仙境。
田不易站在廣場之中,昂首看天。
但見夜空繁星無數(shù),月冷如霜。
身后,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蘇茹走到了他的身邊,抬頭看了看星空,淡淡笑道:“心情好些了么?”
田不易哼了一聲,卻不說話。
蘇茹微微一笑,道:“你騙得過大仁、靈兒他們,卻只是瞞不了我。你那袖袍一拂之力,只怕是故意震動小凡的胸口經(jīng)脈,好讓淤積在他胸口的淤血逼出體外,對不對?”
田不易看著夜空,一聲不吭。
蘇茹搖了搖頭,道:“都幾百歲的人了,怎么還是這么死要面子!”
田不易轉(zhuǎn)過頭來,瞪了妻子一眼,道:“你又不是沒看見,那臭小子跟什么似的,‘師父,請責(zé)罰我吧!’”他學(xué)著張小凡的口吻說了一遍,怒道:“明明是他錯了,居然還說得十分委屈的樣子,反而是我這做師父的欺負(fù)了他、逼迫了他不成?真是豈有此理!”
蘇茹回頭向住宿居所方向看了一眼,道:“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
田不易道:“什么?”
蘇茹淡淡道:“靈兒的樣子很是古怪,你不覺得么?”
田不易哼了一聲。
蘇茹笑道:“你也看出來了罷。小凡這五年來呆在大竹峰從未外出,只能是我們門下弟子私傳于他。靈兒一向與小凡要好,平日里仗著我們寵 她,私傳給小凡第三層法訣只怕也是敢做的。而且她心中若非有鬼,以她平日里什么事都要替小凡出頭的個性,這一次居然一個字也不說?不是她還有誰?”
田不易對妻子的話似是早已想到,臉上也沒什么驚訝之色,但仍有怒氣,意有不甘地道:“就算是靈兒的錯,但你看張小凡這小子當(dāng)著那么多弟子的面,硬是頂我的嘴死都不說,真是該死!”
蘇茹失笑,輕輕拍了拍丈夫肩膀,嗔道:“你不也是死不認(rèn)錯的性子,還去怪人家小孩子。再說了,小凡這般做還不都是為了靈兒,這份心意很難得?。 ?/p>
田不易怪眼一翻,卻沒有再說什么了。
蘇茹看了他一眼,道:“那你準(zhǔn)備回去以后怎么收場?。勘硯熗邓囘@個罪名可大可小,要不我們看在靈兒份上就不要太過分,明日就讓小凡回大竹峰,在后山面壁個三五十年也就是了。”
田不易怔了一下,哼了一聲,卻道:“好不容易我門下弟子才出了一個、一個怪才,讓他面壁豈不是便宜了蒼松、商正梁他們,想也別想,明日不管死活,還是讓他繼續(xù)參加比試?!?/p>
蘇茹嫣然一笑,風(fēng)姿動人,走上去牽起丈夫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這人嘴硬心軟?!?/p>
田不易肥胖的臉上居然紅了一下,不過立刻回復(fù)了正常,向四周瞄了一眼,道:“老夫老妻了,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蘇茹斜著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笑意,道:“怎么,你現(xiàn)在做了首座便怕了么?三百年前,也是在這通天峰上,七脈會武比試之時,你深夜偷偷跑到我住處把我叫到這里,那時我?guī)煾刚骣Т髱熀蛶熃闼露荚诟浇?,也沒見你怕過!”
田不易嘿了一聲,笑道:“你師父真雩那時候有六百多歲了吧,早就老糊涂了,我才不怕;至于你那兇神惡煞一般的師姐,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自己要一世孤單也就罷了,偏偏還要拖著你不放,我恨她都來不及,哪里還會怕她!”
蘇茹瞪了他一眼,道:“不許你說我恩師和師姐的壞話!她們對我可都是情深意重?!?/p>
田不易聳了聳肩膀,沒有說話。月光下看去,他矮胖的身子抖了一下,頗為滑稽,看他神色間居然還有幾分洋洋得意的樣子,大有她們對你再好,你還不是嫁了我的意思。
蘇茹看在眼底,忍不住嗔了一句:“老不正經(jīng)的?!?/p>
田不易心情大好,伸手拉住妻子的光滑如絲的玉手,緩步走在這云海之中
“對了,我倒忘了一件要緊的事?!?/p>
“怎么了?”
“那臭小子把一根燒火棍當(dāng)做法寶居然還用得風(fēng)生水起,剛才只顧生氣忘了把那東西拿來看看了?!?/p>
“小凡他到底還是私自修行,于法寶操控運用上只怕所知不多,你看是不是找個時間指點他一下也好?”
“哼,看看再說吧。昨晚掌門師兄把我們幾個首座叫去,說是在與靈尊以通靈術(shù)交 流之后,發(fā)覺靈尊似是因為感覺到某個兇物煞氣才有所動作,但后來卻再也找不到了?!?/p>
“那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靈尊至少也活了六千年,你師父六百歲就糊涂了,靈尊現(xiàn)在糊涂一些也不奇怪!”
“”